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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人的童年——硝烟弥漫

2015-08-23 13:27 作者:昨日如梦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七十年代是个疯狂的年代。政治上的“革命”,‘生产上的“浮夸”,搞得社会如喝醉了一般——人们失去了理智,到处充满了批斗,打骂,尤其是农村,除了时不时的批斗大会,游街,就是邻里之间,婆媳之间,妯娌,父子,母女之间无休止的争吵,打骂,似乎那都不是丢人的事。两个人正在吃饭,抬起杠来,就会碗一摔,打起来,第二天却会哈哈又坐在一起说笑。但对于小小的我,除了不理解外,便是万般的惊恐,那硝烟弥漫的时代带给我的童年的只有两个字——痛苦

我的家也处于风飘摇,动荡不安 ,犹如清朝末年——惨遭“瓜分”的局势。

祖上的富有,给我们家留下了大大的宅院,虽只有小瓦房三间,一个平房做灶房,但却分前后院,前院有枣树三棵,槐树,桐数各两棵,榆树一棵 ;后院全都是笔直粗壮的白杨树,大概有二三十棵。“令有常候,清明桐始发” 梧桐花像百合,花瓣上透出紫色,蕊是黄色,挂在树上又像一串串精致的铜铃。酷热的天匆匆忙忙地来临了,梧桐花便像降落伞一个接一个地飘落下来。孩子们便捡起一个一个的吮吸根部,甜滋滋的。这时,嫩绿的叶子便迅速地接替了梧桐花的岗位。过不了几天,就长成了翠绿大叶子,是那么的厚实,强壮,尽管暴躁的夏日用尽了一切办法,可怎么也穿不过这一层“保护膜”,只得灰溜溜地滞留在上方。我们一家人总喜欢在树荫下乘凉。五月槐花盛开,香气浓郁,顺手撸一串,放在嘴里便可使用,也可用拌面蒸一下,用蒜汁一拌更是美味至极,还有榆钱与槐花功效相同。整整一个夏季,我们都可以享受无穷的阴凉,尤其是顺着树爬到平房上,可以躺在上面小憩,也可捻麻绳,做农活,别提有多惬意了。到了秋季,青枣红枣满树枝,除了我们解馋之外,还可拿到集市换钞票和粮票。季,小树林的落叶足以把自家的粪堆堆得老高,可以挣工分的。如果,如果没有周围的强敌,我们真的过着一种世外桃源的生活——悠闲自得。

然而,我们家的地理位置偏偏那么差强人意,南面是二叔家;西面是三叔家,他们的院子当然也很大了,只不过树少些。北面是远房的一个叔家,东面是两家,一家号称“惹不起”,一家号称“鬼难缠”。我们家确实被严严的包围着,只有一条窄窄的过道通往大路。他们的房子都坐北朝南,只有我家的是坐西朝东,可见有多不合时宜。把我们家轰出去,是他们共同的强烈愿望。

三婶长得身高体胖,走起路来震天响,骂起人来更是一绝,撅着肚子瓦着腰,一只手掐着腰,另一只高高举起,一上一下的指着我们家,喷着唾沫一骂,就是一晌。干得 更绝,下雨天,专门把老鼠洞扒开,往我们屋里灌水。母亲生性刚强,虽然生着病,也不会饶她,何况比我大很多的哥哥姐姐们又怎会听之任之,舌战之外,便是武力相向,小小的我躲在他们身后,就会哭泣。

二婶是个赤红脸,身体瘦弱,看似弱不禁风,却是个外柔內钢的主。一生都没有赢得二叔的,一生都在讨好二叔,那一肚子的怨气啊,都撒在了我家。按说,我们家住在她家后面,应该惹不着她,可她一见到我家人,尤其是父亲,就开始骂。究其原因,二叔结婚时,爷爷没有能力,是父亲做主办的婚事,没有新的户棚席,父亲就把自己的拆下来给二叔搭上,没想到二婶一连生了五个公子,就迷信是用了旧的户棚席。母亲一听她开骂,就会站在大街上骂她们家:忘恩负义。说来话长,二叔求学时用的钱大都是母亲从娘家拿的,每次走时母亲就把最好的玉米面馍,让二叔带走,作为长子的父亲,又张罗着给两个弟弟成了家,把好点的瓦房,都让给了他们。她们是没有一点感恩之心的,只有二叔是个教书的,有文化,见二婶骂人,拉住就打,久而久之,二婶也有了经验,只要二叔不在家,就采取行动。(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母亲是个病秧子,几乎一年四季都离不开药物。被两个婶子的“舌刀”割来割去,病情就会加重,往往半犯病,就得找人绑上担架,快速抬往医院抢救(那时没有120)。

人们常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父亲兄弟三人的争斗,怎不惹来外敌的虎视眈眈!趁着我的父母在医院,“惹不起”用石块把我家的东南角圈出了一个厕所,圈走了一棵枣树;“鬼难缠”紧挨着圈了一个猪圈。虽然哥哥姐姐都去奋争,把石墙推到,但他们还是不要脸的在那儿大小便,喂猪。父母回来后,趁“惹不起”下蹲着大便,一棍子下去,打断了他的肋骨。大队支书来了,解决办法:我家赔不起医疗费,只有“割地赔款”;“鬼难缠”一看情况不妙,白天不敢把猪放出来,晚上却要行动,父亲一怒之下,就把猪引诱到外村去,让他们家彻底找不到。他们怎会善罢甘休,又告到了村委会,解决办法依然是“割地赔款”。三婶一看,就怂恿三叔在西北角圈了个厕所,父亲面对外敌,本已恼火至极,又见内讧更是怒火中烧,拿起铁锨追着三叔要打,三婶扯起喉咙,骂将起来,骂了祖宗,骂爷奶;骂完爷奶,骂父母;骂完父母,又骂我们小一辈的,哥哥姐姐忍无可忍,就动手打她。三叔是不敢还手的,见三婶揪住大姐的头发,他便立即跑过去打三婶(还算有良心)。三婶吃了亏,就跑回了娘家,为了让她回来,我们家只得让步。后面的一家一看如此热闹,不参加岂不显得无能,也开始散布谣言,说他家前面有“拍手杨',让他家阴气太重,孩子都不长个子,话里话外,就是希望我们家赶紧挪出去。

在遭受了“炮轰”“瓜分”之后,母亲病得彻底下不了床,每天睁开眼,就骂父亲没本事,我们兄弟姐妹无能,几乎每顿饭都是就着谩骂咽下去的。最担心的就是过年,母亲在床上连哭带骂,父亲边烧纸钱边愿意祖先把他带走少受点罪,大一点的孩子在蒸馍做饭,小一点的站在一旁抹眼泪。

父亲求爷爷告奶奶,生产队终于给我们家划了宅基地,又经过了千难万难盖起了四间小瓦房,把大嫂娶回了家,没想到娶回了个“母夜叉”好吃懒做不说,天天找事闹分家,而且在三婶的撺掇下提着父母的名字满大街叫骂。虽然当时这样的媳妇不止一家,但我们家摊上了这一个,是多么的不幸啊!印象中大哥似乎从不管大嫂的所作所为,只管上他的班。有一次,大嫂把刚刚出院,尚拄着双拐的父亲推到,激怒了二哥二姐,把她痛打一顿,大哥见大嫂吃了亏,背着棍子到处找他们两个要打,无奈两个孩子只能一整天躲在玉米地里,大嫂蹲在我们烟炕门口(当时老房子已拆,准备盖新房,所以暂时住在村中的废气的烟炕里),不停地骂着,给过往的人展示着她的伤疤,发誓要灭了我们全家。那次,我没有哭,远远的看着她,看着这一个没有廉耻,没有教养,坏事做尽的妖魔,在那里张牙舞爪。除了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嫂子悲哀之外,更多的是给予这个没文化,一个字都不识的女人怜悯,她真的好累。(活该!)

我搞不清那个时代怎么了,整个村庄家家如此,就连支书家也不例外。谩骂,吵架,打架,都是家常便饭,仿佛谁家缺了反而不是家了。在我们家里,我是挨骂最少的,或许是因为我的体弱,懦弱。二姐是挨骂最多的,确是我们家的顶梁柱,为了给我们争取最大利益,常常与大嫂发生正面冲突,又因个性太强,性格又倔,与母亲也合不来,常被母亲骂。她上中学时就已经担起了我们全家人的衣食鞋袜,即便大哥结婚后也是穿二姐做的鞋。初中毕业后就成了家中的主劳力,上得伺候母亲,下得照顾我么弟,妹,还要时刻提防那个“恶魔”。在我们当时的家里,出力的是她,受罪的是她,不讨好的也是她。现在想想,我还好心疼她。

1986年,二姐出嫁,父亲蹲在灶屋哭得站不起来,我们也仿佛感到天塌了一般。奇怪的是,母亲的病却一天天好了起来,竟能下地干活,并且给我洗衣服了。然而,母亲旧习难改,还时常骂人,尤其是骂父亲,我便写了一篇文章,叙述并阐述了骂声给我这个学习优秀者造成了多大的困扰,然后,声泪俱下的读给他们听。从此,家里便没了骂声,村里的骂声也少了,忽然间,社会就变得文明起来了。

人们睁开眼,便匆匆忙忙,阅微信,查邮件,洗脸,刷牙,涂脂抹粉,去上地,去上班,去奔波,去赚钱,去锻炼,去寻找幸福快乐……,再也没有人空闲下来——骂人了。

真好!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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