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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电脑惹的祸

2016-03-09 14:37 作者:独钓寒江  | 1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都 是 电 脑 惹 的 祸

方敬新

堵车了,我扶着自行车在一辆吉普车后面等待。忽然,吉普车往后倒车,我猝不及防,连车带人被撞倒在地!望着汽车轮子正从自己左脚上压过,我急得“哎哟,哎哟”地拼命大叫……

经医院照片,左踝骨骨折,只得住院。脚上了夹板,躺着不能动,疼痛不断地袭击着我。病房里两个床位,却只有我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痛楚加上寂寞,一分一秒都是那样难熬!

第三天,同病房住进来一位患骨质增生叫黄珏的病友。他在妻子的搀扶下,一面说着“您好”同我打招呼,一面叫妻子给我递烟。

这下好了,我不至于孤独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这天早上6点来钟,我拄着拐杖去厕所解手,见黄珏正用手机与人通话:“喂!好,我就过来!”

我回到病房,黄珏已经不在了。

上午,黄珏的妻子来了,她望着黄珏的空病床,问我:“他呢?”

我大为诧异:“不是你打电话叫他回去的吗?”

“他是接电话走的?”

“是呀!”

“他同对方说些什么?”

“我没听全,只听他说了句‘翠娟吗,我就来。’”

“不用说了,他是到广州去了,到他相好的女人那里去了!”

“你确定吗?”

“我不叫翠娟,叫艾美。翠娟就是那广州女人的名字。每回只要接到那女人的电话,他就像接到圣旨立马就走!”

“哦,是这样呀!”我说。

她忽然低下头,好像很痛苦,用手不停地去檫眼睛,阻止泪掉下来。

或许她需要倾吐来释放积压心头日久的重荷。于是,她抬起头来,坐在黄珏的病床上,把我当成她的听众,用了近两个小时来诉说她遭遇的不幸。

我老公原本是个优秀的男人。他是市摩托车厂的,厂里的摩托车销路很好,他每月除了工资,还有奖金和各种各样的补贴。那时,厂里发给他的这些工资、奖金补贴,他都一分不少地交给我。在家里,还时时帮我做家务。要是我有点头痛脑热,他就会急着张罗给我看医生。

艾美说到这里,忽然闭上眼睛,不说了,好像她要把这一段美好的景象定格在脑海里不至流失。

“哎,”她睁开眼,叹了一口气,说,“回想那时的日子,就如同一个遥远而甜蜜的。”

后来,他们厂里的总经理打着“扶贫”的幌子,把厂里的摩托车送人情从中收受贿赂。上行下效,各分厂的领导也乱批条子“扶贫” 中饱私囊。几年下来,工厂形成一个亏损几亿元的黑洞,资不抵债,濒临破产。银行不再贷款,原材料和外协件购不回,工人无事可做,只得下岗。下岗回家,一分钱也没有。游过两次行后,才给老公他们每月发200块钱生活费。我呢,单位效益不好,早就下岗了,每月也就18 0块钱。

在城市,这点钱,要维持我们两口子的基本生活都不够,何况,我们还有一个正读书的孩子呢?

孩子15岁了,上高中,别的成绩一般,美术却很优秀。老师认为,他有画画的天赋,希望我们家长多鼓励他,以后能去美院深造。父母不都是为了孩子吗?为了孩子的将来,现在,每天中午和星期六、星期日,都请老师给他辅导,光这一项辅导费,一年就要一千多,还不说他上学应交的学杂费,和他的吃饭穿衣所要花的钱。

我和老公这点钱杯水车薪,怎么办?老公便去给人家打工,送大桶水,背气罐子,摆地摊,做保安,蹬三轮车,什么都干,却都没赚什么钱。后来,又给基建包头做副工,搞了几个月,结果一分钱也没拿到。

走投无路之际,一个开网吧的朋友请老公给他看店子。老公想都没想就去了。谁也没想到,就是看这个店看坏了!

这时,医生来查房了,指着黄珏的病床问艾美,说:“他人呢?”

艾美说:“上厕所了。”

医生走后,艾美接着说:“他病了,和他相好的女人不管,还得我送他来。他来住院还没两天招呼都不和我打就走了,还得要我为他打掩护。”

她摇摇头,说,我这是何苦呢?

我老公对电脑原本一窍不通,但在网吧耳濡目染,居然学会了打字,慢慢地还能上网同别人聊天。他就这样他迷上了电脑,一聊上瘾几个小时不下机,一边吃盒饭一边还打字。他就是这时在网上聊天与广州的女人结识的。

同他约会的这个女人叫迟翠娟。迟翠娟在广州的一家银行工作,每月有3000多块钱薪水。另外还有一栋房子出租,一年就有6万块钱租金。她虽然有钱,却非常孤独(老公前年因脑溢血死了,一个女儿又远嫁海南)。我老公你看见了,人长得高大英俊,眼眨眉毛动,既灵范,又能说会道,虽然快40岁了,对女人还是有吸引力的。我老公被迟翠娟粘上后,迟翠娟便隔三差五地叫他去。这样一来二去,老公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穿的是名牌服装,抽的是名牌香烟,挂的是名牌手机,戴的是纯金戒指,一派大款模样。

开始,他骗我说没在网吧了,到广州一家外资企业做事了,那里薪酬髙,待遇好。

我问他做的是什么事?他敷衍说,当然是好事。再问他具体是什么好事,他又不说了。

他呑呑吐吐不肯同我说实话,引起了我的怀疑。我发现他上班没规律,有时一去六、七天,有时一去半月一月。至于钱,也是有时给我,有时不给。给时,也是时多时少。唯一有规律的是,他总是接到电话才去。

我怀疑他这钱来路不正。

虽然为了培养儿子需要钱,但来路不正的钱也不能要哇!想到“来路不正”,我忽然心惊肉跳:老公会不会和不三不四的人去偷扒抢劫?“上班”没规律,接电话立马就走,来钱易,一暴富,这不是偷扒抢劫的特征又是什么?

我越想越像,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觉得要把这事弄清楚!

在我的一再追问下,他只好和盘托出他和迟翠娟的事。我顿时头都大了:原来他去那么多回,一去那么久,竟是抱着那个女人干那事!他的钱,他的摆谱,全是靠出卖他的肉体交换来的!这与妓女卖淫有什么不同?

我没料到他的钱竟真是来路不正,而且是这种!

我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味都有,又什么味都说不出!自己的脸都被他丢尽了!

后悔问他,我不知道还好些!

不过,我又想,他开始不愿告诉我真相,说明他还有羞耻之心。现在他把这些都向我坦白了,是他忓悔的表示,以后也许他就不会再这样了。只要以后不再这样,让它成为过去,以后规规矩矩过日子,也未尝不可。我正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意思说出来,好好劝劝他,只要他从今以后改了,我还是可以原谅他曾经的出轨。然而,他不但不给我机会,反而在他把话说白了之后,与迟翠娟的往来更肆无忌憚,常常不辞而别,一去不是十天,就是个把月。

我说,你儿子见他爸经常不在家,难道也不问问?

她说,问了,问爸爸到哪去了?我说,不知道。等到他回来,儿子就问他本人。他骗儿子说是去外地出差,把这事搪塞过去。

我本想把他拉回来,没想到,他竟想把我拉过去。艾美继续说,有次回家后,他说,如今改革开放了,你脑子也要开放点!你对我好,就应当屋及乌。翠娟人很好的,下次我带你去,你和她认识认识,相互适应适应。以后你是我的大老婆,她就是我的小老婆。我图了你的情,又图了她的钱,这不两全其美吗?

他叫她“翠娟”,连姓都省了,这样肉麻!还说什么“大老婆”,“小老婆”,让我听了就像呑下一只苍蝇那样令人作呕!

但我强忍着,问:“她肯吗?”

“我慢慢做她的工作。”

“要是做不通呢?”

“会的,因为她离不开我。”

“你混蛋,你恬不知耻!”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叫了起来。

“你这不识抬举的东西!”他忽然变了脸,两眼射出凶光,“啪”的一下,重重地打了我一个耳光!

我顿時疼痛难忍,眼冒金星,天旋地转,晕倒在地!

他却不管不顾,“咚、咚、咚”,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慢慢地爬起来,捂着流血的左耳,挣扎着去了医院。一检查,左耳鼓膜穿孔!

医生给我做了鼓膜修补术,住了八天院。

黄珏回来,见我头上缠着纱布,恶声恶气地问:“怎么啦,怎么啦?”

我懒得理他,把病历给他看。他随便翻了一下,就把病历往旁边一丢,说:“假的,全是假的!”

这人太绝情,太没人性了,我非同他离婚不可!

我把早己写好的离婚协议让他过目。他看了一下,想也没想就签了字,一甩门又出去了,一副义无反顾的样子。

这一走就是两个多月,节也没回来,大年三十晚上,我和儿子冷清清地呆在家里,没有一点节日的乐趣。儿子问我,爸爸到哪去了,过年都不回来呀?我眼里噙着泪,说,他到广州去了。他到广州去干什么?我又没话说了。儿子盯着我问,爸爸到广州到底去干什么?我流着泪只好低声地说,你爸爸在广州又找了个要好的女人,他不要我们了!儿子又说,以前他总是一去半个月一个月不回,也是到那女人那里去了,是吧?

我黙默地点点头。

我以为他从此真的不再回来了。正月初十凌晨三点多,我在睡梦中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谁呀?”我问。

“我呀!”门外大吼一声,原来是黄珏。

第二天,我对他说:“你回来是要办离婚的吧?我和你今天就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

可是他却不去。

我把离婚协议书拿出来,说:“你看,这上面有你签的字,你难道不认帐?”

他一把夺过去把协议书撕了个粉碎!

我说:“你出尔反尔,还是男人吗?”

他说:“你这臭婊子,想离婚,作梦吧!”

儿子在旁边说:“你自己在外面做鸭,还好意思说妈妈是婊子,你,你太过分了!”

黄珏挥拳向儿子打去,说:“你这狗娘养的,造反了,竟敢教训起老子来!”

我连忙挡在儿子前面,挨了一拳。

“你们和老子作对,就是欠收拾!”黄珏骂骂冽冽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哎,”艾美叹了一口气,说,“他不在家,我一个人特寂寞,了无生趣;他要在家,又鸡犬不宁。我这过的是什么日子呀?我的心千疮百孔,不停地留血,真想一死了之!望着黄珏出去,我抱着儿子大哭!

我恨黄珏,更恨迟翠娟,是她害了我。我要同她摊牌,哪怕是魚死网破!

早两天,我正准备去广州,黄珏又住院了。不想再理他,我又做不到。你看,还没住上两天院,就又走了。”

我专注地听着,不忍打断她。她毫无保留地告诉我这一切,是对我的信任。可我能给她什么帮助呢?这时见她说完了,我只好说:“你要维护自己的尊严和权益,就应当寻求法律帮助。他打你,你可以到派出所告他家暴。要离婚,可以去法院。广州嘛,最好不要去!”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站起来,将黄珏住院从家里带来的牙膏牙刷毛巾脸盆等东西收拾起来装到一个塑料袋里,说:“他不会再来住院了,他要再住院,我也不管他了!”

她走了,以后便没再来过病房。

黄珏果然也没再回到医院。

我在医院苦苦地熬过了40多天,痊愈后回分局仍干巡警,成天忙于出警调解纠纷啦,制止打架斗殴啦,抓偷扒抢劫啦,打捞失物啦,街面巡逻啦,一无到晚被这些琐碎事弄得团团转。一晃半年过去了,对艾美的事也淡忘了。这天晚上9点多,市局110指挥中心指令我们迅速出警到枫溪桥救助一生命垂危的孩子。我和另一位干警乘警车急急赶到现场时,救护车也到了。报警人是个男孩,在他旁边还有两个男孩,年纪都在十四、五岁左右,他们指着桥下说,刚才从这里跳下去一个男孩子。叫黄皓,和他们是一起的,

从桥上往下看,黑古隆的什么也看不见。我们打着手电扶着桥边的附坡小心翼翼地来到桥下,见水泥地上,俯卧着一个孩子,孩子身下的鲜血正慢慢地向周围弥漫开来。

医生翻开孩子的眼睛,用电筒照了照,又测了测脉搏,说:“已经死了!”

原来,这天晚上黄皓他们四个孩子从北郊乘的士到市里来玩,身上却都没钱,黄皓便说,我们坐霸王车去吧?并自告奋勇地说由他来应付司机。到市里后,计程表上显示是20块钱。等其它人都下车走了,黄皓最后下车也准备溜,被司机抓住。黄皓说了句“我没钱”,使劲挣脱后就不要命地跑。司机在后紧追不舍。跑到枫溪桥上时,黄浩望了下面一下,下面黑黝黝的,大约便以为桥下是水吧,就爬过护拦跳了下去……

“黄皓的父母呢?”我问。

“黄皓的爸爸叫黄珏,是摩托车的下岗工人。”旁边的一个男孩说,“他妈妈叫艾美,己经死了。”

黄皓原来是他俩的儿子!我心不禁一沉:艾美怎么死了?

我叫人通知黄珏到现场认领尸体。黄珏来后撞胸顿足,抱着尸体放声大哭!我叫他赶紧拉去火化。他便呆呆地望着我,眼发直。一会儿,他忽然大笑起来,拿起旁边的一个空酒瓶站起来,挥舞着跑开了!

我从艾美所在社区的民警那里了解到了艾美的死因。艾美从医院拿了黄珏的东西回家后,第二天,便去了广州。经过多方打听,她终于找到了迟翠娟工作的银行。在银行,她与迟翠娟大吵大闹。黄珏闻信而来把她狠狠地打了一顿,艾美右腿两根胫骨被打成粉碎性骨折!

她终于受不了这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万念俱灰,服了大量安眠药去了另一个世界!

这事在当地闹得沸沸扬扬,迟翠娟再也不敢同黄珏来往了。黄珏回来后,便总喝酒,常常醉卧路边。儿子黄皓无人管,书读不成了,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

黄皓摔死后,便常常有人看见黄珏蓬头垢面赤身裸体站在马路边上,一边用手拨弄着那长长的萎谢的阳具,一边还大喊着:“快来看哪,快来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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