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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浓知乡愁

2014-12-29 23:02 作者:五博  | 2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酒香知乡愁 谢美永

客家人喜酒,善饮。有一句老话叫“早酒三杯英雄到”,是说我们客家汉子喜饮早酒,常常早上就喝上三杯黄酒,醇醇的热乎乎的酒一落肚,顿时气壮如牛,整天都有使不完的劲。黄酒是客家汉子的灵魂,是客家汉子一生不可割舍的琼浆玉液,一日三餐,酒是必备之物,其重要性似乎不在饭菜之下。桌上放置一把锡打的酒壶,壶身斑驳,岁月的影子在那暗灰的外表依稀可见;醇香的黄酒从酒壶弯弯的壶嘴冒出诱人的滋味,一碟炒黄豆,一盘煎鸡蛋,一边是娇妻,一边是子,夫复何求!

客家汉子善饮,客家女子亦能饮;只是客家女并不张扬,不会在公众场合如男人一般大碗喝酒,猜拳游戏。客家女勤劳内敛,劳作归来,倒一碗黄酒,默默饮下,如甘怡般润了干涸的喉咙,那淡淡的酒精在肚里回旋,无形中又生出无尽的力量。客家女子面色红润,青永驻,长寿者众;据说这与她们在坐月子时的饮食有关,酒酿炖猪脚、公鸡炒酒、鲫鱼酒酿汤,这些传统的客家美食,与黄酒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食材烹饪时,与黄酒在高温下有机融合,黄酒能渗透到食物组织内部,微量溶解多种有机物质,从而菜肴质地松嫩,易于人体吸收。黄酒不仅含有丰富的呈香物质,还含有多种多糖类呈味物质,而且氨基酸含量很高。月嫂吃了这些佳肴,很好地补充了产后所需的营养,恢复体力,强身健体,更主要的是为下一代的健康成长提供了丰沛的乳汁。

黄酒是客家人劳动之余庆丰收的喜悦,是祠堂里十番奏响时琴弦上流淌的音符,是知心朋友对酌时会心的笑意,是客家山歌里押韵的韵脚。“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歌也罢,诗也罢,一旦与酒搭上边,总是显得格外的豪放!

黄酒是客家人走南闯北、漂洋过海不舍的故乡滋味,是背井离乡的游子浓浓的乡愁。一碗黄酒,透着醇香,勾起丝丝缕缕的思念,不禁令人回想故乡老屋,以及老屋下佝偻着身子的老母亲弯弯的影子。

黄酒由糯米而成,家家户户都会酿造,经过老母亲的点化,白白的糯米酿造成琥珀色的液体,神奇之处并非由固体到液体,而是这液体内隐含着能催人亢奋精华----酒精。(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糯----一种特别适宜酿酒的糯米,经筛选,浸泡,倒入饭甑猛火蒸至七分熟,起锅,用清凉的井水降温,预防余温焖透酒饭。制酒的酒缸早已备好,缸先用稻草杆熏烤,再用客家地区随处可见的“蚊惊叶”清洗,这种学名叫“黄荆”的植物,含有一种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却具有很好的杀菌消毒的作用;客家地区有句俗话:“蒸酒作豆腐,唔敢(不敢)称师傅。”在制作过程中,容不得半点疏忽,拿捏偏颇,结果就会远离愿望的终点。客家人往往也把蒸酒作豆腐技艺的高低作为选媳妇的标准之一。酒饭温度降至不觉得烫手,就该倒入酒缸,酒缸是酒饭的温床,老母亲就该在此刻展示其过人的功夫。酒饼----酿酒的催情剂。通过酒饼的催发,酒饭就会完成蜕变,成为粘稠浓郁的酒娘。客家人把刚酿造出的酒液叫“酒娘”,表达了人们对新酒出炉时的恭敬,带着十分的虔诚和一种对母爱的无比依恋!酒饼添加多少,直接关系到酒品的浓度和口感,一升米配一个或半个酒饼,早已深深的刻在老母亲的记忆深处。酒饼研成末,洒在洁白的酒饭上,母亲用她那瘦弱的双手慢慢地搅拌,像在摩挲着自己心爱的孩子,是那样的细心和轻柔;待酒饼和酒饭充分混合,轻轻压实,中间挖个井,似是婴儿微张的小嘴,饱含希翼!

酒的形成需要恰当的温度,给酒缸盖上厚厚的棉袄,放入铺垫了一层层稻草杆的箩筐内,一场改头换面的进化在一个黑暗却温暖的世界里悄无声息地进行。过了对时,一缕酒香耐不住寂寞,穿越层层障碍,淡淡的散布在空气中;就是那样若隐若现的香气,却逃不过鼻尖的小孩,小孩惊喜地告诉老母亲:“到娘了!到娘了!”小孩的欢呼,似乎增加了酒的信心,不一会儿,酒香就飘满了老屋的每一个角落,空气中充满了微甜而又微醺的味道,连那条懒散的狗儿也被酒香唤起了精神,伸着舌儿,似乎要把酒味舔到嘴里。翻开层层的遮盖物,酒井里,一汪盈盈的酒娘浅浅的聚在井底,小孩凑上前去,井底就显现出一双亮亮的眼睛;嫩嫩的酒香显然未到成熟的程度,于是,给酒缸的内壁擦去“汗珠”,复又盖上保温层,等待“满井”。

冬至酒,是客家人最为钟爱的。千百年来,客家人总是会在冬至这天浸酒,这是因为冬至浸的酒口感好,耐存放;客家人若生了女儿,总会存放一缸黄酒,待女儿出嫁时启坛饮用,这酒俗称老冬酒,又叫“女儿红”。一大早,母亲就挑来清澈甘甜的井水,冬日早晨的井水在暖阳的照耀下,散发着氤氲之气;母亲按一升米一葫勺的比例把井水倒入大缸,与酒娘混合,浸泡,经过充分的螯合,水与酒娘渐渐就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了。一七过后,酒缸里酒的醇香浓烈得似乎无法盛下,充分发酵的酒糟挨挨挤挤浮在上面,偶尔还会冒起个气泡,无声,却又分明让人感到酒在诞生过程中的律动。这些时日,屋子里浓烈的酒香四下弥漫,屋里呆久了,酒香就落在你的发际,衫尾,甚至连露裸的手臂上的毛孔里都是酒的清香。

稻子熟了要收割,柿子红了要采摘,妹子大了要嫁人,冬至的酒哟该出缸了。母亲找出挂在墙角的“酒篓”,用滚水烫过,放入酒缸,酒从竹篾的缝隙挤进“酒篓”;经过过滤,酒被装进酒瓮,酒瓮其实就是一个大号的酒壶;酒瓮口用干竹笋壳封上,一绺稻草紧紧的捆住,酒瓮嘴塞上草纸,“煞酒”开始了。“煞酒”是酒水变成黄酒的最后一道工序,酒瓮置于谷壳上,铲几铲“火屎”引燃谷壳,谷壳自外圈往内缓慢燃烧,青烟飘散,火却是暗火,使得酒瓮里的温度始终保持在沸点以下。文火慢炙,酒开始了质的变化,最终完成了色香味的聚合:琥珀色,醇香,浓郁。“煞酒”的日子并无约定俗成,但总相差不了几日,那几天,几乎家家户户院子里都有一堆火,酒香随着青烟飘向天空,渐渐的,天上的云彩也被熏醉了,红彤彤的,醉意朦胧。

黄酒,揉合了老母亲的许多情怀。酒香四处飘散,如厚重的乡愁,召唤着四方的游子,浓烈得无处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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