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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

2014-03-23 23:42 作者:八月浮槎  | 1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长相思

离家出走那天,她没想到路途会是这么艰难遥远,更没想到一向严厉但慈父母竟然会变得冷酷无情,以恶疾不治为由变相地宣布她被逐出家门,永无归返之日。

茶寮酒肆里贩夫走卒们闲来无事,谈论起白府新殁的两姐妹是如何人比花娇,相貌又是如何相似难分长幼,继而对这姊妹俩相继病逝的不幸遭遇唏嘘感慨一番。

靖康之变后,朝廷举室南迁,以应天府为都城。金人不断深入南下攻城略地,宋金两军在淮水一带展开激烈的拉锯战,遍地饿殍,狼烟峰起,这乱世离殇里的个中生死苦难本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新鲜佚史,只因这身居要职的白府当家人将女儿的丧礼办得太过浓重,毫不避讳,倒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几日之间白府连丧两位女儿似的。前头大小姐刚出殡,后脚二小姐就殁了,教人好不诧异。茶余饭后,闲来无事的人们纷纷猜疑这白府的大小姐是得了什么病,独独传给孪生的妹子,非得拉着她在地下在做一对姐妹?又或者,白府怕是做了什么有损阴德的丑事,教无常小鬼报应在两个宝贝女儿身上?

此时,她一身朴素男装,将头发挽成个髻用发带缠在头顶上,怀中的包袱里有匆忙间收拾的金银细软。她轻轻地掂量着,也不知道这些物资能否撑到她找到慕昭?那个让姐姐深陷昏迷仍念念不忘的名字;那个清俊儒雅,既写得一手方正威严的颜体,又赋得一流文句辞章的慕家大公子——曾经与姐姐有过婚约,誉满京城的昭文公子。

数年以前,白慕两家相交颇厚,但因这些年两家同朝为官的父亲政见不和愈演愈烈,关系遂恶化。又因前不久,朝廷以慕氏父子忤逆犯上、罔顾圣听为由头,重点打击了以慕氏为首的主战派大臣,慕家家主被罢免官职,贬为潮州通判,全家逐出京城,流放岭南。就连远在秦中战场上的长子慕昭也被一纸诏书剥夺领兵权,顺势发往潮州。一些趋炎附势的的观望之徒迅速投奔到主和派阵营,生怕与慕家牵扯上一丝关系,更有甚者落井下石。而白府的老爷主和,与慕家那位不睦久矣,趁此机会白府撕毁婚约,料他慕家也无话可说。(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慕家老小出城那天,姐姐哭求父母大人准许她送公婆一程,父亲回应她一记响亮的耳光,斥责道:“婚约已毁,白慕两家从此再无瓜葛!”那天,她偷偷地扒在祠堂的窗子上,顺着缝隙看见盛怒的父亲厉声斥责姐姐,父亲涨红的腮下一把半白的长髯随着说话的气息不停地抖动。父亲怒极狠劲儿掼下一只哥窑花瓶,精美的瓷器顺着冰裂的纹痕在姐姐跪地的双膝前碎了一地,映着祠堂明明灭灭的烛火灿若琉璃。记忆中的父亲虽然严厉,但终究还是心疼着他们兄弟姐妹们的,她从未见过如此暴怒的父亲,蛮横无理,教人觉得陌生而可怕。

随后,姐姐被软禁在闺房,只准送一日三餐的下人出入。她曾向父母恳求探望亲姊一面,但遭到父亲同样盛怒的呵斥。几天以后,又有大夫来往。再后来,三三两两的大夫背着诊箱进去,一个个面色凝重摇头叹息着出来。一次间,她趁所有人不注意从窗子外面翻进去。借助昏暗的一盏烛台,依稀可见昔日那张美丽娴静的面庞此时此刻毫无光彩,面若蜡纸并带黧黑,眼窝与脸颊深深凹陷进面部骨骼,曾经的一双明眸黯淡无神。姐姐拉着她的手声若蚊呐,字字艰难却清晰:“替我找到他!”她凝视着姐姐憔悴的面容,哽咽着重重点头答应。衾被里那张久经重病而枯萎的面容挤出生平中最后的一丝微笑,欣慰而愧疚。

她是在姐姐入殓的当晚离家的,临别前,她站在帘后远远地看着金丝楠木的棺椁里那副消瘦枯槁的形容,心中悲恸不能自已。

出城三十里,她路闻旁人谈论应天城里白府仅有的两位小姐相继病殁的事,心下一沉——这家,是永远都回不去了。白府将丧礼操办隆重,在外人看来是白家丧女心切,实则是通过流言的嘴宣布她——白兰,永被逐出家门。拭了一把眼泪,她细细数出十枚铜钱付与茶寮的伙计。

一路上,她遇见过几伙打家劫舍的盗贼,多亏她机警,老远看见强人就地躲了起来,事后仍胆战心惊;也淋过几次突降的阵,大大小小的咳嗽了两天;后来,又从急于用钱的农户手中低价买了一头青驴当脚力。一路上日晒雨淋,担惊受累吃了很多苦。有时,她会想:若是姐姐自己寻来,不知是否经得起这种颠簸,又将遭遇怎样的一番光景?

姐姐白芷自幼知书达理,娴静温雅,骨子里却藏有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刚硬。她虽生着与姐姐一样的面容,却全然不似姐姐的性格,倒是古灵精怪、伶俐活泼,全身上下透露着与大家闺秀毫不相干的野性难驯的气质。从小到大她没少犯事,一旦惹祸,姐姐都是第一个站出来替她辩解,甚至分担责罚,螓首低垂。她则趁着父亲背过身时,俏皮地吐舌瞪眼。母亲永远是一副胆小心切的样子,唯唯诺诺地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一声,时不时地用绢帕揩拭眼泪。

记忆里的慕昭身长七尺有余,总是一身书卷气很浓的宽袍广袖,峨冠博带,肤色白皙,棱角分明的下颔隐隐现着淡青色的胡渣儿,他鼻梁高挺,剑眉星目,文质彬彬中透着一股英气。以前,她时常化装成小厮的模样偷偷从后门溜出府。有时,隔得远远的她抬头会看见玉笙楼上慕昭和一群意气相投的文人举子斗酒诗会,笔落尽处引得同侪三呼“妙哉”。有时,会看见慕昭和一些人谈论国家政事,激动的时候面色微红,他题字的折扇重重打回手心,一派正气凛然。有时,会看见他亲自送宾客至慕府门外,拱手相揖,举手投足间气度高华。然而,更多的时候,她会看见慕昭和姐姐在白府的后花园出双入对,姐姐凝视着他时的眼神温柔如水,他执起姐姐的双手时,神情里流露出的是关怀备至,爱惜有加。那时,她倚在月门后,心中泛沉着苦涩······这些都是她一个人的秘密,永远不会和任何人分享的秘密。

······

千算万算她没有算到“南辕北辙”这种事竟然可以这样实实在在地发生在自己身上。她一路沿水岸而行,走了五六日,竟是北上到了苏州。她牵着青驴流连在苏州城外的小摊前闻到玫瑰松子糖丝丝的甜香味,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遂买了两把,顺势打听此地离岭南潮州尚有多少里路,需赶多少时日?卖糖籽的老头儿操着吴侬软语,往城门南侧一指,从分辨不甚明晰的方言中,她真切地明白自己走返了方向,去潮州不应入城,而应出城,并且此行潮州路途遥远,日程难计。

她站在河岸边,举目望去高高吊起多的的吊桥顶端顶着城头上赫然醒目的“阊门”二字。宋廷南渡以前,曾有位词人少年时就怀有戍边卫国、建立军功以“金印锦衣耀闾里”的雄心壮志,可人到中年,仍沉沦下僚而无所建树。自感英雄豪侠不为世用,边塞面临异族入侵的威胁而无路请缨。他与结发妻子感情甚笃,后来他离家北上奔波政务,再还乡路过阊门之时看见高大巍峨的城楼泰然屹立,任千百年的战火流离,它自是漠视人间万象,岿然不动。物是人非之感不禁油然升起。遂作词云:

“重过阔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

梧桐半死清霜后,白头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

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寻常夫妻挑灯布衣之事平凡无奇,暖暖的灯光下场面宁静温馨,在记忆里也分外真切,仿佛就在昨日。斯人已去,应是“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凄风苦雨敲残愁况。心中的黯然无奈可向何人诉说?

曾经,她曾在慕昭拜访白府之日,手执纨扇故作矜持冒充姐姐扭捏到他面前,有意地吟诵起这首词。

那时宋廷还没有南渡,两家关系尚且修睦,姻亲之事也快提到日程上。没承想北方一向虎视眈眈的金兵出其不意地攻入汴京,掳走徽、钦二帝,史称“靖康之变”。故土的一切如繁华顷刻土崩瓦解。昔日的无忧无虑,安闲自在再也不复重现。侥幸南渡地位和性命得以保全,两家关系却直线恶化······后来,慕昭投笔从戎,请缨北战金人于秦中大地,姐姐和他的婚事算是彻底耽搁下了。

那天,慕昭顺着词作和她赏析起这首悼亡词作,渐渐地,慕昭论及当下世事,不禁流露出战事纷争,时局堪忧的辞色。她话锋一转,说:“公子与家姊感情甚厚,当早日正式上门提亲,届时就不愁有人夜间挑灯补衣。”慕昭这才醒悟到眼前之人却是妹妹白兰,不是姐姐白芷,奈何这对姐妹长相太过相似,他一时竟没认出来。“岸芷汀兰,郁郁青青。”她见慕昭顿时好不羞赧,用纨扇掩面,盈笑而去。

眼前的阊门如想象中的一般毫无二致,青色的城楼高大巍峨,横亘绵延,龙盘虎踞于护城河一岸。她想起往事,心中渐有沧桑之感。

北方多战乱,数以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向南方涌来。一路落荒四散,行到苏州城下已是财资匮乏。早先落脚在这里的流民为节约开支,以一面城墙为凭依再起三面墙,支起一方屋顶,一座座简易的临时住宅贴着墙根拔地而起,顺眼望去鳞次栉比,在日暮袅袅的烟波里显得宁静而萧瑟。随着战事越来越频繁,苏州城难以接纳渐多的流民,城主只得下令:晨起卯时、暮间酉时放吊桥半个时辰,方便城内外百姓出入。衣衫褴褛的大批流民渐渐涌到桥头,明白就里的路边小贩收拾好摊子,也加入到流民浩大队伍中,等待酉时一到吊桥放下的那一刻。

轰隆隆间,铁链下解,桥面缓降,涌动的人流中忽然有人大和一声,人群一下子炸开,互相前后左右推搡。吊桥还没完全降下,站在人群最前头的被挤掉进深深的护城河里,还有这几日陪伴她的青驴也一并落水。她喝着大口的河水,大呼救命,忽然肩膀抓来一道劲力,将她拖到岸上。

救她的是个三十岁上下的秦中游侠,从秦州战场溃败而来,十万骁勇善战的秦中军因主帅遗误战机,又兼军中文职督军贪生怕死,这才给了金人可乘之机。互相表明来意,这才知道,原来他竟是慕昭挂剑而去前营帐下的一名百夫长,二人不仅在校场上有过数面之缘,更是在阵前并肩作战过。游侠问起她的身份来历,她迟疑了一下,坚定地答道:“妾身白芷,乃慕府中散大夫之儿媳,秦中军昭武校尉慕昭之妻。”游侠恍然大悟,眼前这位身形娇小的人儿不仅是女扮男装,还是他一直敬佩有加的将领之妻。游侠见她一个人出门在外,无依无靠,还走错了路,毅然决定一路护送她到潮州。她受尽委屈还险些丢了性命,略加思量大恩不言谢,就地跪下施了三个叩首礼。游侠大惊,直呼“嫂夫人使不得”,慌忙间扶起她的双手,一双柔荑触碰到武人满是厚茧的双手,二人心中突兀了一下。

一路南行栉风沐雨,其中的辛苦自是不胜言说。每当夜深人静,她看着窗格外的月亮,心想若是自己没有走错方向,就不会来到阊门外;若是自己没有被挤下水,就不会蒙游侠搭救,又得他一路细心护送。几日前,二人结义金兰,成异姓兄妹。游侠睡在破庙的门口,鼾声渐起。她细细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只觉得恍然若梦,算来不过三月之期,先是慕家人被逐出应天,后来亲姐去世,然后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再后来,在阊门之下遇见了秦中游侠······她了无睡意,凝望着外面的融融月,叹道如今的世道混乱已极忠奸,月光却还这般明亮皎洁。真真是天道无情,万物无心。

为了节约开支,二人共乘一骑枣红色骏马,游侠将她护在怀中毫无冒犯之意。山行一路颠簸,荆条枝蔓随意横斜,游侠抽到砍断障碍物,刀光剑影闪的她不敢睁开眼睛。待她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宽阔的官道。她低头看见环在自己身前的双手布满血色伤痕,箭袖挂出好几个洞。她抽出斯帕,擦拭游侠手上的伤痕,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是歉意,又仿佛是莫名的感动

日暮时分,他们歇脚在一家小旅馆,她问店家要来针线,在灯下缝补游侠换下白天被刮破的衣服。缝补间,他们闲谈起来。慕昭是最合适不过的话题。在她的口中,慕昭温文尔雅,远望之飘飘然若谪仙下界,是许多管家待字女儿暗中思慕的对象。游侠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在战场上勇武杀敌的校尉先前竟是一介风流儒雅的书生。而在游侠口中,慕昭治军严明,刚毅果决,剑锋挥指处,轩眉不见动容,俨然大丈夫!她从未见过像游侠口中说的那样的慕昭,她眼中的慕昭是清俊的书生,是有修养的大家长公子,有文采,有担当,但不知道他还有血气方刚的一面,有在战场上指挥军队,临危不乱的魄力。

灯花炸了一下,她一针扎在指尖,游侠大步上前,本想看看她的伤势,她已经将食指吮含口中,一双明眸忽闪忽闪地看着游侠担忧泛红的脸色,视线相碰,游侠目光一转,拿起针黹筐里的剪子剪下一段发焦的灯花,室间霎时明亮万分。

路上,游侠为给她解闷,讲起他的家乡,那百里秦川,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水环绕的京兆——历史上的长安,宋以前一直都是华都城,那里有过辉煌的汉唐,有说不尽的英雄事迹。她曾听说每一个行卷长安的书生,都怀揣着致君尧舜的理想。以前在白府的后花园,她也听见慕昭和姐姐谈论起长安时,他于激情豪迈时眼中流露出的向往神光和无限的惋惜,那是对历史的追慕,是对时事扼腕叹息。后来,慕昭去了长安,不是致君尧舜,而是保家卫国;不是行卷长安,而是剑破天狼。说来都是机缘。

一入岭南,她就病倒了,连月来辛苦奔波不曾有过停留,早已身心疲惫,岭南气候湿热,遇到山林中的瘴气,气入肺腑,她病得高烧不退,满口胡言乱语,不省人事。问诊的大夫施针用药无数,仍不见好转。游侠看她的样子惊觉不妙,就用一辆马车载她离开病榻,去寻找慕昭,祈求神明保佑她在临终前能见到慕昭最后一面。看着她红得跟个煮熟的虾子似的脸,眼角流下滚烫的两行泪水。霎时间,昂臧的秦中大汉忧愤地赤红了双眼。游侠强压着焦急的性子一路上不停地打听慕昭的住处,方言不通,他就写,没有笔墨,他画地为书,遇到不识字的乡野村夫,他就比划,别人也给他比划,他耐着性子努力推敲。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天后,他终于找到了昔日的统帅,怀中仍陷昏迷的人的丈夫——慕昭。

她苏醒过来后的一眼看见一位粗布蓝衣的年轻人端着汤药,侍于榻前。俭朴的衣着难掩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清俊儒雅之气,明亮眼神里潜藏了一丝落寞。

“慕公子······”

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包括她本名白兰,却唯独记着慕昭这个名字。

有幸活过岭南瘴气的慕家人早先告诉他,白府的两位小姐几个月前相继染病殁了,没想到竟有一位是背着家里人一路寻他过来,原来是被变相逐出家门。一个女儿家吃了那么多的苦,生了场大病,现下身形消瘦,神志不清,但总算活了过来,慕家上下当是好生照养。

慕昭唤她“白芷”,她迟疑了很久才反映过来他叫的是自己。

病好后,她除了失去差不多所有的记忆,日常说话行事与常人无异。慕家遂决定挑选良辰吉日为二人举行婚礼。游侠一坐上酒席话也不说一句,闷起头只管喝酒,也不管旁人是怎样一个劲儿地询问他是如何巧遇白小姐,又是怎样一路护送她来潮州。慕昭向他敬酒时,他端着酒碗大声祝福他们夫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两只白瓷酒碗碰撞在一起的声音格外响亮,听得在桌的客人心里咯噔一下。从那次喜酒之后,再也没人见过这位操着一口秦中口音的汉子。

洞房花烛夜,慕昭执起新娘的双手,见她清澈无辜的水眸中泛着点点灵气 ,像极了另一个人,一个他曾经误认她是她的人,只是这世间再也无与这张面孔极其相似的容颜,有的只是他慕昭的妻子,他将守护一生的人。他仍唤她:“白芷!白芷!”

几年以后,她渐渐恢复了所有的记忆,包括年少时在汴京,后来在南渡应天,再后来,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大变化,她在苏州阊门下遇见了一个人······尔后,是眼前安宁的农家小院,碧绿的葫芦架下养着几只鸡、几只鸭,门前的小河里游着几只大白鹅,身边还有和她一起剥青豆的孩子。从前的那些繁华记忆和现今的生活仿若隔页词章,再无关联,牢记也无用。

一个人独处时,她会想想这二十余年的红尘漫卷,自己曾经是否负过一个人,乃至经年岁久仍有人旧伤不愈,忆起往事心中陡升块垒?

婚后,慕昭没有和她都没有提起以前的事,平日里慕昭很少叫她“白芷”,多是称她“娘子”。

今天,慕昭回来的有些晚,饭菜置在案桌上眼看快要凉了。

“回来了。”她婉声招呼。

“嗯,我回来了!”

她说要把菜热一热,他却拉着她的手说不用,说有礼物要送给她。她打开长盒,只见是一枚简约而精美的白色兰花状玉簪。他说,他希望有个女儿,小名“兰儿”。她激动地依在丈夫的肩头,声音哽咽,无语泪流。耳边清晰的响起慕昭的声声呼唤:“兰儿!兰儿!”

院子外的小河边芳草环堤,岸芷汀兰,郁郁青青,大好的光沐浴在一片暖融融的阳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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