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路车上的那些事儿

3路公交车，从12月5号起开始陪伴着我的大部分行程。25个站点，仓房沟至六道湾，一个半小时以上的路程，只要是上班实习的日子，至少有两个小时是花在公交车上的。起初只是觉得烦躁，每天挤挤攘攘的人群，偶尔能占个位置，还要被长时间的路程搅得心神不宁。也许就是那天早晨，萌生了要做点儿什么的想法，不能白白浪费了每天的这十二分之一的时间。那天上午，因为要拿材料，出门比往常早了些。天昏昏沉沉，阵阵的冷风让刚刚出门的我打了个寒战。小区的路上几处幽暗的路灯，不时闪过几个步伐匆匆的人影儿，我也混进这人群，大步流星地向大门外的3路站点走去。等红灯的时候，眼神扫了一眼马路两旁的人，大人肩头背着个小书包，另一只手死死牵着一旁的小孩儿。小孩儿个子不高，裹得严严实实，紧紧地贴着大人，父子俩不时点点脚尖，望着远处，想要看清楚自己要坐的车是否已经驶入视线。清晨的空气不像白日里那么嘈杂，除了汽车的鸣笛，人们没有过多地漫谈，一天的生活刚刚开始，也许每个人都在心里期许着些什么。

脖颈上的围巾似乎作用不大，3路车迟迟不来，我和他们一样，在湿漉漉的雪地上踱来踱去。等车时，除了几个穿着校服初高中模样的学生，还有化了妆穿着工作服的上班族，右前方站着几个家长，看上去一旁的孩子还小，也许还只是幼儿园，亦或是小学一二年纪，感叹一句：“家长陪孩子一起‘上学’呀。”等车的人越来越多，众人终于是盼来了3路公交。车子还未靠停，路边的人已经纷纷簇拥上前，生怕错过这班。我也快步凑入人群，因为之前屡屡遭受吃力不讨好的后果，所以还是紧跟队伍比较靠谱。陆陆续续都上了车，车子开动了。这才是距离始发站的第二站，但人还是异常多，也许是小区的人多的缘故。我靠在了车子中央考车窗边位置的地方，算是有了“一席之地”。走走停停，我紧紧抓住车座的靠背处，生怕一个急刹车把我甩出老远处。透过雾蒙蒙的车窗，眼神散乱地看着车窗外行色匆匆的人群和走走停停的车辆，之后觉得无趣了，就开始扫视车里的一切。

跟前的两个座位，前一个上坐着个帅气的小男孩儿，摇摇晃晃已经快要睡着了，后面的座位上，一个挺年轻的妈妈怀里抱着个心疼的小姑娘。原本母女俩是一人一个座位的，看着一个男人抱着个小男孩儿上了车，立马抱起了前面的女儿，把座位让给了他们。两个小孩儿坐了好几站，家长都紧紧地扶着孩子，担心磕着、碰着，各自手上挎着个不大但看着有些分量的书包。“真是太不容易了，养个孩子真难。”当时内心里真真切切地感叹了一句。每天起早贪黑为了生计，都是为了小家，为了孩子。

……

那一天，记不得具体是几号了。那天起，我开始观察每天3路公交车上这些形形色色的陌生人。

12月23日(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天雾蒙蒙的，计算着时间，回家后肯定又是天黑黑了。等来了3路车，迎接我的是接下来的18个站点。车上的人不是很多，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倚着座位的靠背站稳了脚步。约莫过了三站路，下了几个人，车上的男生算是绅士，没有跟小女子抢座位，我选择了一个侧对门，偏后的位置坐了下来。车内是这么设计的，脚下有个额斜坡似的台子，我的双脚侧倚了台子上。街道上的车渐渐多了，天色也渐渐暗了起来，闲来无事，拿出了包里带的《木垒河》，反正还有近一个小时，闲着也是闲着，借着车里的灯和车窗外的路灯，耳边伴着车里维汉双语报站点的声音，我开始一页一页细细品味。从“南门”一站起，人开始多了，没有抬头，只是感觉到身边站了几个人。当时竟蹦出一个想法，“他们肯定会觉得我矫情，装什么知识分子，看书都看到公交车上来了。”一瞬间的心思，没有理会，还是继续埋头翻书。没有注意听是在哪一站，上来很多人。人群中隐约听到了一个女生高声打电话的声音，不是刻意想要窥探别人的隐私，但公共场合那姑娘讲电话那么大声，还真是打乱了我的思维，再听听她满嘴的粗话，更是扰了我的好兴致，心里感叹了一句“还真是给祖国的花朵丢尽了颜面。”稍稍安稳了一下，再次翻开书，看了大概三页的样子，车上开始有人闹意见了。由于人太多，想上的上不来，想下的下不去，有人堵在后门，上下为难，加上频频遇到红灯，让着急回家的人们开始躁动，有几个嗓门高一点的女人开始嚷嚷，“再别挤了！”“哎呀，是谁压着我的头发了。”“师傅，师傅，开一下门，还没下去呢……”后门已经被挤得满满当当，我的脑袋也被跟前一个大哥的电脑包来来回回砸了几下。合上书，放进包里，好像没有了刚刚欣赏的心情。过了一站，下了几个高调调的人，没那么嘈杂了，二次拉开拉链，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此时早起没有了起初那种内心安逸的情绪，目光象征性地扫了几行字，斜眼看了一眼身旁一边挎着电脑包，一手拎着袋子哥。没几站路程了，合上书。原本想问问大哥需不需要把手里的袋子电脑包给我帮他拿着，要不他摇摇晃晃也站不稳当，但几次话到嘴边都又咽了进去，总觉得一个姑娘，帮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拿东西都些不合情理。环顾了一下四周，身后不远处站着个女孩儿，穿着校服，四、五年纪的样子。我招呼她从大哥的电脑包下挤过来，站在我脚前的斜坡处，我可以扶着她，起码这样不用担心一个急刹车小女孩儿站不稳。她显得有些羞涩，我挪了挪腿，想让她和我挤挤坐在一个位置上，她摇摇头，我索性说了句“来坐我腿上吧。”小姑娘迟疑了一下坐了下来，就这样，我把包夹在了右边的胳膊下，左手扶着小姑娘的一只胳膊，和大家一起摇摇晃晃继续前行。过两、三站的路程，要停靠了，她匆匆起身，看了我一眼，想张嘴说句什么，又有些羞涩没吭声儿，便下车了。我们目光对视的那一刻，我冲她笑了笑。

我又一个人坐着，大哥还没下车，袋子不停地在两手间交替，站了好几站了，应该是有些累了。还是觉得别扭，我只能躲过他的眼神，想着看看能不能寻找到下一个“帮扶者”。一个穿着粉色衣服长得挺可爱的一个小女孩儿进入了我的视线。我冲她笑笑，言语了一声“过来和我一起坐吧。”她不做声，径直走了过来，但只是站在了我前面。我招呼她和我挤挤，她摇摇头。我说“要不我把位置让给你。”她又摇摇头。我有些尴尬了。当时不清楚她是一个人还是有家长带着，没敢起身“强制”让她坐下。（别原本是好心，被别人误解了。哎，社会在进步，但总觉得现在好人还真不太好做。）下一站，大哥下车了。看着挺温柔的女孩儿还挺有性子，眼皮都快睁不开了，还是执意不接受我的好意，就是不坐下来，无奈，我只能两手做出环抱状，怕她睡着了磕着哪儿。真的是困了，脑袋前点后点，一会儿靠在身后的一个男人腰上，一会儿靠在我的胳膊上。边上的男人说了句“睡着了。”我无奈地笑笑，“让她坐下非不坐。”看不下去了，当成是坏人我也得让小姑娘坐稳了睡。正要伸手去抱她的时候，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宝宝，宝宝……”转过头，夹缝中看到一个女人寻觅的眼神。突然觉得有了希望，“是您的孩子吧？要不你坐下抱着她睡吧，让她坐她怎么也不肯。”“这个丫头就是倔得很，谢谢，谢谢。”说着起身边站在了一旁。女孩儿似乎都不晓得是谁抱着她，头依偎在女人的怀里，睡得踏实了。我会心地笑了笑，眼神触碰到了身边刚刚被女孩儿靠过腰的男人，他也笑了笑。那一刻，觉得，原来，陌生人也可以不那么陌生。

……

3路公交车上的故事仍在继续，而我的故事，也在继续……

霏亲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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