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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面2喜剧人

2015-07-23 08:40 作者:WeiNi淋雨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最后一面》

喜剧人

第一次见他还是极小的时候,爷爷拉着我看学校军乐队的游街表演,当军乐队走在村中心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队列一侧窜出,五十岁左右,个子不高,黑瘦黑瘦,头发杂而硬,向后梳却不倒,颇有点儿超级赛亚人的味道,一声哨响,吹停了乐队前进的步伐。我正在好奇他要做什么之际,他接过正中间鼓手胸前的大鼓,一把架起,将鼓手换下。那是学校的一面旧鼓,棕色的木质鼓身颇有复古味道,双层的牛皮鼓面略显粗糙,看着很是笨重。鼓挡住了他大半个身子,只露出两条嶙峋瘦腿,不像敲鼓人,倒像是这个鼓独有的支架,毫无违和感。他左手高举,一声哨响,鼓槌划下,步伐坚定,目光如炬,伴着雄浑饱满的鼓声与此起彼伏的欢呼,我仿佛看到了光源。

上了小学才知道他是学校的民办音乐教师,年轻时唱过戏,但很少听过他的课,他只有在公办老师请假时才能带我们几节,接触虽少却是很熟悉,因为他认识全校大部分的学生,走在路上碰到还会与你打个招呼,跟你开个玩笑。年轻老师讲课调剂之时,也总讲“捉弄”他的趣事,逗得我们哄堂大笑。有时我们也把这些趣事再翻给他听,他竟也哈哈大笑,说一句“自己老啦,不及年轻人脑子活啦!”四年级时,他带上了我们的自然课,不像别的老师一般的以背书为主,而是努力让我们去经历和接触,讲岩石,就跑遍全村寻找到各种结构岩石的实物,讲植物,就找来各种植物的样本。为调动我们学习的积极性,每节课就空出十分钟读《西游记》、《林海原》,他的《西游记》曾讲的让班里女生落泪,《林海雪原》也成为了毕业时同学录中出现次数最多的最喜欢小说

记得在某一次课时,有个同学上课一直笑,一会儿一次,老师忍无可忍摘下学生的帽子,打了他一下,但继续讲课没多久,老师停了下来,搓着手指,跟那位学生道歉,并告诉他:“如果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那么下课就摘下老师的帽子来打我一下!”我第一次见会有老师向学生道歉,我亦是第一次见一位长辈向还是孩子的我们道歉。直到自己做了老师,才明白老师道歉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四年级时,学校拍一部小品,老师选择了让我和另外一个同学来表演,他认真的指导我们每一个动作、表情。包括一个开门的动作,让我站在门外,一遍遍的敲门、转把手、推门、关门,练习半个小时之久,直到动作熟练到自然,丢开门也可以演的很形象。后来才知道这种指导方式有一个专业的名词叫做“方法派”。但我知道,他并不懂,只是用了一种他觉得对的方法,在别人眼中的笨办法。

2002年6月,我人生的最后一个儿童节,照例的军乐队表演,我负责拍镲,站在军鼓的后排,行进于村里大道时,一个黑瘦的身影从队列侧面窜出,一声哨响,大家停下了步伐,最中间的鼓手没有把旧鼓直接交给他,而是先放在了路旁的石台上,他绑好肩带,青筋突起,后退两步,架起了这个老伙计,回到了队列中间,左手一举,哨声响起,鼓声依然雄浑,步子依然坚定,我想目光一定依然如炬……小学毕业后不久,教育改革推进,民办教师或转正,或清退。他属于后者,从此离开了深爱的讲台、学生和器乐室的那面旧鼓,我想我们都记得它悬挂的位置。(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偶尔回村还是会碰到老师,不多,甚至没有留下什么印象。想起来,除了玩笑时的笑脸就剩下毕业那次他汗流浃背打鼓的背影。直到高中某一日返校,看到他坐在村口的桥头,倚着栏杆,扶着栏杆上的石狮子,着一身深棕色的格格西服,却是我上学时常见的那一件,此时却像大衣一样松松垮垮套在他的身上,还有那干草一般的头发,灰白灰白的在风中凌乱,像极了这深秋的底色。我轻轻地叫了声老师,他抬起头来看着我,半天、半天没有说话,就那样直直地看着我,忽而,冷不丁喊了一声我的名字,就在两个人的桥头,却像我离他很远,像我行走在人声鼎沸的集市,需要喊一嗓子才能将我叫住。后竟没有再说话,只是很认真而用力的看着我,那一声仿佛只是提醒我接受这一道目光,这一道充满了期待、鼓励和祝福的目光。那是我们的最后一面。后来便得知了他去世的消息,因为绝症,也有人说是因气伤身。

再过几日,是著名的喜剧大师罗宾•威廉姆斯自杀逝世一周年的日子,喜剧人,我们看到他们的总是笑脸,但是否那笑脸背后藏着眼泪,我们看到的他们总是夸张而丰富的肢体语言,但是否那里也包裹着一个寂寞悲伤、失落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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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面2喜剧人的评论 (共 9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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