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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魂

2016-01-23 14:31 作者:记者-莹莹子期.京.蒙  | 1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我用细细的眉笔勾勒出眉峰,在用眉粉轻轻刷出眉影,于是一弯浅浅新月便如出水柳叶细长而妖娆,安卧在眉头,随着眉间的皱起或舒展跳动、舞蹈。使得眼神更加迷离,更加妩媚。这便是我的此生最女子

——题记

【一】

52路公交站牌临界于张家作坊和马家豆馆之间,我要去西边的泰和画馆这里便是必经之路。每天上课必是先早早起床,洗漱完毕再慢慢踱步到门前新开的那家香菇面馆赶着吃第一碗面,因是大早,所以面馆门口并没有多少人,倒是街对面的小吃摊或站,或坐着三三两两学生模样孩子,双肩包挎在肩上,一张张满是稚气的脸透着一股不羁的朝气。简易方桌上的大瓷碗里大都是冒着热气的清粥、蛋汤,豆浆、或者豆腐脑之类的。在热气腾腾的海碗边上有时是一碟拌了红红辣椒油的芥菜,几屉刚出锅的瓷白小笼包子和几根金黄色外焦里嫩的炸油果,或者是几个麻团,看着倒也令人垂涎。几个孩子勾肩搭背边吃边笑,不时有夸张嬉笑声混着食物香味充斥了整条清晨街道。

面馆里,翠翠照例在小衫外面套了那件油渍麻花的灰色围裙,围裙上油渍斑斑,新旧污痕重叠,显得翠翠那瘦小身子像是刚从难民村逃荒来似得,围裙在脖子处挽了一根结,不知是围裙太大,还是翠翠太小,结系的有点长从后面耷拉到锁骨处在那里安了家。

“小米哥,今天又要去学画?”翠翠手脚不停地把细黄色面条撒到冒着气泡的沸水锅里,头也不抬地问我。我用鼻子“嗯”了一声算作回答。一抬腿跨在挨着门边的那张椅子上,无聊地从筷桶里抽出一双筷子,一边有节奏地敲到桌沿,一边隔着壁橱看氤氲的雾气里那张尖瘦苍白小脸,额前的刘海被雾气洇湿了软塌塌地贴在宽大脑门上,一缕一缕的,那双单眼皮略显得浮肿,嘴巴有些肥厚。若不是脑后那根马尾倒是有点像张乐平漫画里走出来的三毛,想到三毛我不禁乐了一下,目光四下在小饭店巡视一圈:“翠翠,青儿还没来么?”(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青姐在外地演出,应该快回来了。”翠翠一边嗫喏地回答我的问话,一面把面盛到碗里,用小勺熟练地浇上各种底料和老汤。

我叹口气:“唉,总听你说青儿是世间绝有的女子,把我这个魂呀都勾去了,可惜倾慕已久却连半分佳人踪迹都没见到哦?”我习惯性的嘴角向上挑弯出轻佻的弧度。

“小米哥,我怎能够骗你,你见了终归会知道我没有扯谎的。”

接着她不知想到什么又说:“当初漂泊在此时,举目无亲,若不是青姐收留,我差点客死他乡,青姐不但给了我生命还帮助我开了这家饭店,有了生活支柱。在我心里青姐比亲姐姐还亲”翠翠说着一滴泪珠滚落下来。

好了,好了,你这些说了八百遍了,小米哥相信,相信你的青儿姐是国色天香,明眸可人,比你还漂亮呢?”我揶揄着翠翠。

“小米哥,我、我怎能和青姐相提并论呢?”翠翠停在那里涨红了脸。

我自觉失言赶紧自圆其说:“真的,在我心里你也很漂亮呀。”

“真的?”翠翠眼里欣喜的亮光一闪头便垂得更低了。她把手在围裙下摆擦了擦,颠着脚尖把面端来。放下汤碗两只手来回地搓搓。

依然对我头也不抬:“小米哥,你慢用。”

看到翠翠拘谨的样子我不禁打趣道:“翠翠,你是不是脸上长了斑?”

翠翠用手下意识地摸了再摸疑惑地看看我:“没有啊?”

我坏笑道:“那怎么一直都低着头呢?”翠翠的脸更红了,一扭头跑进里间去了。

我哈哈一笑。用筷子挑起面条,心里却细细思量这翠翠嘴里的青儿能有多美,能美过我的琼儿么?琼儿,我的琼儿在哪呢?想到琼儿我失了神。不经心用筷子从下向上一挑,油滑的面条里居然卧了一只白皮蛋,我摇摇头暗笑,这小丫头挺有心啊,低下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唏哩呼噜把一碗香菇面连同那颗白皮蛋一起装到肚子里去了。

吃罢早饭我背起画板摇头晃脑地哼着京剧小调:“苏三离了洪洞县,只身来在大街前……”不紧不慢、优哉游哉地向52路公交站牌方向走去。感觉身后有目光追随,我摇摆的幅度更大了。

【二】

进到画室时已经有不少同学在那里了,看来用功的大有人在。四周只有笔和画纸轻触沙沙作响,很静。模特狄娜微靠着白色藤椅,一袭紫烟罗纱裙,一手托腮,一手轻提裙摆,双目平视,神态优雅而从容。子墨和张规在画板前急速挥笔,随着铅墨漱漱下落,纸上的人影渐渐清晰立体起来,明安站在身后双臂环抱专心致志地看着他们画板上的画像,抬头看一眼狄娜用手点了一下子墨画像部位:“这个衣领和脸颊之间协调不对,应该这样。”说罢用自己手里画笔在画板上勾勒几笔,又站远两步:“这样光线是不是就更柔和点,衔接是不是也更自然点?”子墨点点头。我悄悄绕过他们,拿过画凳,在子墨旁边支起画架,把画板放上去刚要提笔,明安用手拍拍我的肩膀用眼神示意我跟他出去,我放下刚拿起的画笔跟在明安身后走出画室。

“小米,你今天不画人物像,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哦?老师您要去哪里?”我满面疑惑。

“跟我走吧。”明安没有说话转身下了楼梯,我亦步亦趋地跟随身后,画馆外的天空如水洗一碧万顷,明安靠着他黑色奥迪车,修长的身形配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庞,清澈的眼神微微眯起,脸上是一种似笑非笑表情。他用两根细长的指头轻轻敲击着车顶。

斟酌片刻对我说:“小米你的人物表像已经很好了,无论光线,柔和度,饱满度,以及线条等等都已经很完美,但是有一点致命伤,那就是你笔下的人物缺少灵魂,缺少灵气,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明安试探性的话语一针见血,我低下头思忖良久我不知道琼儿的离别会给我的作品带来这样巨大反差。

见我沉默不语,明安沉吟片刻打开车门:“我今天带你去见一个人,希望从她身上你可以悟出些什么。”说完招呼我坐进车里。

路上明安居然去花店买了一束娇艳玫瑰,我心里有些纳闷却也不好问为什么,对于明安我一贯是敬重的,虽然他没比我大几岁,待人也随和亲切,笑起来两颗小虎牙就调皮地露在外面很孩子气。但是他平时的作风却颇为严谨,明安在画坛里属于后起之秀。我们知之甚少,他也从不透漏关于自己任何琐事,即使是作为得意门生的我也只是在一次人物画像展览中偶尔听他提起画中女孩像他初恋爱人,说完又摇摇头自嘲地笑笑。我看了看画像用明黄色颜料勾勒了一大片金灿灿向日葵,一位白衣少女伸展双臂拥抱太阳,女孩长发飘飘,线条细腻而流畅,分外耀眼的向日葵和淡蓝的天空以形成鲜明对比,给人强烈视觉冲击。凸显出青的阳光和快乐。让人沉陷其中,明安站在画像前痴痴地看着画中女孩的背影,一动不动宛若雕塑。画中少女身影略显单薄却又充满生命力,这个背影像极了一个人,是谁呢?

在古朴典雅的《梅西》剧院门口明安跳下车,我亦莫名其妙地跟着他进了剧院,没想到明安带我去的是后台,从他和工作人员的招呼感觉到他和这里很熟悉,我们抱着一大束玫瑰花颇显滑稽地穿过糟乱的通道,躲闪着一行人诧异的目光,推开一扇水晶玻璃门,这里是演员化妆间,地上桌子椅背上到处是散乱的戏服,和各种头具,靠门的一排杂箱,盔头箱,二衣箱,把箱,大衣箱,全是戏曲的完整行头。在一个个隔间,都有一面半身镜子,镜子前很多演员正在画妆,化妆师和造型师之间的话语交流很少,大家都默然有序地装扮着;有的是老生,有的是小旦,明安和他们笑着点点头,把花放在化了一半的青衣化妆台上,笑着说道:“欢迎你归来。”

镜子里的人转身回眸一笑:“谢谢你明安。”

而我盯着镜子里的人细看时不由脱口而出:“琼儿?”

是的,尽管脸上涂满了色彩,头上戴着凤冠,身上穿着中衣戏服,但那双婉转的丹凤眼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她就是我曾经朝思暮想的琼儿。三年不见她消瘦了很多。

明安回头看我一眼:“你们认识?”琼儿抬眼看到我,惊了一下,停下手中的装扮。有一瞬间我们僵住了。她的眼里喷着火像要把我烧成灰,我低下头躲闪,就像躲避内心深处的拷问。

琼儿的神色很快恢复过来笑着问明安:“原来他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高徒?”

“是啊,小米的悟性极高,有很深的文化底蕴,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你们认识?”明安毫不吝啬地对我夸赞。

琼儿顿了一下轻描淡写地回道:“哦,小米是我江西老乡。”

“是啊?好巧。”明安诧异地回头看我一眼。

琼儿又道:“名师出高徒,你这学生青年才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琼儿的话好像是夸赞我,在我听来却字字是泪。

明安接口道:“小米很有天赋,是不可多得好苗子,你们认识多久了?”看来明安对我们勾起了好奇心。

“我们在一次文化活动中心接触过一两次,比较谈得来”琼儿淡定自然就像真的一样。

她随后又说道:“对于画画我是外行,不过有句老话:画人画虎难画骨,所以画画,画心是最难的是不是小米?”琼儿促狭地对我眨眨眼。她的一席话让我脸涨得通红,想欲分辨些却又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明安不明就里接口道:“这倒是,小米的画很出彩,但是对于人物灵魂总好像缺点什么,他很爱京剧,而艺术都是互通的,所以我想带他来感受你戏曲中的精髓。”明安对我的良苦用心让我内心一阵感动

“哦,这样啊。”琼儿若有所思地笑笑,看着镜里自己。

提起画笔却又顿了顿下颌:“明安,你看我的左边的眉毛是不是有些偏低?眉心处的眉峰没有勾勒出来啊?”明安看着琼儿莫名其妙地点点头。

“明安,可不可以借你的爱徒替我画眉如何?”“这——”琼儿的反常让明安有些作难。

他回头看看我,伏在琼儿耳边耳语:“琼儿,你这是唱的哪出?“

琼儿眼中有泪,笑着一字一句说道:“我唱的是玉—堂—春。”

我没有听琼儿的《玉堂春》自顾推门而出,走下台阶的那一刻,忍在眼里的泪还是滚了下来。

【三】

琼儿的话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让我依稀回到那个闪着粼光的日子,在那座布满丁香花的园子,紫色的花瓣落英缤纷铺满了青石小路……

“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内惨,过往的君子听我言,那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言说苏三把命断,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琼儿轻启朱唇,唱的满工满调,缠绵悱恻、余音绕梁。仿佛穿云裂帛的激越中透露出岁月如歌的人生离合。

她的头上是银钉头面、水纱网子、大头片子、一身罪衣罪裙、腰巾彩鞋、白腰包、蓝绸条、两手相握做被枷之势,宽大的水袖中露出一只柔荑,哀怨的眼神,唱腔细腻温柔,处处入戏把苏三心里的凄凉演绎的荡气回肠,一点都不逊色京剧名家李佩红。

每每此时,我坐在院子中央的藤椅上,手摇一把折扇,闭着眼一边聆听着优美的曲段,一边嘴里哼着过门:“锵锵以锵锵欸。”

琼儿却轻移莲步到我身边娇嗔一声:“大人,可要给奴家做主哟。”我眯缝着眼站起来用扇柄托起那张国色天香的脸色眯眯道:“小娘子,快与我细细说来。”

琼儿噗嗤一笑打落我的扇柄:“一看你就知道是个昏官!”我拉起琼儿,拥入怀中哈哈大笑,“我这官虽色,此生必不会辜负佳人。”琼儿依在我怀里,像—朵在之后悄然绽开的睡莲,含着晶莹的雨珠,羞怯地点着头。 我爱琼儿的天籁般的唱腔,天使般的容颜,琼儿爱我俊美的脸庞,玉树临风般身姿,更爱我给她画眉那些光阴。

我常常在妆台前给琼儿画眉, 用细细的眉笔勾勒出眉峰,在用眉粉轻轻刷出眉影,于是一弯浅浅新月便如出水柳叶,细长而妖娆,安卧在眉头,随着眉间的皱起或舒展跳动、舞蹈。使得眼神更加迷离,更加妩媚。琼儿说我画的眉最有神韵,最有灵气,是世间绝有。看着菱花镜前那美丽容颜,我说:“此生只为所爱一人画眉。”琼儿薄薄的嘴唇微微翘起一个美丽的弧度,脸上的幸福像绽开的白兰花,笑意写在我们的脸上,溢着满足的愉悦,就像守着我们一生一世的承诺到地老天荒。

就在我和琼儿情意绵绵之时,有人闯入我们的独居,那个日期比我想象中来得早,不速之客一脸愠色,他们绕过惊呆的我直接冲到琼儿面前,用手指着琼儿一脸轻蔑:“你,你就是那个戏子?”琼儿看着来势汹汹一帮人如受惊小战战兢兢躲在我身后。

、妈,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把琼儿挡在身后。

母亲的目光凛冽如日残冰。“米儿,你可是长大了?居然学会了先斩后奏。”妈妈的话不多,透着威严。

“妈,我和你说过的,琼儿是我今生最爱的人,无论你们是否接受。”

“米儿,我再说一遍,我们家族不会接受戏子,今日有她就没我们,有我们就没她,在她和我们之间你做一个终身抉择。”爸爸话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回旋余地。

“妈,爸,我……”

“米儿,你不要说了,我和你爸爸也是没有办法的,世间这么多好女孩你却偏偏选择一个戏子。”妈妈的话似寒冬一样冰冷。

“妈,琼儿是个好女孩,戏子也是人,你忘了你也是……”

“米儿,你怎么这样和你妈说话?!”爸爸及时截住了我未说完的话,我看见妈妈面色苍白突然晕倒在地。

“妈!妈!……”我惊呼着奔过去,爸爸一挥手,身边保镖拥上来把我塞进车里。我心里大呼不好,往外冲时肩膀不知被谁狠狠一击,就晕了过去,最后我只看见琼儿睁大无助的双眼……

如今这些转瞬却成了过眼云烟。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的婉转风流,曾经的双宿双飞,却如一叶浮萍早已蹉跎了岁月,枉剩残红片片如虫子在里噬咬着我的心。苏三尚有明澄之日,而我的苦又哪里可以说的清呢?对也罢,错也好,就让着忘恩负义千古骂名惩戒我一生吧。

【四】

秋风袭来的时候,那股阵阵寒意,就像刀子一样刻进我的骨子里,也刻进我的脑海里。我病倒了,不知是从那日剧院回来以后,或在那之前,我的头昏昏沉沉,整日神思恍惚,面色苍白的我仰躺在那张藤椅上,我像一个耄耋老人摇晃着旧日时光,就像摇晃着曾经的记忆,我老了么?我真的老了么? 不知道我沉湎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也许,也许是一个世纪。特定的空间,特定的事物,特定的你我,注定是一场风花月的错误。肢体的自由,灵魂的自由,都可以通修葺而得到解放!而心的桎梏却永世不得翻身。

画馆好久没去了,明安来看过我两次,他的眼神里有很多疑惑但是他没有问我也没有说,都是聪明人,没必要点的那么清楚, 临走到门口时候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道:“我和琼儿要结婚了。”我笑着点头“带我向她祝福吧。”

翠翠也来看过我,不过没穿她的大围裙,穿了一件半大白色毛衣外套,一双黑色高筒靴,头发洗的清清爽爽随风自然飘舞,而我的目光却被她胸前一块朱色美玉所吸引,那玉色泽光亮,又晶莹通透,温润,旁边用翠色和银白璎珞笼起,大有众星捧月之势。

“翠翠,你的这块玉可借我一看?”我眼睛直勾勾盯着,翠翠伸手从脖子上摘下来递与我,我双手接过用手轻触,心上的伤口再次撕裂:“这玉是哪里来的?”我不只是手抖,说出来的话也是颤抖的。

“这是青姐给我的呀”翠翠脆生生地回答。

青姐?琼儿,我终于明白了翠翠嘴里的青姐就是我的琼儿。心上一紧再也受不住昏了过去,手中的玉瞬间滑落。

后来翠翠告诉我,自从我离开琼儿之后,琼儿那夜就被我父母撵出我们的住所,无依无靠的她心灰意冷走到”渡边”桥,琼儿想了此残生,却碰见了从画馆回家的明安,明安救下了琼儿,并且给她找到一处新的住所,安顿下来。琼儿为了忘记我改名叫青儿,在明安帮助下潜心拜师专研京剧,终于成了《梅西》剧院的一名台柱子。而明安在不知不觉中早已爱上了秀外慧中的琼儿,而琼儿心里因为我的阴影一直对明安若即若离,她这样的态度只能让明安黯然伤神,然而命运之轮却再次把我们转到了一起,在那次相见之后明安终于知道我就是那个隐在琼儿心里的男人。看到悲痛欲绝的琼儿,他打算放手,琼儿看到意气风发的我,误以为我早已把她忘记,于是她彻底死了心答应嫁给明安。

经过和母亲一阵商量,母亲看着面色苍白、弱不禁风的我,答应让我到“渡边”桥去散散心。已是夕阳晚照了,站在桥头袅袅炊烟从远处淡淡升起,暮色笼罩下的这座别墅像是海市蜃楼般虚幻缥缈,桥不是很长,在桥中有位年老的长者,端坐在一个马扎之上,老人胡子眉毛都是白的,精神却是很好,老人一边捋着花白胡须一边悠闲地抽着烟锅,不时眯缝着眼睛打量过往行人,淡定的神色像一位运筹帷幄的将军。在老人脚下摆了一张五行八卦图,那长短不一的线条奥秘吸引了我,我站定在老人身边时候,老人的眼神从下自上看我笑了笑,把嘴里的烟锅取下来在石桥上磕了几磕:“小伙子,为情所困了吧?”老人慈祥地问。“嗯”我也淡淡应了一声,老人随手递过一张马扎示意我坐在对面:“小伙子,把你的手给我,或许我能帮到你。”老人的口气不容置疑。

当夕阳雾霭即将下沉时,我从石桥返回,老人的话语却依然清晰在耳边回响:“小伙子,只要坚定你心里声音,一切都可以峰回路转。”心里声音……心里声音……我捉摸着几个字回头看时,老人的卦摊和老人早已没了踪迹,石桥上空空如也,好像那里从来就没有过人。

【五】

琼儿的婚礼是在玛利亚教堂,我赶去的时候,宾客已经纷纷就座,穿着洁白婚纱手捧鲜花的琼儿和穿着黑色礼服明安站在一起刺痛了我的眼睛。牧师正手捧圣经为他们行礼:“苏琼儿小姐你愿意嫁给唐明安先生为妻么?无论富贵还是贫穷,生生世世照顾他陪伴他,不离不弃?”琼儿消瘦的背影颤抖了一下,我感觉到心的痉挛。不要!不要!不要答应!我在心里呐喊。好像心有灵犀一般琼儿下意识转回头看向门口,然后的然后她看到了和她一样虚弱、脸色苍白依在门口的我,所有人向我看来,牧师看到我停止了行礼,左手放在胸前,右手虔诚地不停划着十字, 我和琼儿目光交集在一起,悲喜交加,痛入心脾,明安回头看看我,在看看含泪的琼儿然后他向我走来,他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上,极为沉重。明安路过我身边时,拍拍我的肩膀把手里一个锦盒递给我:“属于你的承诺还是交给你来完成吧。”他的唇边泛起一丝苦笑,然后摇摇头大踏步向外面走去……

我的琼儿手提婚纱裙摆向我飞奔而来, 外边的阴霾早已退却,迎接我们的是灿烂的朝霞和一条铺满阳光的温暖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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