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烟袅袅寄哀思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滴答的雨声诉说着清明时节雨纷纷的宿命。我的思绪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回到了清明节祭祖的日子。。。由于下午要上山祭祖，在“老地方”茶馆和W君喝了会茶便急匆匆往家赶。往年清明祭祖都由父亲代劳，今年蛰居乡村，正好有此闲暇。父亲，我，侄儿夫妇，二妞，我们一行五人，带着祭祀用品出了家门。清明节前的天空看不到一丝下雨的迹象，天空明净而高远，微风吹过柳林，绿色的杨柳更显婀娜多姿，翠色欲滴的柳林像绿色的海洋，微风拂过，如波浪般起伏。。。我和父亲相跟着往前走，离开弯曲的村道，沿着羊肠小道，穿过一片竹林，我们走到一座坟墓前停了下来。父亲说这座坟茔是我们伍家的祖坟，是文字辈先人的陵墓，论辈份是我们的高祖。借着摆放祭品之际，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座坟墓，这是一座普通的坟墓，没有墓碑，没有镶嵌砖石，不太像一座坟，倒像是隆起的土包。这简陋的坟墓说明墓穴主人生前的日子不算富有。对这座坟墓我很是陌生，在我的记忆里好像从来没有来祭拜过。父亲带我们将坟墓周围清扫了一下，在坟前空地上摆上小碗盛装的猪肉，倒上一些甘烈的白酒，插上香，蜡。撕好纸钱。我们虔诚的焚香祭拜，在侄子的询问下，父亲再次给我们说起多年前的故事。。。相传我们祖上本居湖北，明末清初湖广填四川迁入雅安洪雅，后来一支族人迁徙到了双流，见到此处土地肥沃便定居下来。不知过了多少年，这一脉有兄弟七人，勤勤恳恳，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有了钱便买田置地，娶妻生子，短短十余年时间，已有良田数十亩，房屋数十间。聚居的院落被称作伍家大院。但好景不长，不知谁怀疑祖坟内有财宝，吵闹要掘墓分金。吵闹中掘开坟墓，棺椁内并无金银，只有两条蛇和七只蚱蜢，两条蛇趁乱溜走，七只蚱蜢见阳光瞬间死亡，兄弟中略懂风水的人见此情景顿足捶胸，懊悔不已，重新封棺闭墓。但为时已晚，风水已破。没过多久，七兄弟相继死亡，所置的田产，院落也被程姓人家买去，兄弟七人的子侄辈只有两个男丁存活，他们不得不把家安到一小土坡上。靠租种土地勉强维持生计。自此一蹶不振。到了曾祖父一代，曾祖母带着年幼的祖父远嫁仁寿视高镇，在那里为邱姓一族留下了血脉，祖父在少年时回到老宅安居，自此伍，邱两家有同宗之义。20年前我们和老邱家曾有来往。我依稀记得那里的景致，还能记起五哥，六弟的长相。他们兄弟俩也曾到过我家，和我也是很好的玩伴。自从四爸殁了，姑姑去世，两家便再无联系。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再见他们。光阴荏苒，岁月如刀，即便再见已是物是人非。。袅袅的清烟里，一叠叠纸钱被投入熊熊的火焰里，火光映照着二妞稚气未脱的脸庞。望着静穆的祖坟，我在心里默默念叨：望祖先在天之灵，保佑伍氏子孙身体康健，家业兴隆，子孙绵长。。。
祭拜完祖坟，我们一行继续往前走，走了不到十分钟，我们来到姐姐的坟前。姐姐的坟背靠巍巍青山，面朝茂密的竹林，静静的坐在山洼里，被一座座新旧坟茔所包围。祖宅就在她脚下的竹林里，和祖父长眠的坟墓也是咫尺之遥，站在坟前，我不禁思绪万千。。。九年的光阴，让襁褓中的婴儿长成了一个小女孩，也让你鲜活的生命化成了冢中枯骨，化作了一堆泥土。我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给你起名兰香，他没上几天学，按理不会起这么文艺的名字。难道真是天意？冥冥之中注定你只能在尘世作短暂的停留。你只在人间停留了39个春秋，你匆匆离去没能看到我的蓉儿长什么样，也没能享受天伦之乐。就这样永远离开了我们。我永远不会忘记见你最后一面的情景。当我和哥哥从深圳飞回成都，急匆匆赶到殡仪馆时，你已静静地躺在平板车上，再也不能和我说话。姐，你就这么躺着，从你灰暗的面容，瘦弱的身上可以看出你忍受了太多痛苦，虽然你是那么不舍得你的一双儿女，舍不得与你青梅竹马的丈夫，更舍不得你的父母，你的两个弟弟。。。。但病魔还是要把你带走，还是要为活着的人留下太多思念。也让你在弥留之际是那样的痛苦和无奈。
姐姐啊，我苦命的姐姐啊，我们兄弟俩得到你病危的消息立即坐飞机赶回成都，也还是没能和你说上最后一句话。你就这样躺着，再也看不到你鲜活的面容，你可曾知道老年丧女的父亲头发一下子白了很多，脸上沟壑纵横，腰板更加佝偻。瘦小的母亲总是躲在角落抹眼泪。你是不是只是累了想安静的睡一会儿？是不是不想我吵醒你睡觉？你不是个文静的女人，谁都知道你是个热情爽朗的人，老远都能听到你铿锵有力的脚步声和爽朗的笑声。。姐姐，你看看吧，你的侄子已经成家做了父亲，她带着他的妻子来看你了。你好好看看，你的小侄女蓉儿正在坟旁给她没见过面的姑妈烧纸。你的父亲也来看你了，9年了。他早已白发苍苍，腰弯背曲，举步维艰。撒手西去，你是寂寞的，你是不愿的，但你是一株兰花草，生命注定是短暂的，我知道，在弥留之际，你是多想回到你的家，看看自己的亲人，和亲人诀别。你才39岁。还有太多心愿没有实现，你是不愿离开的。但死神紧紧扼住了你的喉咙，狞笑着把你带走，尽管你是那样不舍，尽管送你回家的途中，舅妈一直扶着你，大声呼唤着你的名字，兰香，兰香，快醒醒，凭着最后一丝对亲人的依恋，你终于回家了。可你远在千里之外的弟弟却因关山阻隔。没能见上你最后一面。你的离去对我们这些亲人来说是痛苦的，因为我们都不愿承载失去亲人的痛苦，更不愿面临生离死别的场景。自从确诊，我们也都知道这是必然结果，离开人间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看着你被投入火炉，化作一团火焰，化作一点点骨尘，被葬进冰冷的坟墓。你就像是一束兰花，春天长出了新叶，花枝，沐浴春风春雨，夏天怒放，在萧瑟的秋天凋零枯萎，化作一缕幽香。。
听人说善良的人死了是会进天堂的，你被病魔带走，天使一定会接迎你进入天堂。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姑姑，姑父，很多亲人都在那里。你一定会得到关爱，不会觉得寂寞的。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重逢的。徜若有来世，我还是要做你的弟弟。姐姐，你就安息吧，我会记住你和我说的话，只有这世的兄弟，没有来世的兄弟，尊敬哥哥，和他一起孝敬赡养父母。把你的两个侄女抚养成人，教育成才。你的两个孩子都长大了，他们也都懂事了，在走他们自已的路。姐夫也找到了老伴。尘世间没什么可令你牵挂的。你就在天堂快乐地生活吧。姐姐，你的笑容会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