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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打平伙”

2014-07-17 13:01 作者:宝多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乡村“打平伙”张捍民

1971年初中毕业,来到沈阳城南60多里远的一个偏僻乡村插队落户。正值庄稼地里颗粒归仓的光景,车把式哼着小调赶着铃儿叮当的马车,把一捆捆沉甸甸的稻子从田里拉回来,其余社员全在这码成一垛垛金色小山装满收获的场院里,伴着打稻机丰收锣鼓的轰鸣快乐的打场。

风和日丽惬意的晌午,“打头的”欣喜万分的来到场院中间,两手卷成喇叭状拉长嗓门喊:“后街杀猪了,膘可肥着那,晚上打平伙啦”!那些扯着耳朵听的老少爷们立刻喜从天降的欢呼雀跃起来,倚着稻垛“歇气”拉家常的姑娘和媳妇们,也叽叽喳喳的围拢过来凑热闹。

“打平伙”?我疑惑不解和好奇的愣在那,老知青过来解释说:“就是村里谁家杀猪宰羊了,几个要好的凑一起赊刀肉,到谁家炖好敞开肚量吃一顿解解嘴馋一块乐和乐和,不管谁吃多少都不斤斤计较平均摊份子钱,当地叫打平伙”。这才让我茅塞顿开,打平伙原来是这样一种淳厚稚朴吃喝的乡土民俗啊。

在经济匮乏温饱难以解决的年份,城里各种票证流行,农村地里刨食完全依靠自给,能养得起猪和鸡的农户寥寥无几少的可怜,以至于半年一载的连点荤腥味都很难闻得到,不用刨根问底追溯打平伙是原始人类狩猎归来聚火而餐的遗风,还是北方草原游牧民饮食习惯演变的流传,就当下而言,无疑是乡村百姓一到八如饥似渴期盼的舌尖上奢侈口福。

顾以不及抖落满身稻香的灰尘,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踏着提前收工余音缭绕钟声,向夕阳下炊烟袅袅升起的农舍奔去。我和点里的五个知青约好去“打头的”家打平伙,因为打头的娶了点里女青年这样沾亲带故娘家亲的缘故。(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没等走进土墙的院落,弥漫的肉香已扑鼻而至。那时我们入乡随俗每天早晚二顿饭,定量的米数及油腥几滴的菜汤根本填不饱肚子,这会早瘪得前胸贴后背了,加上很长时间没闻到这么肉香的气味,口水不断上涌有了垂涎三尺的感觉。

昏暗的厨房热气腾腾,仍鬼使神差一眼瞧见,农家大口黑锅里咕嘟咕嘟翻滚着红白相间馋人的肉块,顿时让我们空空没有油水的肚肠忍不住叽里咕噜叫起来,要不是通红灶火烧得锅里滚开乱烫的话,恨不得马上捞出一块直接放进肚里。

一碗碗香喷喷的炖肉端上桌,我们几个急不可待的抓起筷子夹起寸宽的大肉片,不用谁谦让没有开场白和客套话,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沾起农家小园里特产腌制成的韭菜花和捣好的蒜泥佐料狼吞虎咽吃起来。白膘的肥肉送进嘴里马上酥化,满口浓香滋味妙不可言。突然有人提起桌上粗糙兰花大碗里倒满的村里代销点买来的老白干,刚满足一点欲望的我们此时才如初醒齐刷刷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一边酣畅淋漓怡然自得的吃着,一边推杯换盏乐不可支的喝起来,其乐融融的气氛让彼此间的距离如情同手足的兄弟。打头的说:“还是咱乡下好吧,猪肉可比城里的香多了。吃得满嘴流油的我们几个不住点头称是,生怕耽误一点点吞咽的时间。那时候人们还没有绿色食品的概念,也没有笨猪溜达鸡的流行时尚,饥不择食填饱肚子已是莫大幸福了岂有挑肥拣瘦之说。

不知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连吃带喝多久,不胜酒力的我们几个年轻人终于沉沉大醉了,一个个满脸涨得通红好象京剧里唱戏的关公,横七八竖躺在烧得热呼呼农家大炕上,枕着深深色伴着阵阵酣声进入一个香甜醉人的梦乡...

太阳公公唤醒我们的第二天,谁都记不清昨晚打平伙那副得意忘形的贪婪吃相,整个场院里拾起的全是香到舌尖上回味无穷满满的幸福滋味。难得的这天晚上,我们几个又到打头的家美美分享了一顿打平伙的锅底,咱东北老家这疙瘩的特色菜-猪肉炖酸菜。最后算下来这次打平伙平均每人摊了1元份子钱,大概是当时我们几天的工钱。

如今当年插队时的乡村农家已经过上了鸡满舍猪满圈丰衣足食的富庶小康生活,鼓起的腰包可以随时埋单一次次盛宴满足心里萌生的吃欲,打平伙这一吃喝传统乡土民俗不得不满脸羞涩的逐渐远行,可是那平起平坐心安理得其乐融融的吃喝,那互不相欠没有人情世故阴霾醇厚质朴的阳光心灵,时常让我刻骨铭心的回忆

2013-2-16于沈阳

作者:张捍民 电话: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670317/

乡村“打平伙”的评论 (共 8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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