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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精神的迁徙到一种文字的行走

2011-08-04 00:15 作者:陈忠  | 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从精神的迁徙到一种文字的行走

——散文集《声声》序

陈忠

很多时候,人真的像儿一样在不断地迁徙着,无论是来自记忆深处的雨声,还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守望,无论是化为声声叹息的疼痛,还是流为点点萤火的轻灵,总有一些精神的痕迹在灵魂的迁徙中,在某种时刻遇到温暖的文字,而这些文字就自然地从思绪中落在了一张白纸上,久而久之,白纸上的文字立了起来,又开始了文字的迁徙,抵达到了别人的灵魂深处,由此,完成了一种传达或者说继续行走的意义。

此时,静寂的天空上,有一行南飞的雁阵,正往南方飞。

我的案头,摆放着一本栾世瑞的《夜雨声声》散文集文稿。(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从院墙坍塌出来的缺口向院里探看,见牵牛花柔细的长蔓正向缺口爬着,扯着身后的绿叶潮水一般漫上来,似乎想填补缺口挡住我的视线;院中草青青。一根躺在泥地里的圆木腐烂了,生出一些不知名的菌菇。我亲手栽下的葡萄树沮丧地支楞着光秃的叶梗,眼瞅着细雨一样密集的游丝吊着毛毛虫荡在半空,

悠哉悠哉,却一脸无奈。”——摘自《情系故土》

四年前,我就结识了栾世瑞,阅读过他不少的精短散文,也曾编辑过他的几篇散文作品,后来,在济南的一次文学交流会上见到了他,他长得很精干,没有胶东人那般的魁梧身材,却是个很朴实的一个兄长,言谈很少,但透过他的片言只语,你能感受到他对文学的那份执着和热,对生活的那份真心和坦然,对社会的那份责任和思考。

以前总认为散文写作是最容易掌握和操作的文体,它不像诗歌写作那样对意象和通感变形的苛求,也不像小说写作那样对人物刻画和情节架构的技巧,总觉得只要有真实的情感和生活的阅历,再加上点文学功底,就可以洋洋洒洒地铺展开来。今天读了栾世瑞的《夜雨声声》散文集文稿后,突然觉得自己对散文写作的理解真的是粗浅和幼稚的。

栾世瑞的散文有着天生的对语言的敏感力和控制力,他笔下的文字常常经由简单直接的组合而成为更深层的阅读所指。我想,这种对语言的精密把握度和对句式错落而谐调的配置,自然构成了他散文语言特有的简洁和飘逸的美。

“还没有淹没的土地,只剩下贫瘠的梯田了,窄长的鞋带一样,一层层地缠绕着褐色的山丘。每当夜色降临,这些山丘的脊梁便会勾勒出一道起伏的线条,弯曲在半空,像一条懒洋洋的长蛇,在舒卷的夜雾中半死不活地蠕动。”——摘自《留守家园》

“有时候正演唱得热闹,突然,那蛙声却在高潮迭起的巅峰处戛然而止,霎时间四野阒寂,出奇地沉静,顿使那些像我一般如醉如痴的听众,在心底无端地生出一分落寞,两分叹息,三分艾怨。然而片刻的沉默之后,不知哪位歌手终于忍耐不住,突然“咕呱”一声,吐出两个音符,便如两粒珍珠偶落玉盘,声音短促清脆,圆润响亮;更像一篇锦绣文章的残章断简,只让你读到三五行丽句,吊你胃口,任你想象。”——摘自《听听,那蛙声》

栾世瑞的散文不拘常格,求异思变。文体的自觉使他获得了文本结构与文本解放的极大自由。他的散文很少看到有雕琢做作和故作高深、玩弄花样的败笔之处,读他的散文,你会觉得像是和一个知心朋友坐在一起,听他娓娓道来,亲切而随意。他的散文中流露的尽是真性情,全无矫饰和矫情,文字绵密紧绷,自然生成,都是从内心自然流淌的音律。我一直在想,他散文的这种文风是否是他内心的一些东西以另一种形式的呈现,抑或是遮蔽?

“然而,长在岩缝中的树根,究竟会是何等模样?好奇心起,便双手抓住岩石突兀的棱角,用力晃动,终于缘着纵横的缝隙,被我晃下了一方石块,露出它那暗红色的树根。便在这时,我惊得呆了。

“夹在岩缝中的,分明是一截薄薄的皮带!“皮带”的下半截,依旧扁扁地插在岩石的缝隙中,向更深处延伸着。我不知道岩缝会有多深,但我知道岩缝会越往下越窄,山枣树根便也会越往下越薄,山枣树就是靠这越伸越薄的皮带根,来维系着自己的生命。”——摘自《山枣树》

栾世瑞的散文大多都是短章,就像是生活横切开来的“断流”,我们看到的都是片断,不固定的,变幻莫测的,但栾世瑞的散文独特就独特在他在信手拈来的生活片断,瞬间捕捉到了让你的心骤然一动的东西。他的散文有一种清馨质朴的韵致和温润清丽的诗意笔触。他的笔下大多是乡村故事,可以说是在文学的语境中,对乡村生活做的一次次诗意的回望。他总是用很轻松的笔调在这些追忆中穿插着自己的回忆,使这些回忆让我们今天读来更有亲近感和温馨感,他的回忆不是遥远不可及的,不是与我们相隔着万水千山的,穿行在他的这些回忆文字之中,你会看到河边的芦苇、缺口院墙上的牵牛花、远去的天鹅、桦树的落叶、夜里的那盏油灯、赶庙会的戏台子……这些仿佛已经久远的记忆文字,读来不但没给人阅读的疲倦和沉重,反而,通过作者描摹和传达的意境,产生了一种与众不同的新鲜感和体验感,并获得了一种阅读的快感。

现在喜欢写散文的人越来越多,但相当的一些散文写得平庸而空洞,很少能从中阅读到文字中所表达出的真性情,大多是“伪感情”虚拟出来的粗制滥造文字,再加上点味精胡椒面芥末粉混合出来的廉价消费品,很少能读到乡村带给我们的疼痛和都市缺失的良知,人文关怀和人文思想只是作为一种文化的标签贴在了浅薄者和无知者的文字表面上。我不会写散文,但我一直想,散文写作不应该离开这三个词:关爱、生命、土地。在这样一个非常适宜散文创作的时代,我们的散文写作者都写了什么呢?脸谱化的情感,没有六欲的性情,对责任的逃避,官位的炫耀,对山水的践踏和没有信仰的宗教情结。这等等的泛情写作,的确是对真正散文创作的一种伤害。

栾世瑞的散文或许不是最好的,却是我目前读到过的也是让我感动的散文,他的散文渗透着对故土对生活对人生的热爱和感悟

作为一位老朋友,我期盼着栾世瑞的散文能够有更多的人欣赏、喜欢和认知。作为一个读者,也期盼着他在今后的散文创作,能够有更多对自由思想的追寻,对深层人性的审视和叩问,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己的散文具备耐人寻味的智慧和寓存绚烂的性灵。

以上是我读过栾世瑞《夜雨声声》散文集文稿之后的一点读后感,拉拉杂杂写了很多不着边际的门外话,在散文家和评论家面前,实在是有些忐忑不安和大言不惭,好在和栾世瑞是老友,想必这些粗糙的文字也不会让他感到难堪。

写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个禅的故事。说是有一天,停之后,文益前来告辞,桂琛禅师把他送到了寺门口,说道:“你平时常说‘三界由心生,万物因识起’。”就指着院中的一块石头说:“你且说说,这块石头是在心内,还是在心外?”文益:“在心内。”桂琛:“一个四处行脚的出家人,为什么要在心里头安放一块大石头呢?”文益被窘,一时语塞,无法回答,便放下包裹,留在地藏院,向罗汉桂琛禅师请教难题。一个多月来,文益每次呈上心得,罗汉桂琛都对他的见解予以否定。直到文益理尽辞穷,罗汉桂琛才告诉他:“若论佛法,一切现成。”这一句话,使文益恍然大悟。

就把这个禅的故事作为这篇序的结尾吧。

此时,我抬头看见的只有天空。

二〇〇九年十月八日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141026/

从精神的迁徙到一种文字的行走的评论 (共 2 条)

  • 红叶秀枝
  • 张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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