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求学琐事拾零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被爸爸送入老家那所山沟村学上小学，当时只有七岁光景，那时候乡村没有幼儿园和学前班一说，刚一入学就从一年级起步，学校离家足有两公里之远，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山路，使年幼体弱的我要足足走上好大一阵才能到学校，当时只有七岁的我在那一茬同时入学的娃娃当中算是居中的，当时还有比我们大一两岁的，也有比我小一岁的几个同学，不过均是清一色的男娃娃，可见在那个时代老家农村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非常严重的。

我们老家由于偏居一隅，远离大庄廓，当时和我一同入学的，还有大我一岁的堂哥，因此，我们兄弟两个成了朝来夕往最为亲密的伙伴，等到我俩上到三年级后，年满七多的弟弟也被送往学校读书了，弟弟由于年幼时多病，当时体力很弱，一把皮包骨头的样子，跑步时除了一个妈妈缝制的花书包在胯上一甩一甩外，后背的两个肩胛骨一耸一耸显得格外身单力薄。那时候我们在上午上罢三节课后起初还坚持着背上书包徒步返回家里吃饭，由于当时年少无知，在往返学校的路途上时常贪玩成性，加之弟弟年幼体弱走起路来追赶不上我和堂哥，因此迟到现象在一段时间频频发生，好几次被老师批评得哭了鼻子。记得那是弟弟刚入学两个多月的光景，一次中午在往返家中吃罢饭后返回学校的路上贪玩摘野果、捉蚂蚱时，正巧被从家里赶来学校上边的一个邻村办事的叔叔逮了个正着，叔叔怒斥道，你们三个半个多钟头前就从家里出发，为什么不快快去学校，却在路上贪玩，怪不得老师几次捎话说你们常常迟到误课，原来把时间耗在了半路贪玩上，说罢领着我们匆匆向学校赶去，并到学校向老师详细询问了我们开学以来迟到的情况，之后才离校办事去了。当时，我们兄弟三人心里有些害怕，一直挨到学校放学回家时我和堂哥都心跳得咚咚咚的，弟弟由于小我俩几岁年幼无知，少不更事并不怎么害怕，我们三人下午放学后已商量好了对策，倘若伯父和爸爸们询问开学以来好几次迟到之事时，就以起床迟了或中午未把握好时间相搪塞，决不能承认半路贪玩之事。

当天回到家里后，好心的奶奶早已从叔叔那里得知了我们中午迟到的消息，并批评我们三人以后不能再因贪玩而发生迟到误课的事，并和颜悦色地说叔叔早已将此事告知了爸爸和伯父，晚上弄不好要给你们三个“擀面”（用细棍打屁股）的，到时你们要好好承认错误，以诚恳认错的的态度尽量换取从轻处罚。我们三个孙子听后都表示以后不再犯错，今后坚决改掉路上贪玩的毛病，也愿意按奶奶所说的坦白认错以求从轻发落。

晚饭吃罢后暮色逐渐笼罩了沉寂的乡村，当时村上修在半山沟里的小水电站因生产责任制后管理不善而毁坏了，才告别了不到十几年光景靠点煤油灯照明的时代又恢复了，伯父和爸爸、叔叔将我们兄弟三人叫到我家当时的平房后，先是痛斥了一顿，接着并没有给我们所谓的“擀面”，而是让我们三人每人在头上顶了一块经年累月搁置在院落里的青砖并跪在了撒了一大把苞谷颗粒的客厅土地板上，那时候，娃娃们都戴一顶草绿色的黄帽子，在地上跪了好一大阵时间后，真正的“功课”才开始了，伯父、爸爸和叔叔挨个对我们三人一个个轮番“训话”，并说咱们从先人们几辈人下来都是睁眼瞎，为了改变家族无人读书的历史，父母们一天在地里起早贪黑风餐露宿面朝黄土背朝天干活供你们苦苦上学读书，你们三人却吊儿郎当、三心二意根本不认真读书。最后让我们三人从堂哥开始一一表态认错并承诺下不为例再发生贪玩迟到的事。堂哥和我算是“主犯”，弟弟年幼无知被认作“从犯”，等我们三人表完决心后仍然不让起来，半个多小时后，体弱胆小的弟弟由于双膝被苞谷颗粒垫碜后痛得实在坚持不住，竟然放声哭起来了，奶奶看着心疼，在她的求情之下弟弟第一个以“从犯”的身份被“解放”起来，剩下我和堂哥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我俩被“跪罚”一个多小时后逐个认错、表决心、发誓言，等到所有程序一概不漏地履行完毕后，才在奶奶的求情下被最后“解放”，等到站起时，我俩双膝早已麻木得失去了知觉，我一下子差点栽倒在地，膝盖上被稀稀拉拉的苞谷粒儿垫碜得红肿麻木了，堂哥的膝盖也疼痛了好长时间，直到晚上睡下后我的膝盖和胳膊仍然感到酸痛。

有了那次刻骨铭心的“顶砖罚跪”教训后，以后我们兄弟三人再也不敢在上学的往返路途中贪玩了，偶尔放学回家时虽然童心难改疯玩一阵，或在路边采摘野果吃，或在田边的草丛里斗蟋蟀玩，或在路旁的大石头上乘凉兜风，或坐在地埂边的如伞绿荫下纳凉消暑，或在寒冷的冬季拾上一抱干柴点燃后在路旁取暖，但绝不敢耗时太久，让父母担心受怕。

后来渐渐长大了，快乐的童年时光不知不觉结束了，贪玩的习性逐渐改了，兄弟上到二年级后由于贪玩成性加之家里一大帮牛羊无人料理，遂辍学在家当上牛倌开始了放牛牧羊的生活，只有我和堂哥一直坚持着读完小学毕业后并转学到邻乡和县城后分别上了初中和高中。(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2015年10月10日下午于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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