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似锦一场梦
白面书生朱孝廉带着一个名叫后夏的迷茫书童进京赶考取功名，他们出发的起点已经被群山绵绵切断了，而到达的终点——后来我才知道——不是北京城而是长安城，这显然是发生在唐朝的一个故事。当然，唐朝和其他朝代一路赴京赶考的征程同样充满危险而艰辛，于是，朱孝廉在曲折荒凉的山道上遇到了一个名叫孟龙潭的抢劫犯，他披头散发，裸露胸脯，表情凶狠霸道，手中还执着一把闪闪发亮的鬼头刀，要进行一次货真价实的抢劫。可是，事情发生了意外，孟龙潭可能不是一个正宗的山寨土匪，所以，影片的开头却是从白面书生和迷茫书童追杀双手被捆绑的抢劫犯开始的。起初，我以为是两个官兵在押送一名犯人去一个遥远的沙漠边疆服劳役。他们就这样你追我赶，一直赶到山中的一座破旧而雄壮的寺庙。
或许，所有的影片都愿意停留在这里，因为寺庙往往是发生稀奇古怪故事的最佳开始。这里不是闹鬼，就是出现什么妖魔鬼怪的地方，最可气的是连寺庙的僧人也是假冒伪劣。他们一转身就会把慈悲和蔼的笑脸撒开，从而迅速露出一副凶狠狰狞的恶脸。而朱孝廉他们遇到了一个笑容满面的胖和尚，胖和尚给自己取了一个古怪的僧号，叫做：不动和尚。不动和尚并非身体不动，后来我才知道是内心的情爱不动。他总是笑容满面地走来走去，把这三个来历不明的人当作了一缕清风，而他们却在旁边拼命地解释谁是抢劫犯谁是被抢劫者。不动和尚充耳不闻，可他马上就透露出佛教做事的风格，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他把朱孝廉手上的鬼头刀取下来，他们的争执才戛然而止。
影片的名称叫做《画壁》，因此事情的发生就要顺其自然，真正的故事从寺庙的画壁缓缓展开。画壁上画着许多美艳绝伦的古代美女，她们长袖飘洒，襟带飞扬，眉飞色舞，嬉笑颜开，她们或飞舞，或腾空，或卧起，或蹲坐……像天外飞仙一样栩栩如生。朱孝廉看得如痴如醉，就在那瞬间即逝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双会动的眼睛，而这双会动的眼睛把他的魂勾走了。然后他看到了一个柔弱的小美女摔倒在地上，他产生了怜香惜玉之情，便要勇敢保护她，并带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这时候，我觉得故事来的毫无头绪，显得匆匆忙忙，仿佛硬要在我的嘴里塞一块甜蜜的冰糖，而我恰恰不爱吃甜食。也就是那一刻，小美女忽然对朱孝廉暗生情愫，可能这家伙长得的确英俊迷人，符合帅哥的标准。往往古装片就喜欢犯上富家小姐爱上贫困书生的最庸俗的毛病，而且接二连三。
故事随着小美女带着朱孝廉冒闯一座雄伟高大的宫殿开始了人间与仙境的穿越，——当然，看到最后，我觉得这更像是出自于朱孝廉的意象的美丽幻想，或者是他的一个奇妙的梦境。可是这要跟盗梦空间区别开来，因为他们进入的是天外仙境。在奔跑的过程中，朱孝廉看到了宫殿前的广阔的广场上聚集了很多彩衣飘带欢声笑语的美女。可以想象出，这是没有男人的天外仙境，全是如花似玉的女人，她们在一座圆形的喷泉前轻歌曼舞，叽叽喳喳，处处显得喜气洋洋。那个小美女就把朱孝廉藏在一间房间里，自己便去广场那边，因为仙女也要点花名册，就像上课老师点名一样。点名的同样是一个绝艳的美女，她捧着一本花名册，逐一点名，她点出的名字，让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为全是花的名字，我想这样可以趋于辨认，仙女的名字有：云梅，翠竹，丁香，百合，海棠，金菊，玉兰……
我想说的那个点名的仙女叫做：芍药，那个大胆带朱孝廉闯入仙境的小仙女叫做：牡丹。一个高贵美雅，一个清新可人。其实按照我个人的想法，我更愿意把牡丹的名字叫做：百合。因为百合显得清新可人，符合小仙女纯净清丽的容颜。而芍药看上去更显得有些女人味。不过，比芍药更有女人味的是这里的女王，她们都叫她为：姑姑。一个很老气的名字，而姑姑的容颜仍带着三分熟女的韵味，以及七分风华未凋的风姿。可是这个面色严肃的老女人总是要问她们这一句：孩子们，今天我美吗？她们就同心协力地说：姑姑，今天你真美。这个装腔作势的问答看上去更像是非法传销的说教，实则上是导演陈嘉上的一个贯穿全篇的隐形的阴谋。
故事的纠结跟这三个女人产生了千丝万缕的联系，姑姑的人生原则是：女人无情爱。而芍药和牡丹内心是：女人有情爱。无情爱的女人不可能说出憎恨有情爱的话，姑姑从头到尾一直在欺骗自己，同样也在欺骗我们。有情爱的女人始终向往一段真挚的爱情。这些像女儿国的女人们时时刻刻都在盼望一个男人的到来，然后千方百计地跟这个男人发生一段至纯至真的情爱。所以当时我终于理解了唐僧为什么到女儿国会受到如此欢迎，这个世界，无论是凡人，还是神仙，男人需要女人，同样女人也需要男人。这些至今没跟男人说一句话的仙女们到了自己的青春期，对男人的饥渴似乎到达了一个顶峰。而姑姑的存在，却让她们梦想遭到无情的破灭，只好闲暇的时光跟姐妹们想入非非，痴言乱语。(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可能，我要省略中间很长的一段是非曲直的爱情故事，这跟天下所有老套的爱情故事几乎如出一辙。我更愿意把这段爱情故事跟倩女幽魂牵扯上关系，宁财神和叶小蝶的人鬼情未了，似乎跟朱孝廉和芍药的人仙情未了进行了一段类似的翻版，不过这中间还夹杂着一个牡丹，三角恋的爱情同样情深似海，也同样生死两茫茫，洒一把相思泪倾述一段相思苦。我想，这些仙女又何苦呢。织女如若不来人间洗澡，就不会遇到牛郎，那又何必七夕架鹊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且在朝朝暮暮呢。其实这则爱情故事的结局还是很欢喜的，法力无边、冷酷无情的姑姑绝不是千年树妖，她有她的柔情，她的柔情在不动和尚的出现才终于火山般的爆发出来，想不到这个老女人内心还是有情爱的，不动和尚并非正宗的和尚，他还没有脱离红尘和六根清净，他一直在等一个他爱的女人，他的坚持不懈的情爱感化了姑姑的最坚硬的柔情，从不相信“女人有情爱”的姑姑最终投入到不动和尚的怀抱中，两人的皆大欢喜并不代表朱孝廉与芍药与牡丹的皆大欢喜，牡丹得不到爱，芍药则拒绝了爱，这个泪流满面的仙女最终留在了仙境，坐在了姑姑曾经坐在的位置上。她的走马上任改变了姑姑过去的原则：女人有情爱。
最后，朱孝廉从梦中醒来，继续他的赴京赶考取功名的人生征程。那个孟龙潭的抢劫犯可能受到佛陀的感化，答应他一路保护他，那把闪闪发亮的鬼头刀仍然交给了他。或许，面对画壁的情景，对朱孝廉来说，这本身就是一场梦，只是梦中的繁花似锦在眼前只开了一瞬间的灿烂，而随着梦醒而全部凋零与幻灭。芍药与牡丹只是花，繁花似锦后终究是一场梦罢了。
2011-10-10于扬州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