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 念 小 河
（一）
家乡的小河没了
就在昨天
一个晴朗的下午
那时，GDP和房价涨而未停(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有条混泥土包装的
宽不到一米的沟渠
从南方奔突而来
击穿它的心脏
蛮横的伸向远方
小河于是——没了
没有叫喊，没有尸骸
真的没了！
玉米们稻谷们蔬菜们和垃圾们
列队狂欢，舞蹈
招摇过市，唱着丰收的歌
那棵畸形的
永不成材的白杨树
却日夜守望
在梦里重温小河淌水的日子
（二）
爷爷曾光着屁股在小河里洗澡
父亲曾光着屁股在小河里洗澡
我也曾光着屁股在小河里洗澡
我们如河里的鱼一样
从北游到南，从南游到北
忘记饥饿和寒冷
早晨，太阳越过房顶和树梢
把河水照亮
孩子们便蹲在河边垂钓童趣
垂钓一个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月亮升起来时
小河开始酣睡
一些呓语朦胧而神秘
我和伙伴们在胡豆田里躲着
生怕吵醒了正产卵的鱼
小河两端连着水田
水田心系三餐
小河只想诗人
村民扛着锄头绕河而去
村民背着犁头绕河而归
河水潺潺，岁月如歌
（三）
城里有人来了！
带着雷管和炸药
带着抽水机
还有一种能让鱼触电的机器！
他们分成几组
南北夹击
东西合围！
…………
村长在自家地里望了望
队长在砌红色的砖墙
要让自己先富裕起来
我们如河里的鱼
奔逃、呼叫
…………
几个村民如梦方醒
一夜之间
将小河大卸八块
把秧苗插在了河的中央
宣告小河有了姓氏
从此告别了月亮
没有星辰，没有蝉噪蛙鸣！
只有丰收的歌，和一个叫“发财”的梦！
（四）
小河没了
小河真的没了
就在昨就天
只剩一棵永不成材的白杨树
那些大大小小的鱼儿
那些河蚌和小虾
连同那些水草
连同爷爷、父亲和我的童年
那样的日子
那样光明的日子
纯洁、透明的日子
随着小河远去了！
只有畸形的永不成材的白杨树
在狂风怒吼时
仍唱着丰收的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