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非苦，梦非梦
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一个独特的人生经历，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要体验到或多或少的悲欢离合或浑或淡的酸甜苦辣。大自然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大千世界的人生境遇只能是小同大异。
我跌跌撞撞一路走来没有经历过什么惊涛骇浪，但多舛的命运对我的打击对我的磨折让我的精神和意志一次次跌倒一次次再爬起来……
一
我的父亲是赣中英岭王家村人，年青时在国民党军队服役多年，在残酷的抗日战争中经历过尸横遍野的场面。解放战争时期（对内战不满）离开国民党部队回乡行医（祖传眼科），由于战乱不断民不潦生，老百姓即使有病也无钱医治，因而生活十分艰难。虽然经人介绍和青山小洄村刘氏闺秀结婚成亲，并生一男孩，但由于生活窘迫，不得已背井离乡；夫妻俩带着未满周岁的小孩，步行1000多里到赣州市信丰县投奔亲戚。一路上餐风露宿，说不尽的艰难困苦——一路“行医”一路乞讨，鞋走烂了腿走肿了，到了晚上只有勉强借宿在穷苦人家。由于小孩经受不了饥寒交替日晒雨淋和遥远路途的颠跛在半路上夭折了。
历尽艰辛走到信丰以后，在亲戚的资助下开了一个小药店，头两年生意还算可以；到一九五0年十月，当时的我来到人间；两年以后，我的弟弟也出生了。由于家庭负担越来越重，加上小药店根本无法与大药店竞争，有时甚至无钱进药，因而生意越来越清淡。一九五三年十二月，在没有办法再经营下去的情况下，一家四口离开信丰回到王家村……（上述经过是在我二十多岁以后，妈妈经常来我家做客，她总是无限伤感地多次讲述这样的亲身经历）。
偏巧就在这一年，由于自然灾害等原因粮食非常紧缺，全国性的粮食危机十分普遍，各地都在实行“统购统销” 政策；刚回到家里没有种田，自由市场又买不到粮食，全家四口人几乎每天都处于“无米之炊” 的饥饿状态，没有饭吃是每天都解不开的结——也许只有经历过反复饥饿的人才能领会饥饿折磨的滋味。在“惊蛰”时节的一个夜晚，当时的我饥饿难耐地哇哇直哭，可是家里一点食物都没有。我的母亲只好拿着一个小茶盅，硬着头皮去别人家里借，虽然说是去“借”， 不如说是去讨，因为借了实在没有办法去还。讨求了几家才弄到一茶盅有点烧焦的碎锅巴饭（早已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人家就剩下这一点），但确实是太少了，三口两口吃完了我又开始哭着要。这时妈妈正空着肚子让弟弟吸奶，看到我还在那里没完没了地哭闹，看到我的爸爸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的样子，一下子无明火起，对着我大声吼叫：“反正一家人都活不下去了，你就早点去死吧！”。一边说一边把我拎起来往旁边的水塘里一扔。这时我的大妈闻讯跑过来，看到我在冰冷的水塘里挣扎，急忙把我拉起来；我左右摇晃地站在水塘边上，瑟瑟发抖地哀嚎着。大妈赶紧拿来堂哥的衣服给我换上，然后又慌手慌脚地拿来几捆稻草用火点燃，烘烤我那弱小而又瘦骨嶙嶙的身子……我的妈妈看我颤抖不止站立不稳的样子，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我紧紧地抱住妈妈，任凭妈妈的泪水洒落在我的小脸上……（这段经历——在我十多岁的时候，我每年都去大妈家里拜年或做客，大妈给我讲述过很多次；我从小就很感激大妈，同时也很体谅妈妈当时的艰难处境）。(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万般无奈，在全家人难以生存的情况下，妈妈无限悲伤地大哭一场，然后哽哽咽咽地带着弟弟离开王家村回到小洄村的娘家；爸爸也在焦虑和饥饿中病倒了。这时有好心人就说：“这个平伢子（年幼时乳名）在这里怕是活不成了，不如早点送人吧！”。没过多久的一个清晨，趁着天还未亮，爸爸用一条布带背着我说是要带我去外婆家见妈妈。走到岔路口时却拐了一个弯，把我送到了三公里外的谢家村……（这段经历是邻居二阿婆讲述的）。
二
我的养父解放前也是一户很穷的人家，没有土地，只有一间半破房；靠给人打长工、做短工度日。到解放时三十多岁才与养母成亲，结婚时因无钱请人喝酒，同房族的人越发瞧不起我的养父——没过多久就在房长 的主持下将我的养父排挤在外列为“另册”。 此后因多年没有生育经人介绍带我为养子，也让我终于有了生存之地。虽然是养子，但养父、养母给予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爱护：养父经常捕鱼给我吃，那时候的水田、水溪里到处有鱼，我经常跟着养父去看他怎样捕鱼；养母做了好吃的就先让我吃；逢年过节，养母总会给我添置新的衣服。这段幼年时期感觉很幸福。
随着年龄的增长，新的问题产生了——在一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和同伴们去放牛；望着天上的白云，看到田野上的美丽景色，一时高兴刚想哼唱两句——一个同伴也许看我不顺眼，瞪着眼睛鄙夷地对我说：“你神气什么？你是王家人！你是“野崽种” ！（旧传统歧视外村人叫杂种，也叫野崽种）。你个王家人穷得无赖，到爷里谢家来做崽；做什里**（朗）崽？做崽也是个杂种、野崽种！你个野崽种是杉木里脚，一打就掉落；爷里是硬木里脚，怎按打都不会破……”。面对同伴眉飞色舞地越说越有劲，我无言以对无地自容地低下头，心里酸酸的流下了眼泪。从此以后，“野崽种” 这个阴影就一直笼罩在我幼小的心灵上……
也许是家庭教育的原因；也许是当时学校环境的影响；也许是闻腻了竹筒管装菜的馊味（因家庭贫困没有钱买学校食堂的菜，每个星期都从自已家里带一竹筒管菜——刚吃两天就开始变质，一打开盖子便有一股难闻的馊味，实在难以下饭）；我在英岭小学毕业后便不想读书——因而未参加小学毕业后的复习。虽然班主任动员我的养父让我参加初中考试，但考试时却故意做错两道数学应用题，于是便理所当然地回家种田。在家里混了一年，毕竟年龄太小，又看同龄人都还在读书，养父、母还是让我勉强上了一个农业中学。班主任竟然让我当了一个学习委员。当时的校长曾经当过大队会计，他经常为我们讲会计课，他讲得很有特色，我听得也很认真，校长还多次在班上表扬我。1965年下半年，我刚上初中二年级；大队书记、大队长到家里动员我的养父、母，让我辍学回家担任生产队会计（当年本村没有人当会计，请外村的人来兼任会计，要写写算算时很不方便）；也许是受校长讲会计课的影响，我欣然接受。告别了班主任，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学校，15岁便担任谢家村会计。
三
我的养母身材矫小，体重不过四十公斤，如果走在人群里面，确实很不起眼——但我非常敬畏她。她不仅有着很多贤惠女人共有的特征，而且具有超乎寻常的耐力和一般女人难以具备的能干、认真和细致。在那集体生产靠手工操作的年代，她一天能打1200束稻禾，不仅要包捆扎稻草，而且每束稻草上还没有一粒余谷（打禾就是用手举起稻禾在支架石板上用力拍打干净，稻谷脱粒后每十束稻草捆扎成一捆）；纺棉纱时别人一手只能纺二根纱线，她一手同时能纺三根纱线；她手工织的布又板实又平整，像铜钱一样厚能竖起来；人家说搞酒作豆腐，充不得老师傅，她做的酒和豆腐每次都是十拿九稳。集体生产她积极肯干事事带头还当过好几年的妇女队长，因为以身作则吃苦耐劳还得过好几次奖；她的思维能力在本村也是独一无二的——她说的话很在理不容置疑因而使人不得不信服。她常常对我说，做人做事要凭良心——做人要诚实，要厚道，要本份，要守信用；做事要认真仔细，不要粗心大意，不要敷衍塞责，马虎了事办不好事；要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不要偷，不要抢，不要坑蒙拐骗，不要贪小便宜；要勤劳，要节俭，要吃苦，不要偷懒；要起得早，“早起三朝当一工”，天上不会掉下东西来，即使天上有东西掉下来，也要起来得早，起得晚了早被别人捡走了。她这些理性而又朴素的语言以及她的优良品质在我一生的经历中都起到了示范和引导作用。
养母的个性很强，家里的大、小事情都要由她作主；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别人不能有什么异议。小时候我特别喜欢看书，看完一本接着又看另一本（都是想方设法借别人家的书来看），有时候因为看书躭误做事。常常是养母在做饭的时候，我一边烧火一边看书。特别是在炒菜的时候，锅里需要大火时灶膛里的柴还没有燃起来——菜炒熟了要装上碗里时却偏偏烧得锅里冒烟……养母显得很恼火：“看你烧什么鬼火？看书能当饭吃吗？你天天这样没完没了地看这么多书有什么用？你再看我把它丢到灶膛里烧掉！”（借别人家的书如果烧掉了那不是要命吗）。有时候我免不了和她顶撞两句，这下不得了，她会每天给你脸色看，而且很快就会去跟别人诉说，无论是村上邻居还是亲朋好友之间，她会逢人便说。在她看来，我是她的养子，对我有养育之恩——“生身父母放一边，养身父母大似天”。 现在居然还顶撞她——带你的时候三岁多的人连路都走不稳啦，一身皮包骨面黄肌瘦啦，可怜我一把屎一把尿知冷知热地把你带养大你是怎按长大咯（怎么长大的）就不记得啦，而今吃得一份做得一份翅膀硬了就不认娘呀！本想带个儿子“养儿防老”象这样子还有什么指望啊？没有良心啊，忘恩负义啊，想得冒有意思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一边说一边擦——看到我的养母十分在理地越说越哭越伤心，听的人没有一个不动情的，有的还陪着掉眼泪。在这期间，我得赶快向她示弱，如果你不及时认错，她会突然之间在家里大哭大闹或围着村庄转地大喊大叫，弄得我心里既紧张又难受；尽管那时候我年轻气盛自尊心强，但还是不得不低下头来向她赔礼道歉。
久而久之，我好象觉察到别人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天知道这眼神里蕴含着的是鄙视还是怨恨？或许也有些同情？渐渐地我感到精神压力很大，有时感觉实在是太压抑了——想想自己的身世，心里面又苦又酸非常难受，泪水常常浸湿了枕头……在痛苦悲伤之余，有几次徘徊在自杀的边缘……
我不得不屈服于养母的专制。但家庭专制就像封建国家专制一样，在主宰一切的同时扼杀和压制自由和自主——我的第一次婚姻就是养母作主在我16岁（女方13岁）那年订的婚，但是后来女方不满意父母包办并有意找自己的恋人，临结婚之前态度坚决要求退婚；但是我却畏惧养母不敢答应——也无权答应退婚。几经周折，最后迫于双方父母的强大压力而被迫成婚。三年之后，家庭关系破裂不仅使双方感情经受折磨，也导致两个无辜的女儿因父母离异而经受家庭破碎之苦（所幸她们现在都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就在我的心灵遭受巨大创伤、对生活失去信心而万念俱灰的时侯；同村几位好心人经过反复周旋和撮合，让同村一位善良而又清纯的姑娘走进了我的生活，她就是我现在的妻子阿秀。和阿秀组成新的家庭，让我的人生有了新的起点。几年之后，两个儿子先后成为我们家的新成员，我们的家庭因而有了新的希望——我开始构思家庭规划和人生梦想。要让梦想变成现实，我意识到文化知识的贫乏；于是拼命地搜寻和购买各种书籍。或许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谙博大精深——其时还半知半解地怀揣“半罐子墨水”写过这样一幅对联：“求知古今中外，探索天文地理” 。由此可见当年我是怎样的自负和张狂。1984年8月，正当我求学心切拜师无门的时候，偶然在《中国青年报》上看到一则“北京人文函授大学” 招收学员的启事——真是谢天谢地！第二天，我毫不犹豫地拿出我一个多月的收入报名参加了北京人文函授大学文学系的学习；学习期间，我在校刊上获悉著名诗人艾青就是我们学校的名誉校长；三年之后，我非常高兴地获得了盖有艾青印章的毕业证书。
四
实行改革开放政策以后，农民承包责任田收入提高很快。农村新建房屋就像雨后春笋一样，特别是猪、牛栏等小杂屋几乎是家家户户都在建；建这些小杂屋需要大量的小杂木料，而木材市场又供不应求；于是一些胆大的村民便开始偷砍盗伐，我们村的后山林便成为偷砍木料的集中场所。在偷砍树木的猖獗时期，每天晚上都有十几棵甚至几十棵树木被偷砍掉；不仅本村人偷，附近几个村也有不少人来偷，有的人家甚至请老远的亲戚结帮来偷。在这种情况下，如不采取果断措施，我们村的后山林就面临被毁灭的危险。我当时作为村上的大队干部非常着急，和村上的几个生产队干部协商以后，订立了比较严明的村规民约；并安排人员晚上巡逻；之后便陆续抓到十多个偷砍树木的人并一律处以罚款。有人觉得处罚过重罚款过多——于是托付有头面的人（在当地有一定的威信和声望的人）到我家里来说情；但我还是傻里巴机地不识抬举义正辞严坚持原则。偷砍滥伐制住了，山林保住了，但我确实得罪了不少人。有人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开始明里暗里攻击我；为了击中我的“要害” ，有人在众厅里（村民们聚集休闲的公共场所）显眼的地方写着这样的话：“仁平（族谱上按辈份排行的名字）是外村人，是*杂种；立平（身份证上的名字）是野崽种……”。这些字虽然是用粉笔写在墙壁上，但却像钢针一样扎在我的心里，其痛楚之深常人无法领会——恼怒、愤恨、痛苦、彷徨、不知所措、何去何从？
如果就本人而言也许还能够忍受，但两个儿子怎么办？如果两个儿子不能“远走高飞”，也许以后还会有人对他们说：“你算什么东西？你是野崽种的儿子！”……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怎样才能让他们摆脱“野崽种” 的旋涡呢？我开始注重家庭教育，并买来了不少有关家庭教育方面的书籍；给孩子们订阅一些他们喜欢看的儿童报刊；还买来了不少的古今中外名著；空闲时间辅导孩子们做一些数学难题。经过几年的努力，苍天不负苦心人——1992年和1994年，两个儿子都从本村小学考取到高安中学“少年班”。这在当时好像比考上大学还有名，继而引来不少人的刮目相看。1998年和2000年，兄弟俩先后考取华北电力大学（北京）和华南师范大学（广州）。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大学学费和生活费成为家庭经济危机的那几年里：战严寒斗酷暑，面朝黄土背朝天，不分白天和黑夜；种十多亩责任田还嫌不够——于是见缝插针劈荆斩棘搬拣石块开垦荒地；种稻种菜种花生，养猪养牛养鸡鸭……拼了命的起早摸黑一心只想多挣钱，但尽管如何七搞八弄——钞票还是供不应求；于是便硬着头皮东家朋友西家亲戚去借，负债几近四万元……就在家庭正需要我这个“顶梁柱”的时候，由于劳累过度反复感冒，高烧不退医治无效，生命处于危险状态的紧急关头；妻子站在床前眼睁睁地看着我在昏迷中断断续续地说胡话，既心急如焚又束手无策。有好心邻居就说：“神药两医，你赶快去问问神吧！” 妻子立即动身辗转远赴他乡，含着眼泪跪求神灵护佑——也许是她的真诚感动了上天：把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而且让我活到现在。（后来听医生解释说，重感冒有一个发病周期，有的病人过了这个周期会逐渐好转；当然也不一定）。经过几年的拼死拼活，终于渡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
五
阳光总在风雨后。2002年——2004年，两个儿子终于大学毕业，在那自谋职业的茫茫人海中，好不容易找到了所学专业相关的工作。2005年经朋友介绍，我离开家乡到东莞常平镇一家民营五金厂担任会计并兼做办公室杂务。从2007年起，全家人顶起脚跟，先后在英德和广州买了住房。2010年初，婉转辞谢了老板的挽留，我和老伴离开东莞到英德定居；有时候也去广州住段时间，儿子、儿媳总说要我们多住些时间，我感觉他们是想多尽点孝心，但我们二老在农村生活了几十年，过惯了简单、随意的生活；英德虽然没有广州那样的繁华和气派，但感觉小城市的生活还是要简单和便当一些。
记得早些年在农村，当自己戴着草帽打着赤脚，一身泥水顶着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辛苦劳作的时候——偶尔看到有些城里人回乡，打着太阳伞穿着黑皮鞋走在大路上的潇洒神情，心中很是羡慕。当时自己也曾梦想：“要是能够到城市居住做一个城里人该有多好！”这样的梦想经过二十年的艰苦跋涉，好不容易一步一步走进了现实——从农村到城市，从农民到市民，这些年还七搞八弄成为网民。这网络世界也确实是太丰富了，我在网络漫游交流中结识了一些网友，他们有的是平民百姓，有的是专家学者。我的空间里分享了一些网友的精彩文章——我象蚂蚁啃骨头一样，汲吮和领会这些文章精华的点点滴滴。汗颜的是：在学习的问题上本来就“先天不足” ，满跚地愈往前走愈感到自己的不足和无知。别无选择，只有老老实实谦虚一点！先贤说得好：“活到老，学到老 ” 。更何况我们现在置身于复兴中华追求梦想的时代 。当然，我们这些草民的梦想在那些“高档次” 的人看来都是一些不屑一顾微不足道的“小东东”。但是，大千世界芸芸众生目标各不相同梦想必然有别——谁能说那无千万数的村夫草民不可以寻求一些低层次的小梦想或者说小东东呢？无论怎样，我还是傻儿巴机自顾自乐地活到老学到老。
记得年青的时候，我的生父好几次对我说：“道吾善者是吾贼，道吾恶者是吾师” 。开始有些不以为然；后来才渐渐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如果谁对我说好话会让我忘乎所以骄傲自满——因此他是我的敌人；而欺负、侮辱、打击、嘲讽、鄙夷、批评我的人，他能够激励和鞭策我惧怕偷懒发奋努力——因而我要尊他为师。在这里，我既要感谢我的“敌人”，更要感谢我的“老师” 。我的人生经历告诉我：历经艰难困苦的反复磨折就像衍生了一个感应装置，让拒绝和远离忘乎所以骄傲自满的警钟长鸣。在这里——我首先要感谢我的生母和生父，这不仅仅因为他们是我的生身父母，而是在那十分艰难而难以生存下去的“关口”，他们做出了非常明智的选择——如果他们不忍痛割爱，或者是没有及时地把我送到谢家去，也许我会象我的大哥一样早就夭折了（因为在谢家没有挨饿，不离开王家可能过不了多久就饿死了）。我更要感谢我的养父和养母，他们不仅对我有养育之恩，而且正是养母的个性和“理性”对我的锤炼，让我明白了很多做人的道理——没有我的养母就没有我的今天。我还要感谢说我是“野崽种” 的人，正是“野崽种” 这三个字不断地激励和鞭策着我——让我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我要感谢故乡老家的父老乡亲们；感谢谢家村的那片土地；感谢那幢为我遮风挡雨为我安身立命几十年的老屋……我特别要感谢党的政策，感谢党对我多年的教育和培养——我深感愧疚：我用什么方式来报答呢？
值得庆幸的是：当年我们义无反顾拼命保护的后山林，现在长势非常喜人，树木挺拔而又茂盛。去年下半年，村上的乡亲们让我回乡主笔修订村谱，我欣然允诺。为了让村谱修订得更完善一些，我特地去后山林转了一圈。多年未见，整个山林的气势超乎我的想象——二十多年前的小树现在都长成了一棵棵参天耸立的大树——樟树、松树、杉树、枫树、荷树、株树……这些“树们”相互搀扶、相互依偎地团结在一起和谐共生和睦共处；鸟儿欢呼雀跃地在树林中歌唱着飞来飞去；远远近近的知了（蝉）们此起彼伏地鸣唱着。山林中有水泥的汽车路、有牛拉的板车路、有四通八达的人行路；路的两旁生长着各种各样的花草；蜜蜂在树上树下的鲜花中忙碌着；彩蝶在花草丛中翩翩起舞。置身其中，就像城市的森林公园一样。前段时间有一个在苏州出生的小男孩到本村来作客，他每天早上都要拉着奶奶的手去山林中游玩，好几次他都好奇地问奶奶：“这公园里怎么没有多少人呢？”；“这里的公园怎么没有苏州公园那么多的人呢？”；“这里的人怎么不喜欢到公园里来玩呢？”奶奶回答说：“因为这里的人都喜欢干活。”……在小孩子的眼里看来，这里的山林和苏州的公园一样美；只是没有苏州公园那么多的游人而已……有位当年在本村蹲点的乡干部说，他们当年曾作过山林普查；这片山林当时的经济价值不足十万元，现在估价超过一千万元。不知这位乡干部的估算是否有些误差，但当年的小树木一个人可以扛两根，现在长大了的一根树木七八个人都抬不起却是事实。
在这次村谱修订中，我将这片后山林的优美环境及生态文明的发展前景在村谱的序言中给予适当的描述，得到乡亲们完全一致的认同和赞许——和乡亲们的认识完全一致，这让我感到极大的宽慰和鼓舞。我虽然离开故乡已经多年，但故乡的父老乡亲，故乡的人情世故，故乡的山山水水永远珍藏在我的心里。
回首往昔：苦虽然是困难的但却是短暂的；展望未来：梦的目标是美好而深长久远的，时刻引领着行者前行的路……
谢立平
2013年9月9日修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