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院落
农家院落
从城市打工回到乡村院落，有一种亲切和温馨感；这是我二十多年没有居住过的农家老宅了。它依旧保留着我离开时的样子，浮尘泥壁，不声不响。这熟悉而又陌生了的房屋，我新奇地围着转悠，一圈接一圈，好像看不完看不够。竹林茂盛地遮住了半个屋顶，瓦格被厚厚一层竹叶盖着，空地杂草丛生中生长几棵我以前不曾见到的核桃树和枇杷树。而屋檐边上的柚子树枝桠上居然还挂着几个硕大的柚子。要知道，这可是年前腊月尾的时节呢。真有农家风貌，这应该是在城里大街上见不着的人家，有点诗词韵律的格调，也有散文描述的意境。多走几步时，我看见小河里有几只鸭子在觅食，谁家的大黄鸡在桃树下见了生人举头东张西望，一条杂毛狗总是跟着我吠叫，我又不知道惊动了何处的斑鸠正从头顶上飞过。这农家的院落，还有一点点远离世俗的禅意……我转了大半天，我成了这里的游客了。
农家的院落成，现在少见人影，人都出门打工或者在城里买房置了业，房屋空闲在那儿上了锁。它们的表情缓慢、悠长、日光散淡。一片稻田的湿泥之上，留下的是秋收后枯竭的稻草茬，其间新发芽的草茎上有稀疏的谷粒，有些发了黄；有麻雀在丛中啄取。这些庄稼的草垛和根须使人仿佛能窥见乡村春播秋获的景象，祖辈耕种养家的土地，在这代人手里还不曾撂荒。我走到田间地头，就算完成了我对土地的惦心，自然停步的时间要久些。可是，说实话，我从未见过土地在眼前如此沉静和没有声响，似乎被人遗忘在时代的角落里，但也不见得让我失望，因为那坡土之上的冬麦长势很好。
终于见到一处农家院落大门敞开，一位六十多岁的大爷坐在屋檐下的木椅上，一脸平和，嘴角上的纸烟燃着，不慌不忙闪着火星，小桌凳上一杯清茶慢悠悠冒着热气；一旁的小孩独自玩耍，什么人和事似乎都不能打扰他的神态。我过去招呼，大爷眯着眼看我，脸上的皱纹深了一层，但马上舒展开来，满是笑，点点头，起身让坐。我们开始摆龙门阵，说到村里的一些变化，包括人和事……他慢慢地说，又慢条斯理端起旁边的茶杯喝口水。
直到身后那盏灯亮了，农家的堂屋透着光，大爷这才叫我进屋坐。他的小孙子已经爬到桌前木凳上，双手抱住酒瓶正往杯里倒酒。而大娘，则从厨房端出菜来，或是拌了调料的青菜，或是泡辣椒炒豆腐，或是水煮胡豆，简简单单摆在桌上。尽管如此，他们吃的津津有味，端杯喝了酒后，举筷挟几粒胡豆放进嘴里，有滋有味咀嚼，然后再抽出一支烟点燃。晚饭后，大娘收拾碗筷，小孙子跑去打开电视，大爷就眯着眼看。他们的生活清淡，但我又看出和以前的日子有所不同。他们的桌上没有大鱼大肉那般火红，可始终比城里人过得随意自在，并保持了农家的朴素，不繁琐，不欲望，不刻意为之。离开时，我走出院落，借着清辉的月色，听见几声狗听，又见一户农家院落大门开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