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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洼碧水

2016-10-25 09:17 作者:宋甫谋  | 1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一洼碧水

走出住宅小区,南行百余米,进入一片荒野。

我要去寻找一个耳闻已久却一直未曾谋面的大水洼。据说那里原来是一个铝土矿,后来废弃了,积了很深的水,一年四季吸引着很多人前去游泳。

天还没有过去,举目四望,枯草衰林,一派萧索。脚下的土路坑洼不平,刚走几步,忽觉前面地形有些异样,一步步靠近,竟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战战兢兢走到坑边,又发现坑底汪着一片碧水。也许它出现的过于突然,我呆立片刻才反应过来:大水洼!我连连惊叹,惊叹它离我家太近,惊叹它隐藏太深。

水洼很大,半天才看清全貌。它的形状极不规则,不圆不方不长,一个很随意的模样,随意的没有任何特点。水是在深深的峭壁下面,纯净如一片没有白云的蓝天,又如一块没有瑕疵的宝石。忽然听到下面有人说话,探头去看,崖壁下隐约可见几个赤裸的身影。循声沿一条陡峭的小路曲折而下,下面全是巨大岩石,层叠交错,在水边形成一些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高台,一群人,已经褪了厚厚的棉衣,一身泳装,正猿猴一般在岩石上或坐或站。我小心翼翼攀住岩石,靠近水边。寒风轻拂,碧波荡漾。我将手伸进水里,先是冰凉的感觉,片刻,就有了彻骨的寒意。我起身站在一边,不由地对这群冬泳者又是敬佩又是羡慕。

这群冬泳者并不马上下水,他们一人占据着一块岩石,一边活动腰身腿脚,一边说笑,十分逍遥自在。他们个个肌肤裸露,我一身厚重棉衣混迹其间,竟一时有些不自在。他们的年龄大多与我相仿,最小者三十岁左右,最大者是一个退休老头,已经年近七十。初的阳光淡淡照着,风微微吹着。一个说,咱们这是日光浴啊。另一个说,还有风浴啊。七嘴八舌,说起这几天里谁天天都来,谁隔几天来一次,谁坚持的时间长,谁坚持的时间短,谁坚持一二年了,谁坚持五六年了,谁坚持十多年了;又说到最近几天里,那一天人多,那一天人少;一个说,大年初一那天人最多,许多人不在家里陪朋友喝酒,却领着朋友跑到这里游泳,真是奇了,看来这水比那酒还有吸引力啊;又一个说,初七那天从省城来了一大帮人,其中一个是北京体育大学的教授,春节回家过年,却被一伙好游泳的朋友请到这里,让他对他们的游泳技术进行现场指导,你看,连北京的教授都来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终于开始下水了。有的说,今天只游一个“南北”。还有的说,今天要游一个“东西”。我先是听得稀里糊涂,很快又明白——“南北”指的是大洼的宽度,游一个“南北”,就是从北岸游到南岸再游回来。我目测了一下,这里的宽度大约有二百多米,游一个来回就是四百多米。而“东西”的长度差不多是宽度的三四倍。旁边一个人就对那个要游“东西”的人说,今天要加大运动量吗。那人就说,春节一过就加了。又补充说,春天了,地温升了,暖和了,该加了。旁边那人试着把脚伸进水里,猛然抽出,大叫一声,还是凉啊,扎的不光肉疼,骨头也疼呢。听的人哈哈大笑说,别忘了最冷的时候,不光是疼,还有麻呢。

说话之间,一些人已经下水游动起来,有的游“南北”,有的游“东西”,纷纷游离岸边,越游越远。他们奋力摇动双臂,劈波斩浪,伴随着哗哗水声,不时传出几声痛快的叫喊。我的目光追逐着他们,开阔的水面呈现出一片可爱的绿色,而人体却是点点醒目的红色,远望去,煞是好看。这会儿,岸上只有我一个人,心中不免落寞。我忽然想到,刚才在岸上时,很多人看起来都是一副行动迟缓、懒懒散散的样子,可是这会儿一到水里,却个个变的身手矫健,精神充沛,犹如蛟龙,难道这水真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让人焕发出青春活力吗?最值得一提的是那个六十多岁的退休老头,刚才站在岸上,弓着背,弯着腰,头发花白,一脸折子,带一副眼镜,文文弱弱的,这会儿在水里,却像一条大鱼,侧着身子,一蹿一蹿的,翻起一串串水花,游得飞快。有人朝着他大声喊道,老汉,厉害啊,正宗的“毛氏”游法啊。我猜想,“毛氏”应该是指毛泽东,毛泽东晚年畅游长江,举国欢庆。

很快,游“南北”的人回来了,游“东西”的人也回来了。于是,纷纷上岸,一番擦洗,穿上衣服,个个都显得精神抖擞,器宇不凡。

返回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如此一洼碧水,何以能在饱受污染的城区一隅,悄然躲避,淡然隐匿,独善其身,保持住了一份天然和纯真?要知道,在它周围,公路纵横,居民区遍布,由人类造成的环境污染和由人类发起的环境保护正在进行着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而它,却浑然不觉,安然无恙,这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奇迹。

大自然从来都不会吝啬它的馈赠,但愿人类也能多一些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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