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问冥

2011-12-30 10:18 作者:卍解天锁斩月  | 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是黎明了吧?

弥漫的色终不再浓郁,丝丝缕缕的透着灰白的光。

昏黄中,他静坐在桥栏上,落寞着。

于是,地上便有了一个长长的影子,与桥的倒影在日夜的变更中交叠,挣扎的影象,是千百年来与寂寞撕杀的痕迹。

彼时,我蛰伏在黑暗里,看着每日黎明前,他失神的表情,那低敛的睫毛下黯淡的影,与我心低深埋的阴影,莫名的契合,我想,我们都一样,连哀伤都无声无息。

他手上的招魂帆散着紫色的光,陪伴了他千年寂寞,孤寂冷漠的宛若他的灵魂,却有我渴望的暖,紫红的光影,是深冷的地府中唯一的绚烂。(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于是我一次次的将苍白的指伸过去,几近固执的,让紫色的光晕漫过我的手,一阵阵灼烧的痛,仿若最后一丝魂魄也要在灼热中腐化成灰。然后,我便看见他湛蓝色的眼,蓝的深不见底,和他的叹息一样的深邃悠远。

我只想感觉到热和痛,像人一样。

那你为何不珍惜自己生命

我抬起头,讶异的看着他如冰雕般默然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情绪,那隐忍的希望,渗透进血液里,宣泄着,找不到出口,终究淹没在死寂里。

于是,我笑了,脸上那一到疤痕便蜿蜒了起来,狰狞了心。

三月,初的天仍有未尽的寒意。

我终于可以自由的穿梭在人群里,昂着头,再也看不见路人惊恐,嘲弄,或是怜悯的眼神,该是高兴的。可是当尖细的柳叶穿过透明的指间,定格的刹那,心却怅然若失。曾经叶子滑过指间那抹温润的触觉,只能存在于记忆里。

我伸出手,一片薄凉,如我身体的温度,一个幽灵的身体,一丝魂魄,是通透的凉。

彼时,柳絮飞舞的季节,我在这里看见了然,那个有着温柔笑容的男子,我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进我的生命。就这样,我无出遁逃,从那天起,我的心在这里扎了根,留在了这棵柳树下,伴随着它枝繁叶盛。

那一日,我一身白衣,在一片绿意中,翩然翻飞。

然说,以为自己看见了精灵。

第一次,我笑了,那么温婉,忘却了脸上那道难看的伤疤。只因他满眼的笑意暖到我心里。他的手轻揉着我的发,我所有的痛楚便能在他指间散去。

我喃喃的诉说着过往点滴,我在这里的所有记忆。着了魔似的。

诺,你该常笑的。

然,我忽的转身,撞进了一片湛蓝里,是冥。

他们说着相同的话,恍惚间让我以为是然,站在我的身边,那一年时光纯净

错觉。

那你为何不笑?望着冥,我尔然。

如果生命只是无尽的折磨,那么要笑容何用?

我嘲弄着,走过他身边,看着陈旧的石板路,曲折到尽头。那里没有我们的影子。我听见他的叹息,飘到天上,消逝在风里。

红尘万丈,我们都只是无足轻重。看着他身边的招魂帆,我突然没由来的心疼,五百年的寂寞只为了到尘世走一遭,漫长的生命,容颜不改,心已老。做一世人也许是他存在着的唯一期待。

起码,起码还有希望。

不似我,活着也无望。

四月,蔷薇盛开。一簇一簇血一般的颜色。

冥带我来人间,看蔷薇织成的海,绚烂,炽烈。漫天的芳香里,我的心也被渲染。

舒展开双臂,宽大的袖袍便随风鼓舞,我在这一片花海里肆意的的奔跑,旋转,欢笑,看花枝穿过我透明的身体,掠过我淡蓝的衣裙,我的心片刻的轻松。我终于不再属于这尘世,沾染不上半点烟尘。

翩转之间,冥漾着淡淡笑意的脸晃过我的眼,我的笑瞬间凝在了嘴边。

这画面如此熟悉。

然。

他也曾站在这里,笑意满满的凝视着,蔷薇花中独自起舞的女人,女人舞动的衣裙带起漫天花瓣飞舞,洋洋洒洒,抖落了然眼中款款意。

我突兀的站在他身边,看散落的花瓣,在女人柔媚的舞步之下,未及挣扎,就被践踏成泥。

那一刻,我清楚的感觉到脸上的疤痕似蔷薇纠缠的花枝在心头疯狂的滋长,蔓延到身体每一处,伴着绝望漫天铺地。

你喜欢他,为什么不告诉他。

冥轻轻的问。

不配。

我幽幽的答。

只因你脸上这道疤痕吗?

冥如远山般的眉浅浅皱起,问的小心翼翼。

这还不够吗?它刻在我脸上像永远摆脱不了的魇,是咒,咒我此生不得幸福

我突然声嘶底里。

拥有完美的容貌,对你而言这么重要吗?

是。

转过身,我无力的笑。

你不会明白,一个自出生就残缺的人,是怎样的渴望完美。

春天水泛滥。

阴阳洞口终日不绝的飘着绵绵细雨,给原本深黯的地府更添阴霾。

我靠坐在冥身边,看他长长的睫毛垂下,在脸上撒下一片阴影,那双湛蓝色的眼便隐匿了起来,变的遥不可及。

我们看着洞外深暗的石阶,沉默。路的尽头是人间。路的这头,是两个冰冷的魂魄相偎,以为还有温暖。

招魂帆兀自在黑暗里闪着光,像黎明的天空中,最后一颗星,启明星。只可惜,它代表的是黑暗,引导的是死亡,天意如此。

冥说,你是第一个看着它不面露恐惧的人。

然后,我笑。

那年,然娶了她。大红的花轿颤颤巍巍的颠过曾经我们相遇的那座桥。我依然站在桥头,看着他红衣白马的走过我身边,我的心便在震天的锣鼓唢呐声中破裂,落了一地,不可名状的悲伤,哀怨。

那天,雷滚滚,下了很大的雨,桥下的菏叶在雨中颓然的耷拉下头,似我的心,无力再挣扎,无力再企盼,失掉了仅剩的温暖,我只能选择颓败。于是,漫天大雨中,我一身白衣,站立着,我为自己的绝望心死,披麻戴。凛冽的风雨中,我像一座墓碑,决意要殉葬这二十年来残缺的容貌,不快乐人生

冥迷间,我看见家中幽幽四壁不再是无边的清冷,有了父母的身影。娘亲说,诺儿,别睡了,天亮了。我拼命的睁大眼睛,却看不清她的脸。然后,是冥湛蓝色的眼眸在我眼前变的清晰,蓝的像纯净的天空,有我渴望的透明。我笑着对他伸出手,不由自主,招魂帆闪着刺眼的光滑过,我便只剩下一丝魂魄。

你的眼让我忘了死亡的恐惧,亦或,我早已想死,在父母撒手人寰那年。

靠在他的手臂,我兀自说着。感觉他冰凉的手抚过我的发,我的心竟涌起丝丝的暖。仰起头,我笑了。在他的眼里,我的笑容日渐纯明,那道疤也变的柔软不再那么刺痛我的眼。

我喜欢你的眼睛,冥。

那我让你永远活在我的视线里。

好。

我懒懒的应着,在他身边睡去。

洞外,小雨纷纷扬扬。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23989/

问冥的评论 (共 4 条)

  • 慕容雪
  • 赛飞
  • 墨白
  • 诗飏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