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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在记忆的流逝与伤感之上

2011-08-04 00:14 作者:陈忠  | 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飞翔在记忆的流逝与伤感之上——宁昭诗集《济南我的城市》序陈忠“人像一只只甲壳虫蠕动/一段时间后也消失了”。这是宁昭的《我站在楼顶》诗里的一句诗。我之所以对这句诗有种特别的感觉,并非是因为“只是我看到了他们/他们却没有抬头”,而是,这首诗所具有的反抒情和多元的价值观念及美学趣味。

宁昭的这本诗集印证了这一点。也就是说,宁昭的诗不但具有平民诗学意味,而且保持着个体的创作自主性。我以为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他诗歌中所流露出的犹疑和迷茫情绪,并非矫情,他的诗歌总是将具体的题材升华为对现实的反思和对社会人文情怀缺失的追问,例如《城市印象》这首诗歌的其中一段:

对于城市我又能说些什么

飞行在邪恶与善良的边缘

一只硕大的蝙蝠

在淤泥里开放出妖艳的花朵(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对于城市我一个流浪的乡下人

只不过是一条缺氧的鱼

永远也沉不到水底

解不开内心深处的谜底

但是我必须像对村庄一样

恨他又必须

我很喜欢这本诗集里的第一、第二、第三辑里的诗作(第四辑是新古韵体,我不懂格律平仄,不敢妄加言之),无论是写城市的,还是写乡村的,都是对现实生活的实录和思考,正如诗人洛夫所说的:“诗永远是个人情感和经验的意象化和秩序化,而且是一种价值的创造。”宁昭的这些诗作让人或多或少感到的是一种疼痛的体验和酸楚的解读。

他的诗歌在展示个体情感与群体情感错位的同时,机智而敏感地表现出了对这个现存时代的某些怅然和难以回归的失落。他的诗歌不再是单纯的抒情和意象的组合,而像是站在低处冷静地对这个被扭曲了的时代的透视。例如这首《一只天》:“我听到一只鸟在说话/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在这个季节/他百无聊赖/只有和风说话//我很想和他交谈/可我的话/他一定听不懂//我只有和影子说话/他只有和风说话”。诗人巧妙地借用这个一个语境,通过“我”和“一只冬天的鸟”难以沟通和对话的场景,解构了现代都市人的孤独寂寞,反衬出了人与人之间的冷漠,即使想和“百无聊赖”的鸟说话,也是很难满足和实现的。这是一个失语的时代,一个人情逐渐荒芜的时代,更是一个娱乐泛滥而物质崇拜的时代,诗人通过这首诗在悲天悯地地呼唤人性的回归、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

在《把歌声砌进墙里的民工》,诗人看到“由灰色到亮色/由黑暗到光明/粗糟如土的民工的歌声/让城市的天空长满阳光”,但是,“谁也不能忽视/他们的歌声/一群勤劳的劳动者/在疲倦中唱出的暗哑歌声”。这“疲倦”中“暗哑歌声”,是这些民工在繁华的都市里咀嚼着的辛酸苦辣,也是他们卑微的生活中仅存的一点快乐。的确,这些“让城市的天空长满阳光”的民工群体,他们在选择了离开故土的同时,也就选择了精神流浪和肉体痛苦的生存方式,虽说他们在都市的生活条件比起家乡的生存状态要好的很多,但是,我们不能回避的是,廉价地出卖劳力和异乡的孤独寂寞生活,不但在无限地消耗着他们的肉体、而且,也在无限地磨损着他们曾经憧憬美好的精神信仰。布罗茨基曾经说过:“打工者和各种类型的流亡者们有效地取下了流亡作家西服翻领的那朵兰花,无论流亡作家是否愿意。移位和错位是这个世纪的一个常见现象。我们的流亡作家与一位打工者或一位政治流亡者的共同之处,即两者均在从不好的地方奔向较好的地方”。是的,即使这些来自异乡的民工们在现代化极度发达的都市里,有些落寞、有些失意,甚至有些情感的塌陷,但他们始终还是在坚守着美好的理念和幸福的猜想,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信仰,他们也正是为了这个信仰才离开故土来到异乡的,除了这,时代还能给他们什么?

在一爿泉水的旁边

和那些活泼的泉水比起来

这座桥显得老态龙钟了

可是每天还有许多的车辆

许多的人从桥上穿过

只有在太阳照在他的身上时

我才能借着阳光看清楚

斑斑剥剥的匾额上的三个字

反修桥

有很多桥被历史的洪水淹没

有很多的桥又被人们重新建造出来

这座老去的石桥

还在继续为来去的人提供方便

虽然大多数人不知道这座桥

建于何年

又为什么叫做反修桥

这是宁昭《老石桥》一诗中的一段,起初,我读到这首诗的时候,并没有很在意,但当“反修桥“这三个字再一次砸入我的眼球上的瞬间,我心一沉,接着,泉水、桥、老态龙钟、太阳、斑斑剥剥、匾额这几个词组拼贴的零碎画面跃入眼帘,我的记忆马上切入了上个世纪的六、七十年代的济南。我很欣赏作者用简洁和冷色调的笔法给读者表现出的多角度、高密度的深邃意蕴和对历史的凝重思考,在看似漫不经心的描述中,“将个人经验与生命记忆中的流逝与伤感,同城市崛起、自然塌陷的忧患之情与公共历史记忆作了天衣无缝的对接重叠,让人读之产生出发自细节处的震撼”(张清华《汉语在葳蕤宁静的南方》)。

一般来说,每一首诗歌的写作过程,就是一次隐秘的精神狂欢,或者是对经验的背叛,作者总是在抽象和具象在相互转化中构筑着自己语言城堡,并完成那些他们认为有必要完成和担当的个人宗教使命。

宁昭的诗歌具有众多的生活元素和精神钙质,诗句写得直白、简练但语言的外延深长,在反抒情和独立的思考中,形成了他轻便、随意和朴素的表达风格,读者很难看到他诗中刻意追求的繁复和玄虚,他总是让读者在他词语的上下文中获得“在诗中的含义”。例如:《鲁中山地》、《走在街上的感觉》、《我曾经看到一场大》、《人们都在倒退着行走》、《劈木柴的人》等等。

我注意到,宁昭诗歌文本的产生是一种瞬间的体验,他很善于在一般人认为没有诗意的海边捡到诗意的贝壳,而且,带给我们的总是纯净的词语以及词语隐蔽背后的内在力量。他的很多诗歌深潜着内心人性的元素,坦白而又内敛,充满着令人会意而又不强加于读者的艺术趣味和阅读快感,。另一方面,他的诗歌,在行文构架、意象选取、语言衔接、节奏控制等方面都有他自己独特的技巧,自然流畅,立意清晰,令人读之有畅快淋漓之感。他善于选取富有视觉效果的意象入诗,因而使得他的诗歌具有聚焦感和纵深感的特质,而且他总以极其冷静的笔触呈示了现代文明带给读者令人难以释怀的缺失和压抑,并且在试图让读者视察这个浮华世界的同时,唤起我们寻找精神归宿的情绪体验。

给别人的作品集写序,是件很危险且有压力的事情,不是矫情,也不是虚情,因为,在中国尤其是在诗坛,当你还不是诗歌权威或者评论大师再或者不是被亿万人仰慕的诗人的时候,最好不要盲目地接收作者之邀,自我感觉良好地去评点文字的江山。好在和宁昭都是多年交心的诗歌爱好者,又加上是前后两届山东大学作家研究生班的师兄弟,权作是一次学习的心得和交流,对与否,想必宁昭都能担待,自己虽有些忐忑不安,但内心还是有些许坦然的,不至于尴尬得无地自容。

可以说,宁昭的诗歌具有自然流淌的诗意,充满着浓郁的生活气息,诗艺娴熟而富有哲思,丝毫没有当下许多“诗人”们的稚嫩、平庸、浮浅和粗鄙,也没有大众文化与消费娱乐相结合的特征。但不可置否的是,他少数的诗句中也存在着过于直白、缺少凝练的硬伤,有的诗歌情感内敛得不够,从而封闭了让读者再创作的空间,有些诗歌过于散文化,破坏了诗性的审美情趣。的确,他少数诗中的不够凝练或平白在这本诗集里是微不足道的,相信随着他不断超越自我,不断开拓诗歌新境界,他的诗歌会逐渐克服这些从而达到炉火纯青境界的。

在本文结束的时候,我想以宁昭的诗句来互勉,这也许更有意味,因为我们毕竟还没有老到凋零的季节,因为我们栖息的秋天还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一辆老去的搬运秋天的拖拉机

让我相信自己

还没有真正的老去

2010年5月29日于济南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141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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