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孙儿成长记（第二章）
———启中和启仁
霍震寰大宅内，启中心神不定用遥控机调换频道。忽然电话铃响，启中扔下遥控抱怨：“哎呀，到底是谁。” 接起电话以平时的口气：“喂，嗯妈妈。”
一分钟后他问妈妈陈琪琪：“我知道也看见了，没说什么。妈妈你知道哪有玩具店吗？”
“你想买玩具？自己要还是送人？”
“哦，听到别人说，就随便问问。”
“中环干诺道中玩具反斗城。”(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嗯，再见！”挂掉电话去房间拿钱包，数着一张张千元大钞时，被某个问题难住：霆叔叔家在哪？启中向来被家人管束，不闻窗外事，只读圣贤书。而且不善交际，所以连自己必须知道的简单问题都模凌两可。想问爸爸霍震寰，可又怕被问东问西，如果直接说是因为小时候的事要送礼给霍启仁，未免太让别人忍俊不禁。不知道为什么总喜欢回忆过去，还有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没谁会理解他真实内心，因为每次遇到类似的事都不好意思直说。不是怕别人传来传去就是怕被认为成胡思乱想。更何况两人都这么大孩子了，还互相送儿童玩具？想法简单正常，但启中在教育下养成保守性格，用家人的重话来说是：脑筋不对路，有些神经病。
事情困扰启中很久，每当爷爷提起霍震霆，启中便会想起他与启仁的事。这连锁反应还是要解决，他正要去查叔叔家在哪，却愣了：“
我是霍启仁的同学，以后会经常见面；如果亲手给他，会怎么想我？如果要他家人代收，事情肯定照旧传达。那以后碰见启仁还是要噎着？还是放他家门口算了，万一掉了怎么办呢？” 脑筋折腾许久后，作出决定：把玩具写上查收人的名字，自己匿名放在保安处，保安会提醒启仁去领。这样什么事都没有也可以安心。
把钱马虎一卷塞进钱包，眼下是要找到人家的住址。启中趁爸爸霍震寰还未回来，翻开寰床头柜的抽屉，找出一本记事手册，里面写记了所有熟人的住址。能想到这招也并不奇怪，因为以前寰总喜欢拿这本子看看，刚开始中在一旁很好奇，不知道上面有什么；他却明白本子在爸爸心里的重要性，便不敢多问。时间久了，中大概也能估计出上面的东西。艰辛查找后，终于找到启仁爸爸霍震霆那一栏（住址）香港薄扶林沙宣道33号。他嘴角显露笑意，望望墙上闹钟就出门去。
中环干诺道玩具反斗城。”小姐你好，请问儿童玩具专区在哪？“
”是霍家孙少爷啊！欢迎光临！玩具专区是吧？跟我来。“营业员笑得合不拢嘴，热情示好再上前带路。
”小姐，我需要买男孩的小赛车。“启中跟着营业员，斯文地抿抿嘴。
”我们这都有，各种各样包你满意。“两人走到一个专柜前，中认真地挑选。
身旁的营业员还站在那，似乎有打不完的招呼：”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叫我Jason吧，谢谢你。”
营业员打量中的身体：“Jason，怎么想到要来···来买玩···玩具呢？是送人吗？”
”呵呵，是的，我自己看看吧。“被人使劲盯着，感觉相当不自在。
“嗯！那我先走啦！慢慢看哦，有事就叫我···没事的啦！”
启中自言自语：“唉，这人真不得了，这事都被我碰见了，唉“，然后继续低头挑选。
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往年的记忆钻过空档席卷而来，纠缠他的思绪，他又置身于时光机：在震寰别墅，幼年启仁拿着一架赛车，边哭边吼：”你到底愿不愿意把玩具送给我！你快说快说啊！“启仁的爸爸震霆站在身后。
”这些玩具都是我的，我不会送你。“
”可刚才答应了我要送我的！“
”我没说要送给你啊！“
震霆站在身后，挽住仁的手臂，将他面向自己：“仁仁，中哥哥没说要送你玩具，你怎么能说谎呢！从哪学来的坏脾气！太让爸爸失望了！”霆怒目圆瞪，面前站着脸上爬满泪痕的启仁，与毫无表情的启中。
仁眼睛发红，一只手紧握拳头，另只手突然指着中的脸蛋：“霍启中！你这个大骗子！永远不想再见到你！我一辈子不会原谅你！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把玩具摔在地上，冲出门外，在雨里拼命哭跑。震霆也连忙跑出去，只剩下小启中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有争吵声把沉浸在回忆里的中惊动：一个年轻营业员正在驱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老奶奶抓着烂麻布袋，身穿带补丁的脏衣服，行动很不方便，似乎得了什么病，脸色憔悴。
”你这老家伙！谁叫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看你这么脏兮兮，去粪坑吧！滚！“营业员凶巴巴，上去用力推老奶奶。随即老人撞倒在墙边，想站也站不起来。
”你个老家伙！我们这店里不欢迎你！怎么还不滚，出去！再不出去，非要我拿棍子赶吗！“见到老人倒地依然不罢休，呵斥声越来越大。周围人冷漠旁观，有些拿起手机拍照，只有一位女士将老人缓缓扶起。
老人哭诉：“年轻人，你让我给孙女买个娃娃吧······她明天过生日······她会很喜欢······求求你，让我用钱给孙女买礼物···求求你了···”从麻布袋里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零钱，手被吓得止不住在抖，身体半跪着乞求。
启中注视一切，心里既同情又愤慨，猛地一怔半天没缓过神，心在击打碰撞：明天也是我的生日，还记得爸妈说要送给我一套洋房·····同样是孩子，命运怎么差距这样大····我还有资格埋怨父母吗？这世上真有这么可怜的人吗？如果像我这样的孩子都感觉不到幸福，那么刚才那个为什么这样，没钱会尝遍世间冷暖对吧。”此时他早已回到当下，抛下对回忆的沉湎，没有心思再过多挑选玩具。索性拿起个玩具排队付款。
薄扶林沙宣道33号大宅。启中已把玩具包装好准备寄在保安处，为了不被保安认出他特意戴副墨镜系个口罩。看见保安正在办公室熟睡，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东西刚放下要离开时，突然想起查收人姓名没写。于是他找到办公桌上的一支笔不紧不慢地写着。走出办公室那一刻，他看见霍启仁正和一个身形差不多的男孩往这边走。中转过身去面对墙，用眼睛余光瞟见两人走后，才把脸转回来。
他平时惯用这番举动，为躲避自己不想打招呼的同学而经常这样。尤其单独走在外面，他紧张遇到认识自己的同学，每当这时会绕道而行或四处张望假装视而不见。甚至更难理解，他为什么在外面碰见亲人也这样躲避。所以启中养成走路很快的习惯，他讨厌人多和喧闹，穿过人群毫无顾忌直往前冲。在自己最爱的游戏厅总感觉别人目光死死盯住他，进KTV包厢后才彻底舒服。
“二哥，我们去哪买生日礼物？” 仁与启山坐在私家车聊天。
“你有没有问过陈阿姨，启中喜欢什么呢？”
“没有，不过我听司机说他很爱搞创作，我们去买书送给他吧。”启仁笑着提议。
“嗯，好主意！希望我们可以给他创作方面的帮助。”
“中环那有一家三联书店，《香港文学大系》、《香港文学精选集》都排名居首，能考虑考虑。”
别墅内，陈琪琪与寰在睡房里闲谈。“老公，你知道明天什么日子吗？”笔再挂历上作记号，等寰回答。 “明天几月份？”近来事业非常忙，寰早已忘记时间，今天难得抽出空闲居然被问到日子，不好意思地看着琪：“2.14情人节吗？”
“你想哪去了？说除夕都比这强！亏你还知道二月份，明天是中宝宝生日。“琪感觉失望，耷拉脸眉头紧皱，身子侧在一边。 ”对不起，亲爱的，我确实太不关心儿子。原本我想讲启中生日，只是话到嘴边说错，真不故意。“寰摸着琪的肩膀，加以辩解再安抚。
”告诉你吧，这次生日我邀请了你的两个侄子来家里。“ "叫启仁？“ 寰睁大眼睛，似乎不太欢迎，”启中说要请同学，你还请他堂兄弟干嘛？启中同意吗！“ 因为刚才的疏忽，他比以往更在乎启中感受，但表情确实“诚意”。
“你还不知道，启仁现在与中宝宝一个班，有何不同意？再者我很久没看到你侄子，这么多年想见见他怎样了。但我发现启仁没有中宝宝聪明，上一星期课居然没察觉启中，听点名也该明白谁是启中。我们孩子与他打招呼，他还爱理不理！” 琪把话锋一转，从关注转为偏见，语气还算温和。
“启仁我了解，他虽然冲动却不冷淡，对以前玩过的男生蛮热情······肯定是误会，可能因为其它事情·····保证不是故意向启中摆脸色。或许太久没相见所以认不出来。” 寰一向站在自己儿子这边说话，此时竟替侄子保证，让琪琪意识到事情存在误会。
“中宝宝想多了，向来在乎人家感受应该理解。我发现他最近不开心，于是想喊启仁与他沟通。”
“这样想对了沟通化解误会。哎，启仁说要让启山一起来吗？”稍露笑容好奇地问。
“启山是启仁哥哥，都说好了怎能拒绝。张不开嘴就答应啦，几个孩子随便玩。”
“我们做好准备给儿子庆生，明天敞开大门，欢迎嘉宾到场。”
考试成绩单公布，同学们拿到试卷。教室顿时唏嘘声沸腾。一些人相互走动，探问对方成绩。班主任走上讲台，刹那所有声音渐弱渐散。注视讲台见班主任表情无异，同学之间悄悄嘀咕。
”这堂课不给大家讲课。“ 全班接收喜讯： ”欧耶，欧耶欧耶！太好啦···太好啦···爽爽爽······“ 教室被欢呼声填满，有同学屁股长钉子坐也坐不住。启仁与身边几个人兴奋鼓掌，”看手机···看手机···我这名牌一万多！全高清绝对限量版！游戏、电影、飞车······所有东西让你们看到眼瞎······“ 启仁向同座男生炫耀。 ”哇，太rich！“同学惊叹。启仁继续饶有兴趣地展示手机功能：”开眼吧——这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 ”so cool喔~“ 另一个同学直盯手机，赞美的眼光劲暴击发。
”安静安静。“班主任拍讲台，不耐烦地怒视台下， “总结开学测验。”
全班化喜为悲，少数同学神色慌张似乎做好投降准备。启中淡定一笑，把试卷竖起：“至于紧张成这样？嗯，看来又是我居首，太腻味，有个人排我前面给点动力也好呐。”
“霍启仁！把你试卷拿来。”班主任注视启仁，同坐几位笑了，“你亲自交上来！快点，别让我催。”
启仁耍着公子哥派头，满不在乎的啷当气，没望老师一下"啪“的声音就把试卷扣在讲台上。
”霍启仁同学，学不好就谦虚点，你比别人拥有得多，并不代表什么！这是学校，不是你显个性的地方。“说完，打开仁的试卷做起老师行头， “下面——我念念语文基础部分——古诗文填空——看看霍同学怎么做的。”
仁轻藐一笑，靠在书包上翘起二郎腿，顽固地瞄老师一眼：“哼！你是谁？敢这样与本少说话！下次等着，有你倒霉日子受。”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妻妾成群。”
“牛，太牛，仁哥本性如此！”（台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不风流枉少年！”
“喔——这太大胆了，谁的胆太贼！”（台下）
“葡萄美酒夜光杯，金钱美人一大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台下）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妻吾妻以及人之妻。“
”喔——这都敢写，胆子大得翻天啊！“
”不许笑！霍启仁同学你倒数第二，上个学期期末倒数第一，有进步。看来你可以和倒数第一的李同学切磋。“
同学们扑哧地笑，用异样表情回头看启仁。”希望各位能向霍启中同学学习，他成绩从来就名列前茅，大考小考单元检测可以每门一次性通过。你们应该学习他的刻苦；尤其是你，霍启仁！在一个环境下长大，为什么启中比你优秀，我看你心思从没花在正地方！好好反省!“
”霍启仁，你的确该学习启中，别成天玩乐。“ 有个男生拍启仁肩膀。
”你给我记住，叛徒！“
”启中，你把自己试卷答案抄黑板上。大家对照他写的用心更正后交我检查。“班主任说完，离开教室。
启中犹豫而缓慢地走上去，依旧畏惧台下目光
启仁看清楚中，忆起开学第一天：原来他就是我堂哥，他变化真大，我早已完全认不出。不过有个这样的哥哥同班感觉真好。只是他之前为什么要隐瞒姓名，都是兄弟没必要这样。看着黑板前的启中，仁疑惑再欣慰地笑了。
生日当天，陈琪琪收到短信便告诉霍震寰：”今天只有震霆家两个儿子来，其他同学因为多种原因来不了。“
”什么原因呢？”寰显然比较淡定，继续投入忙工作。
“据我对他同学们家境、心理的判断，分析出绝大多数是因为父母不给钱送礼、条件困难没钱一起出去玩又不好意思都让我们包办，还有部分应该属于那种——那种——什么情况。”
“不用说，我能猜准，许多人因为我们家财大势大认为高攀不起，现在都认为有钱人不容易结交，生活环境差距太大说不来，兴趣不相投。对吧？”
“其实我早想到会这样，现在家境不好的人普遍都会厌富，怕与富人上街买名牌时自己买不起感到无趣。自尊心强的贫家小孩在与富家子女相处时，会为生活落差感觉自卑压抑。我们对中宝宝的宠爱照顾已经影响他与同学的关系，不要太声张家境，尽量保持低调。别让太多光环过分照耀在他身上，否则会给孩子带来心理负担和外界舆论的重压。“
”以后再也别开车队喊那么多保镖攻围学校了，尽量开车把孩子送到人少的地方，再让孩子走一截到达学校。保镖可以分几路跟着护送，尽量不要被路人发现。既要保护孩子安全，又要躲过跟踪和媒体的偷拍。“
门铃响起，女仆打开门，在楼梯走廊上通知陈琪琪和霍震寰：”夫人、老爷，霍启山霍启仁少爷来啦——“ ”让他们进来吧！“陈琪琪连忙下楼，寰随后跟上。
”启山启仁，欢迎欢迎！几个月不见又长帅啦！坐坐坐——“
”阿伊，你去看看启中少爷回来了吗。打个电话给他，说他堂兄弟来家里了。“陈琪琪正吩咐家丁：”阿易，去给两位少爷倒茶。“
”寰叔，启中没在家吗？他去哪了？“看样子启仁迫不及待想要与堂哥说话。旁边的启山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应和着：”启中弟弟是不是有什么事？“
”哦，他先出去玩会儿，等下就回，不好意思还要让你们等几分钟。“
”夫人，启中回来了。“ 接着启中走进家门，看到堂哥堂弟笑着打声招呼。
”Jason，生日快乐！这是买给你的书，希望你能喜欢。“启仁大方地微笑着站起身。启山随后也示意地与启中握个手。
”谢谢你们给我一个大大的surprise。还要谢谢你们送的present，我很喜欢。“启仁和启中面对面笑得很开心，似乎启中感觉之前顾虑是多余的，启仁没生气，可能是把过去忘光了。”我先上楼换衣服，等下我们去派对。“启中拿着礼物上楼去。
在房间里，他是想趁机看看礼物，打开书前面的白色封面，上面写道：
My best brother Jason , happy birthday !
Jeremy Fok
Eric Fok ( With your smile）
启中明白如今孩子们都长大，对曾经彼此的烦恼有更深入理解，包容、坦诚会让兄弟情淡化陌生的猜忌，消除对不经意间冷漠的在乎。
本章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