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宝的杂烩菜

豫西灵宝一带的婚嫁风俗颇为有趣，虽然十分讲究选择良辰吉日，但入冬之后，似乎每天都是好日子，加上单位年轻人多，喜事更是一桩接着一桩，把我们这些大忙帮不上、小忙少不了的人忙得不亦乐乎。帮忙帮多了，我就发现婚礼前主家准备的那一锅锅热腾腾、香喷喷的杂烩菜，实在是令人难忘、引人回味的。

灵宝的杂烩菜实在是美味啊！它贵在一个“杂”字。做杂烩菜的原料十分丰富：油炸丸子、大白菜、嫩豆腐、鲜粉条、五花肉、冬瓜片、鲜黄豆、黑豆芽、油菠菜、新塘藕、豆腐皮、火锅料等应有尽有。师傅们架起大锅，生起大火，拿好把式，一顿翻炒忙活，待到锅里滚滚热浪，一锅杂烩菜便做成了。但到此还不算完，灵宝人特别厚道，师傅们为了让客人们能吃好，往往会架好油锅，待鲜油充分受热后，放入辣椒面、碎香菜、葱花、生蒜、食盐及其他佐料充分调匀，熬制出一碟碟鲜香扑鼻的辣子油，再来几大筐刚出锅的热馒头。就这样，吃上一口鲜美的杂烩菜，用热腾腾的白面馍，蘸一下鲜香的辣子油，往嘴里一送，那滋味真是太美了！

灵宝的杂烩菜，实在是一道别具韵味的风景。我在灵宝生活的时间长了，慢慢发现，灵宝人之所以对杂烩菜情有独钟，除了其味道鲜美外，更在于一种独特的价值取向。吃杂烩菜的气氛好。中国人的胃口，似乎特别讲究氛围。吃杂烩菜也是这样，一个人吃兴致索然，但若是一大群人比着吃、争着吃，那感觉就大不一样。按照灵宝的风俗，举行婚礼的前一两天得搭棚子。主家为了尽心招待好帮忙的朋友和客人，厨师们为了不浪费食材，都特别希望大家能吃好，所以你吃得越多，主家和厨师们就越高兴，往往是一锅吃罢下锅又好，简直成了流水席。所以像我这样热情很高、能力很差的帮忙者，往往撑得打饱嗝了还被主家问“吃好了没有”。杂烩菜能把人吃热乎。大多数灵宝人认为，酒店的桌饭因为味精太重，大都是一个味道，关键还因为“萝卜快了不洗泥”，上来的饭菜大都温度不够，所以到最后还是吃不热。但杂烩菜却正好相反，虽然不足以登大雅之堂，却能把人吃得周身暖融融的。在这样的严冬时节，还有比这更诱人的吗？另外，杂烩菜还是主家和客人之间一种难能可贵的默契。有了这些好处，婚礼当天，一些确实因故不能到场的客人必然会提前来吃碗杂烩菜，既表达对主家的祝贺，又证明自己确实已经到场了，借此机会跟朋友们见个面，大家也都心领神会，实现了人际关系的和谐。

灵宝的杂烩菜，实在是一抹温热衷肠的记忆。杂烩菜不仅仅在于味道的鲜美、韵味的独特，更体现了灵宝人朴实、厚道、热情、坦诚的一面，而这才是灵宝杂烩菜的魅力所在，也是其可贵之处，更是在当今社会中值得人留恋、怀念与赞颂的。有时我就想，在严寒的冬日里，在简易的棚子里，一群人谈笑风生、有滋有味地吃杂烩菜，是多么值得珍视的记忆啊！

我正这样想着，楼下经常招呼喜事的老袁叔又开始吆喝：“小刘，小罗明天结婚！走，帮忙搭棚子去！”得了，只能写到这里了，俺又有杂烩菜可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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