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中枪一样

老旧的街景，老气的人群，然后自己站在中间，看不清方向，木讷地，像中枪一样。

空气微凉。半夏能有这份清爽还真是难得，可以舒缓一下我有些过于敏感的神经，让人事不要那么轻易左右我的心情，专注于自己所想。前不久给自己买了块表，很是喜欢，有点爱不释手。其实自己没有戴表的习惯，只是脑海里回荡着不知道哪个王八蛋说的：表是男人彰显气质的一个重要象征，然后被这句话浸淫了不知多久，终于变成了自己的下意识，驱使自己买了一块。戴在手腕，很不自在，想来从来没有戴表的习惯，只依稀记得很遥远的年幼曾戴过，仔细一想，在部队的时候也戴过。那是在镇平，苏买了两块，给我了一块，电子表。

日子有点蹉跎，摸爬滚打的生活很快让这块电子表报废了，我惊讶的是苏的那块倒是完好。苏说，你太废了。那阵子脆弱，误以为苏说我不行，倍受打击，想着连同班的同年兵都看不起我，引得我半夜无眠兀自哭。后来苏说，你太废表了，不给你买啦。我释了怀。其实苏真的很好。没有了表不打紧，反正都是不需要表的日子，听从就够了。直到年底拉练，走在路上，寒风袭人，不知谁递来一块手表让我帮忙拿着，我就拿着，然后就没人要这块表了。这表金属表带，不是我的爱，但还是戴，时不时看看毫无意义的时间，掐算着早已滚瓜烂熟的退伍倒计时，说着小笑话，调侃着打发拉练路上的熬心。再后来，这手表莫名断了表带，我只能像怀表一样揣在兜里，脑海中时不时会想起读书学的那篇文章《你们想错了》，是关于方志敏的，敌人搜了半天也没有搜出一个铜板，只搜出一块怀表跟自来水笔来，那时懵懂，连热血都澎湃不起来，却莫名记住了方志敏跟那句“你们想错了”。我想着，如果真遇到敌人了，想要从我身上搜出钱财来，我也会义正言辞地说：“你们想错了！钱在苏那，我这就一块断了表带的表。”

这块断了表带的表被我带回了家，搁置在抽屉里，对时间掌握已经由手机代替，直到有天听到“用手机看时间真没品，男人就是要戴表才有气质”这样的话，唤醒沉睡的记忆，毅然买下手表。欣喜之余，我打开抽屉，翻出断了表带的表，它早已不知什么时候停息了脚步，时间永远定格在了三点四十分钟。我不舍丢弃，我承认，我是个恋旧的人，看着这块表会想起一些人一些事，其实从没忘记过，只是看着它会更加想念而已。

有些人真奇怪，我想念的时候，他们会有心或无意地嘲笑我还念念不忘旧事，说我不该选择退伍之类的屁话，等到自己想念的时候，又生怕谁都不知道似的猛发说说跟照片。贱人就是矫情。虽然我现在已不能再端起枪瞄准，但我还是可以让贱人像中枪一样，死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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