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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正在消失的……

2014-02-17 10:45 作者:沉香  | 1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只真正经历过一次农村习俗的过年。

记得那是年少时,我们从南国回到北方老家,第一次见到,第一次真正的在老家那个北方的农村过年,记忆里的几个场景,成了沉淀在心底最朴素难忘的习俗,想起来就无限感慨。

老家的村子很大,家族是个庞大的机构,文革时期所谓的宗祠类的事都是“封建”,但,村子里还是悄悄的有自己的习俗,那些根深蒂固的家族思想,是百姓赖以生存的精神根基。

大约是小年过后,族里就会由年龄最长的老者,布置下面的晚辈去请“老爷老妈”,这个“老”字,是“老去”的意思,准确的说,就是到坟地去把那些过世的仙人请到约等于“宗祠”的家里来过年。

于是族里最得信任的几个老人,穿上大棉袄,戴上棉帽,踏着厚厚的积雪,到了村后的坟地里,一个坟头一个坟头的叫着先人的名字,然后大声的吆喝着:跟我回去过年吧。顺嘴还能说着家族里的一些可汇报的喜事,如:你家孙子当兵去了,那是个好小伙子;你家儿子又给你添了个千金之类的话。每个人手里都拿着许多的排位。那时小小的我对“排位”这个物件充满了好奇和敬畏,甚至还有点毛骨悚然的害怕,跟了一路也没看明白。

一群人从坟地转回来,就进了一个巨大的屋子,当时权且当做宗祠的地方。屋子正中间早已摆好了数排长桌子,中间挂起了一个老者的画像,摆上了水果和馒头,还有一条黑色的木刻的鱼,(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那个年代穷,村里的人根本买不起鱼,只能用这样的木头鱼当做供品,每年上供之后还会认真的收藏起来。)老人们按照年龄辈分把那些排位开始有序的摆放在那些长桌上,我这才看清楚,所谓的排位,当时就是一块白萝卜上插了一个木签,木签上贴一张写着先人名字的纸,可今日想来,这样的简陋一点没有冲淡对祖先的那份尊重。(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摆放好之后,请出了族里最老的长者,带领着大家跪拜,焚香,说着请回来过年,族中一切安好的话。然后族里那些值得信任的老人从这一天开始就在这个屋里值班,打扫和接待族里所有人的跪拜上供,一直到年后再送回坟地,只是我忘记了准确送回的时间,不知是初五,还是十五,只记得那时坟地里会有爆竹齐鸣,也会有人跟随着哭哭凄凄,大约是刚失去亲人不久的那些家人。

于是从除夕开始,族里的男丁,无论年龄大小,都必须找时间到先人那里去磕头,然后再各家各户的转悠着给年长的拜年。而女性,只有结了婚的才能去磕头,也才能各家转悠着给长者拜年,没有结婚女子只能跟着笑闹,或是站着说声“新年好”。记得那时小小的我,看见哥哥能跟在村人后面,有模有样的去跪拜,而自己没有资格去跪拜那些“萝卜排位”很是耿耿于怀,还在心里嘟囔过当时最简单的革命思想“重男轻女,搞封建迷信,哼!”

不知现在的族人是否还有这样的形式了,只是年轻人真正跪拜的一定少了,漂泊和淡漠,让人们习惯了在没有根基的环境里生存,这样的年复一年的敬祖情怀也消散云霄了。

记得那年,老公意外得到了一个家谱图,上小学的儿子竟然如获至宝,整整研究了一个暑假,而且还能把祖先的许多姓名记住,这让我大吃一惊。更可贵的是,小小的他动不动竟然会说:我祖宗是甘肃的,长大我一定会去那里看看。那年父子俩坐火车去西藏,火车上儿子打来电话,大声地对我喊:老妈,我看见了那个山坡,那个像积木一样的云朵,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在里看见过的水洗过一样的蓝天,这里一定是我祖先呆过的地方,我的前世一定就在这里……那种寻到根的真切亢奋,一下就感动了。我是一辈子没有故乡的人,我羡慕我的儿子从小就有这么强烈的族根的情感

常常担忧,一种民俗的消失,跟随着的一定是一种人文习俗的消失,然后是一种文化的消失,这大约可以说是人类进步的必然,可自然的取舍和生存,也许并不一定保留下精华,摒弃糟粕,更何况如果我们的所谓进步,形成了一种涡旋,一切都不自觉的跟随,那大约真的会,带走了许多精华,留下的只是一些糟粕。

形式在一些没有进步文化思想的人手里传递,真正的思想精髓却没有人愿意潜心去保留和光大……结局大约真的让人担忧,而不是杞人忧天。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什么人来好好打理一下那些消失了的,和正在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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