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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那些庄稼

2013-06-16 20:01 作者:五月的麦子  | 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那些庄稼,呆在路旁,忙在地里,活泼在老家坡坡坎坎上。

田间,地头,沟边,门前,都有庄稼的影子,庄稼的脚印。

季小麦,秋季包谷,在整块整块田地里发芽、生长、成熟,它们永远是土地的主角,是农民心里的偶像,它们的表演,承载着庄户人家的幸福。小麦在山地里很努力,可怎么也找不到饱满的感觉,山陡土薄,气候寒冷,生在这样的地方,也不怪它们长的矮小、瘦弱,一嘴瘪瘪小牙。小麦尽力了,和农民一起日晒露了一生一世。包谷好养,山里人无边海崖的点种,记忆里,凡开垦的熟地生地,都是绿油油挺帅气的包谷汉子,扬着朴素的嫩红顶花,腰插颗粒圆满的玉米棒子,飒爽英姿的站在田园里,看我们穿梭在密不透风的绿林中锄草,像给它们挠痒痒,包谷很舒服的享受着,还调皮的摇晃着粉扑扑顶花,撒我们一身一颈脖,和着汗水粘贴皮肤上,烧乎乎的痒,火辣辣的疼。黄豆套种在包谷林里,一蓬一蓬,一蓬一蓬,长得疼。四季豆缠着包谷杆儿,亲密的,结着绿绿嫩嫩的豆荚,忽悠悠吊着,既是包谷的累赘,又是包谷的装饰。四季豆也是山里人的期望。和嫩包谷籽儿、洋芋一起煮了吃,或是蒸熟晒干炒肉,香味消魂。在山花墙牛子眼里插一根木棍,把四季豆用线绳串起来,一串一串,挂着,任风吹日晒,作饥荒时的饭菜。在饿饭年景,五谷是主力,杂粮是后备力量,都是生命的正规军。

山梁上种过燕麦,糜子,荞麦,高粱,曾是一块一片的,很气派,可惜这些作物不争气,产量低,而今,再没农人种植,绝种绝育了。那些伤疤一样的无限地,已是荒草萋萋,树木葳蕤,成雀野兽躲猫猫的乐园。

洋芋小,圆,乌色,我们叫它乌洋芋。父亲把它点种在自留地里,上一些圈粪,滴一点大粪水,洋芋苗儿长出来很可爱,胖嘟嘟的,不久开出粉黄粉蓝的花,五瓣瓣儿,像小嘴一样嘬着。有蜜蜂飞来,一头钻进金黄的花蕊里,吸,吻,翘屁股,不舍离开。端阳节,乌洋芋就能吃了,父亲挖些回来,刨皮,洗净,煮洋芋汤。洋芋粉面,汤,新鲜喷香,吃一碗,还要一碗,回想那个香味儿,真是打着灯笼火把也找不到了。乌洋芋长不大,收成少,不是新品种洋芋的对手,山里没人再点种了。灭绝一种物种,就消失了一种美味,人类便少了一样口福,一种情感

葵花是一种信仰坚定的植物。在小院,在篱笆旁,葵花一排一排,挺立着,直彪彪的,向着太阳,昂扬着头颅,像在宣誓,或者,行注目礼。很像梵高的《向日葵》,大朵大朵葵花,在太阳下怒放,梵高说:那是爱的最强光。一个院子,有了盛开的葵花,心里就没了孤寂,没了忧伤生活也有了劲头。山里人种葵花,不全为了吃,倒像是栽一盆花,植一处风景,玩味一份闲情。(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那些瓜,长在不显眼的坎边地脚。黄瓜、丝瓜、葫芦,牵牵绕绕在瓜架上,毛茸茸的绿叶,迎着山风婆娑。小小黄花,在绿叶间吹开一朵,又吹开一朵,美得,自己忍不住笑。长出来一条两条小瓜,嫩闪闪的,连大人都护着,不准小孩子抚摸。说是抚摸,瓜就不长了。南瓜匍匐地边,牵出长长的藤蔓,爬一程,开几大朵黄花,结几个瓜娃儿;再爬一程,再开几朵,再结几个,一路攀爬,一路开花,一路结瓜娃儿。小瓜顶着黄花,藏在硕大的绿叶里,一天天长大饱圆。南瓜在瓜族中,最诗意,最浪漫,极像一位撑着伞旅游的文人,游历山水,妙笔生花。

贬路下,是一块不小的红薯地,三角形一角,翘向东方。红薯长得旺势,绿蔓缠绕,盘根错节,翻一遍藤蔓,得熬几个太阳,流几身汗水。山里的红薯甜,不面,人不大喜欢吃,栽红薯是为了猪。鲜叶儿给猪平常做食,藤子粉碎是季的猪饲料,红薯蒸熟煮烂喂猪,大猪小猪吃得通哧通哧的响。猪吃红薯长得快,发膘,肥,那个年月,过年有头大肥猪,如同有了一笔大存折,能过上一个肥实年。最好吃的红薯算漫川猛柱山的红薯了,硕大,粉面,香甜,味道厚重。我读高中时,特羡慕猛柱山的同学,每到周日来校,他们提一袋蒸红薯锁在木箱里,平日吃包谷糊汤时,就从箱子里摸出一个又粗又长的暗红色蒸红薯,翁进糊汤里,浓郁的甜香,立马弥漫开来,直往人的欲望里浸润,让人不能自抑,现在想起,恍然眼前。红薯态憨,低调,土气,实在,农民性格,是放了心的保健食物。

老家的人,都不大讲究卫生,热天做活累了渴了,摘一个山黄瓜,用袖子擦擦,卡擦卡擦的咬,吃得甜香满口,一脸幸福容颜。秋天路过一片萝卜地,拔一个,张嘴啃掉粘泥的皮,有滋有味,大口大口的吃。这样的馋像,我有过好多次。出学校教书了也没改掉坏习惯,半路口渴,还在人家地里偷吃过黄瓜,也光明正大的吃了一个大萝卜。

我是80年代初考上师范,跳出龙门的,由一个“地主”,一下成了“贫农”,自此,背离土地,离开了相依为命的庄稼。出来教书,一早一晚,节假日,也常常去田边地脚闲步,寻找走过田埂、脚踏泥土的感觉。看庄稼长势,欣赏庄稼优雅的姿态,学习庄稼奋发向上的精神。也不讲究的坐在土地上小憩一会儿,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是土地的还给了土地,是庄稼的一星也不带走。眼前的土地是人家的,庄稼有名有姓有人家,对于我,土地和庄稼已是记忆和风景。我现在唯一有的庄稼,是我花盆里长出来的几苗辣椒,胖乎乎的,在高空上坚强。我养的花被太阳毒晒,蔫蔫的,要死不活,不知这一盆辣椒能否给我描述一个完整的收获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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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那些庄稼的评论 (共 2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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