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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古镇的吆喝

2015-03-06 10:56 作者:青空  | 1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读着萧乾的《吆喝》,脑海中开始搜寻记忆中的吆喝声。

自小生活在古朴的江南小镇河口,挑着担子走街串巷的小贩自然是少不了的。所听之吆喝声却与旧北京城那花样百出的不大一样,多是与这小镇一般古朴,没有很多的花样,多是告知所卖物种。

一大早就有挑着一边豆浆一边豆花的大姑娘清脆而带着些喜悦的叫卖声从窗外传来:“卖——豆浆——豆花——叻!"这声音我从小听到大,从最初的清脆逐渐成熟乃至沙哑,期间从未间断也未曾换人。几十年如一日,制作——叫卖——休息。除了时光在她身上刻上的印迹,她就犹如一幅永不改变的的静止的画面。小时候觉得她的声音很好听带着喜气,也因此喜欢喝她们家的豆浆,觉得清爽怡人。时间流逝,琐事缠身,时常烦躁不已。但每天早上躺在床上只要听到那声带着喜悦的“卖——豆浆——豆花——叻——",想到她数十年如一日地贩卖从五分钱到五毛钱一碗的豆花豆浆,心中的烦躁为平和所取代,一个鲤鱼打挺,高声叫到:“给我来碗豆浆。”“好叻!”喝着热腾腾的豆浆,一股清爽怡人的暖流流入心田,新的一天在活力中开始。

清晨除了这吆喝,听得最多是该是那声“卖——粉——啰!”粉是我们家乡的特色,用沸水烫个两三分钟,起锅,入碗,或加入酱油新鲜的猪油拌拌,或浇入事先勾芡好的新鲜肉丝汤。制作省时便节,味道鲜美。每天早上,家家户户都会买上一两斤,每人来上一大碗,有时还会配上刚出炉的油条,就着烫粉,一口吸进去,新鲜热腾,够味!许是吃的人多了,叫卖粉的小贩自然也多。为了吸引顾客,叫卖时也就免不了加上一两句夸耀自家粉的话,无非是“新鲜、筋道”一类的话。因为镇小,时间一长,哪家好,哪家不好,那是家家都有数,吆喝得好,不如粉好。小时候,我们家最喜欢买的是一个脸上长着雀斑,梳着一条又粗又长的麻花辫的姑娘家的粉。她总是骑着自行车驼着两大筛子粉的走街串巷。她家的粉就像她肩上那油光发亮的大辫子一样新鲜有嚼劲。每次就算等也要等到她的粉,有时她来得实在晚了,我们干脆就不吃粉改吃其他的了。现在她还在街头卖粉,只是已不再走街串巷了,不需要到处吆喝了。粉依然新鲜筋道,但那条大辫子已为短发取代。

吃完早餐,菜场是家庭主妇们的必定要去的战场,那里多是来自各乡镇的菜农,也有些种种菜玩玩自己吃不完就拿出来卖的城里人。为了拉生意,吆喝也就个有不同。小时候因为好玩跟着妈妈去过几回,现在是不复记忆了。

下午时的吆喝往往是我们关注的重点。那些吆喝总是勾引着我们这些小馋虫的心,让我们垂涎欲滴,蠢蠢欲动,或摇着父母的手撒着娇,希望大人们能拿出些钱解解馋,或翻箱倒柜地找能换吃食的废品,有一次,我们竟把没用完的牙膏挤完拿去换薄荷糖,幸好妈妈只是怀疑没有发现。每天下午,尤其到了放暑假的天,“凉粉,又甜又嫩的凉粉!”“薄荷,换薄荷糖了,好吃的薄荷糖啊!不用钱,废弃的拖鞋凉鞋,用完的牙膏都可以换啊!”“蒸饺,皮薄馅多的蒸饺!”……(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还有一样吃食是一年四季都有的,在别处是听不到这种吆喝的——“卖粿啦——灯盏粿啰——”这是家乡特有的一种吃食。将大米磨成浆,入锅边不断搅拌边洒些盐,成团出锅,手工继续揉搓至米团可随意变形而不散,再制成一个个的小圆胚。在还不算完,小圆胚拿到手上还要放在掌心继续揉搓,直至圆胚的手感变得细腻没有梗,然后拿在手里,用大拇指在圆胚中间按下去,再沿着按下去的凹处不断向外向四周按,按捏成中间凹陷,边沿厚而上翘的形状,就犹如灯盏。这就是灯盏粿的底座了,灯盏里装着的油和灯芯自然就是先炒好的馅了。这馅也有讲究,形状如灯芯的豆芽是必不可少的,脆笋有时也加些肉末、香菇末、小虾米墨鱼碎之类的,这就看个人喜好了。因为是家乡的特色小吃,吃的人也多,卖的人也就多了起来。吆喝起来往往在馅料上做文章。什么“有香菇末的粿啊!又香又好吃啊!”“放了虾米的灯盏粿,海鲜味的粿!”小时候的我们其实并不在意粿上面装的是什么馅,我们在吃灯盏粿的时候往往是把馅扒开,专挑里面的粿皮吃,吃到哪家的粿皮质地细腻、劲道有嚼劲,我们就会盯着那家的粿买。

与灯盏粿相反,一年只在临近新年才来上那么一回的是打爆米花的。因为天气寒冷而被迫龟缩在家里的我们,只要听到那声“爆米花,打爆米花——”,第一反应不是往外跑,而是往厨房跑。拿上脸盆或水桶,装上我们力所能及搬得动的大米,再往外跑。爆米花的担子还没放好,我们已经在争,“我先到,我第一个!”“我先!”“我家米多,我先打!”这种争吵最后总在随后跟来的大人们的责备和礼让声结束。随着风箱的拉起,大人们开始拉起了家常,我们开始静静地等待那声“准备,开炮了!”胆小的会走远些,像我这么胆大的自然是站在旁边双手捂着耳朵,兴奋地看着炮口冒出白烟,看着打爆米花的人带着厚厚的手套按动按钮,打开炮口,倒出打好的爆米花。我们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往家里跑,带回打好的爆米花,顺便带来些其他的物品,像黄黄的小米、玉米粒等等,量都很少,准备让打爆米花的大爷给我们试试这些是不是也可以打爆米花。爆米花大爷人很好,总是很耐心地满足我们的愿望。这场试验一直持续到将红薯粒扔进去没多久就冒出了一股黑烟,随之“砰——”的一声,炮口爆开,噴了大爷一脸黑。我们都吓呆了,等大人们反应过来开始查看大爷有没有受伤,开始对我们进行狂风骤般的教育,我们才感到害怕,眼泪唰得就流了下来,顿时哭声四起。大爷脸上的黑灰还没来得及抹去,就充当起了调解员:“好了,好了,我这不没事吗?孩子们,不要哭了。大人们,也别骂他们了,是我答应帮他们试试的……”我们停住哭泣,看着大爷满脸的黑灰的憨憨的笑脸,还挂着眼珠的眼睛和品着眼泪淡淡的咸味与苦涩的嘴角禁不住地往上扬,看着我们的笑脸,爆米花大爷笑得更憨,“嗨嗨……”“哈哈哈哈……”笑声在空中发扬,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现在,我已离开了古镇河口,偶尔回去,那里的生活依然慢悠,却再难得听到吆喝声了,当年吆喝着的小贩现如今多开起了店,没钱开小店的,也不再自己吆喝,而是透过扩音器把自己录好的吆喝一遍又一遍地放出来。声音还是那个声音,但多了份机械的生硬,少了份人情的韵味,终究已不是原来的吆喝!哪怕再怎么缓慢,似被人们遗忘的古镇终究被时间的洪流夹裹着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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