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文小記
琴者修道之器也茶者養心之器也書文者言志之物也夫造化之功品類萬物以求性情之理性者定也情者動也性情以表內之計而成道之使然化而為世之所用是故不可不察也夫文者辭藻章賦戲曲小說皆出於情而言志皆出於末而言本情志相托本末相依是以化之為化而達天地之大成如佛法不二之門渾然一體此乃前人文以載道之論述偏袒於技者可謂管窺蠡測矣
吾複求其所以文者三曰技者曰藝者曰道者此三者非似斷流於江河取捨於太一古人雲按圖索驥其圖而非本也索驥須以圖示是故文亦如此斷章取義咬文嚼字以比量為現量如食指指月其浩瀚之光不可知為其指所遮也然今欲善告世人萬不可執於字義而探精微因以假立之名而為之實乃不得已之所為
技者匠人之所用也凡物之成以求基礎譬如修繕房舍磚瓦為其功用譬如彈琴指法應以實操品茶須以器皿禪定須以形修言文之技者如字辭之斟酌典故之引用修飾之安放虛實之轉換必先誦讀萬遍詩書方有所獲然亦加以習練字乃句中之基石字用不佳其句不明其章不顯譬如古人用字僧推月下門或用敲用推者僧乃一人獨居月下靜也用敲者僧乃造訪之客亦不免有驚擾之聲動也然靜動之別非於靜之為靜動之為動是故韓愈以敲字求靜字之所用可見一般辭典故修飾虛實亦是如此初習文者可以先仿名句如讀明月出天山之句亦可仿為花染秋江色多仿多練已達應用自如
藝者為創制之學也夫文有性其性於事事物物之中深諳於內察其性感其情觀其言是以表於字譬如詩經之風取民間之風采紅樓一書為曹雪芹之身世所依託卻也是真作假時假亦真假作真時真亦假觀其文如聽肺腑之言如見傷心之淚今人創作皆以實論然不知文之虛實虛則實也實則虛也虛為文之物實為文之情創制乃虛實之變幻其文之靈性也今人應多糾於內
道者其文之根本所謂凡物以技藝之法而成之於器達之於道化之於世乃究竟之本也然道者何求焉周敦頤通書文辭曰文所以載道也輪轅飾而人弗庸徒飾也況虛車乎周子之所謂道者其意求諸於外而陽明子之所謂道也乃求諸於內內外之所別也乃文格義之迥異文乃性之所定發乎於情性乃命也命出於道矣若執於義乃第二義也於內而求心有所獲證之為道與現量之所應於外而求目視指也為比量之所境比量非自證之證緣起之境夫道非於心何所依附是故外而不求內取末而不取本非文之載道也道者於文觀心以情養性以技藝之器而指事之本然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