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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卖菜的夫妻

2014-02-10 14:59 作者:武宝荣  | 1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文/武宝荣

又到做饭的时间了,想买些蔬菜。超市的蔬菜倒是丰富,有些远不说,还不太新鲜。

依旧去了楼下的那一家。

这家菜店,实际上是小区一楼的车库,面积大约30多平方米。菜店的前门面朝隔壁的院子,装一副玻璃门,门一直开着,只有到了晚上休息的时间,才将外面的卷闸门拉下来,菜店的后门,就在我家所在单元的一楼楼道口。从我家到菜店,出门,绕两个弯,下几个楼梯就到了。

记不清他们从什么时间搬来,好像快两年了吧。夫妻俩是关中人,大约40多岁,男的看起来是非常憨厚,平时很少见。一年四季,他起床最早,小区的人们还在乡里呢,就听见楼下“刺啦”一声,卷闸门被拉开了,接着就听见“呼—呼—呼”的电动三轮车发动声,这时我们通常会被吵醒,紧接着,声响快速远去,我可以翻一个身,再睡一个回笼觉起来上班也不迟。时间久了,知道他是去批发市场买菜,也就能理解了,总比半三更开车回来使劲打喇叭的醉酒司机让人怜。

夫妻俩大概是“男主外、女主内”吧,其余时间再要见到那男的面,就是在街道上人多的闹市区、夜的广场边上、附近其他的小区的大门口,他还是骑着那辆电动三轮车,拉上满满一兜子水果,吆喝着叫卖,遇到买主,会虔诚的微笑,忙不迭的点头。(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那菜店的女主人,一直忙活在店内。菜店本来就不大,一侧摆的是蔬菜,一侧有个货架,摆些简单的调味品,中间的空地上还摆有十几箱水果。要命的是,靠后门,仅能容下一张床的位置,果真就摆了一张单人床,床上卷曲着两床单薄而破旧的被子,靠床角的墙上,钉一个偌大的铁钉子,上面拽着五、六个塑料袋,里面是些衣物,算个空中衣柜,床的对面勉勉强强强放一个极简易的煤气灶,旁边的货架上挤着一台小小的电视机。到这儿买菜,进来两三个人,就会觉得接踵摩肩。

一进门,她就笑开了:“今儿准备吃啥?”算是打招呼。我随口应付着,要了几样蔬菜,她赶紧帮忙找菜。

与那男的相比,这关中女人好看多了,瘦条个子,一把烫过又扎起来的头发,随着她移动的脚步在小小的菜店里前后跃动。尤其好看的是那双眼睛,水灵水灵,虽然没有像小区里来买菜的那些女人们擦着高档护肤品、涂着妩媚的眼影、也没有擦上妖艳的口红,但是,她,的确很耐看,因了爱笑,就更加耐看了。

小区很大,住的人多,到了饭点,来这里买菜的人也自然很多。她总是热情的张罗着进店的每一个人,见了抱小孩的人会说,“吆,娃见苗儿长得快得很”,顺手就在孩子头上摸一摸;见了老大婶“阿姨阿姨”的叫个不停,又是嘘寒又是问暖的;见年纪相仿的家庭主妇们来了,她会用不地道的陕北话说“婆姨,吃啥好的呀”,末了会抽几根香菜塞在你的菜袋子里;见了不会买菜的男人们就说“豆腐嫩的很,蘑菇新鲜的太太”,一会就给鼓励了一大堆。

关中夫妻有两个孩子,大儿子上初一,小女儿刚刚上幼儿园,在关中老家,由婆家的妹妹带着,每月给寄回去500元生活费。两年了,我只记得今年暑假,那个大儿子来过一次,帮父母打理菜店,闲下来,就搬个小凳子坐在昏暗的楼道里写作业,非常专心,楼道上上下下走动的人,他就像没看见一样,我不知道他的学习成绩怎么样,但看到那一幕,心却微微颤了一下。大约是因为儿子来了的缘故,那一段时间,每天下楼,一股炒菜的香味会从菜店里飘出,满楼道的洋溢开来。

最近到三九了,去菜店里买菜,冷风嗖嗖的,冻得像冰窖,虽然有暖气,但门一直开着,冷气袭得人站不住脚,得速速的买了就走。而那关中女人,却穿着厚厚的大衣,外面套上花格子大褂回应着大家的关心,“温度不能高了,太高了,水果蔬菜就坏掉了,没法卖”。

我问:“你的生意挺不错啊,顾客多,菜卖得快,今年收成不错吧?什么时候收摊回家过年?”

她顿了一下,眼里掠过一丝不安:“今年一年就回了六趟家,不回去吧,想娃哩,回去吧,一次来回路费盘缠花费好几千块。眼看就要过年了,回家的钱少得可怜,得赶紧再好好卖上十几天,到腊月二十八回家看娃去。”

她把我要的菜递过来,我给了100元,她像往常一样,把这100元捋得展展的,掀起褥子,放在几张面额100和50的人民币上面,再盖上褥子,然后,从床头的一个小纸盒里给我找好零钱。

我说你们俩为什么不在家乡开个菜店,常年在外回不了家,孩子会想坏的。她说家乡的生意不好做,这几年出门卖菜,如果少回几趟家,将就着能还些欠账,回家回的多了,就没了挣头......

她继续说着,我还在听,却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于是,拎着菜回家,抱一床平时不太用的旧棉被送给她。她笑了,似乎灿若夏花,又似乎艳如腊梅。

—————2012年1月14日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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