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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守子夜

2013-09-21 15:09 作者:悦雪居士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日炎炎,我想起了唐代诗人吕温的诗句:“凝情在正始,超想疏烦襟。凉生子后,月照禁垣深。”子夜是指二十三点到一点之间,夏天在子夜后才会有不是来自空调的真正意义上的凉爽,况且它又处于前一天和新一日交替之际,正是送旧迎新的时候。倘若静守子夜,没有了喧嚣,没有了杂念,凝情超想,或许会有别样的人生感悟。今晚月色很好,子夜时分,我便安静的坐在书房窗前,此时的大地睡着了,悄无声息,此时的天也睡着了,星辰睡眼朦胧,而我情不自禁,思绪飞扬。

沏上一杯茶,茶叶慢慢泡开,犹如少女展颜轻笑,和着那淡淡的清香,氤氲了我渐次浓郁的禅意,慰藉着在万丈红尘中骚动的灵魂,使之渐渐沉静下来,可又突然生出“乡关何处”的感叹。连我自己也惊讶于为何有此一叹,唐代诗人崔灏在《黄鹤楼》的最后写道:“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漂泊在外的游子当然会如此唏嘘感叹,而我就在故乡的家中,怎问“乡关何处”?余秋先生曾有“乡关何处”的疑惑,那是因为他的家乡余姚县桥头乡后来划给了慈溪县,弄得他不知如何来称呼家乡的地名了,以至于在表格上填籍贯的时候总要提笔思忖片刻,十分为难。我不存在这个问题,我的故乡就是慈溪,自我出生至今,一直未变。

那又何来“乡关何处”的疑问?

细细想来,故乡观念是一种特殊的社会心理现象,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对于不同的人,故乡有着不同的心理感受。而当我们经历了无数次灵魂和肉体的漂泊体验后,总是情不自禁会问“我从哪里来,我要到何处去?我的故乡在何方?”这时的故乡已经不再是自然的故乡了,而是一个奇特的生命符号,是心灵企望栖息的虚拟家园,是心灵故乡,它在哪里,它就在我们的内心,所谓“此心安处,便是故乡”。

美国哈佛大学的校训是“一个人无法选择自然的故乡,但他可以选择心灵的故乡,”这倒颇有中国传统人生哲学的味道。注重人自身情感体验的东方人追求的最高境界是天人合一,万物共荣,人与人之间乃至人与自然和谐相生,心灵自由。这自由的心灵家园既有儒家“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气概,又有道家“不知周之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胡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的逍遥境界。曾几何时,我为着那美好的心灵家园呼号抗争,然而心随景迁,情随景变,而今的我不免追逐浮华,被世俗纷扰着心情,几乎湮灭了最本真的本色,可又不甘心沉溺于此,希望留住生命中曾有的美好,在心灵深处营造自由的故乡,于是有了“乡关何处”的感叹。

伫立书房的窗前,此时的我不知道是否还有何人如我一般,凝望明月,享受着子夜的宁静,寻找着心灵的故乡。可以确定的是,四百多年前的明代,在绍兴,有一位大书画家、剧作家、文学家也曾站在书斋窗前,寻找自己的心灵故乡,他就是青藤道士徐文长。那时,他刚刚完成最重要的代表作之一《墨葡萄图》,并在画面左上方用慷慨苍劲的字体自题七绝一首,诗曰:“半生落魄已成翁,独立书斋啸晚风。笔底明珠无处卖,闲抛闲掷野藤中。”它把徐渭潦倒的人生境遇和怀才不遇的愤懑情绪宣泄得痛快淋漓。在我的眼前出现了这样一幅场景:一位半生落魄的老人,独自一人站立在书斋的窗前,面对着瑟瑟晚风,悲愤地感叹自己身世的凄凉和人生的坎坷。(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窗外那静似秋水般的月色倾泻在大地上,犹若冰凝,室内飘逸着清香恬淡的茶味,我和倾慕已久的先贤作了一次心灵的交流,调理了颠倒凌乱的情绪,璀璨了荒凉迷茫的心境。

子夜,正是静守的最佳时辰。

2012年9月21日发表于《慈溪日报》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58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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