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我是草民但绝不下贱[上]

2011-08-05 16:27 作者:古道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又到一个年头,我心没有轻松与愉悦,有的只是沉重、失落,每年万家喜庆,举国欢腾的这个日子里,我却独独为心里的这份忧郁沉重而受着煎熬,我是俗人,一个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草民,不是我不去忧国忧民,我也曾经比身边和我一样以及比我更高尚尊贵的人,患有强烈的忧患意识,沸腾的热情,远大的志向,仗义直言的个性,不愿寄人篱下,不肯趋炎附势。然而命里注定,你是家鸡就甭想成为凤凰,是蚯蚓也别妄想去飞天成龙,这不是我的消沉,也不能算是我的颓丧。

小的时候,尤其大伯一家还常常夹着尾巴做人。成份不好,似乎总觉得低人一等,与那些贫苦的革命有一颗红心跟党走的根正苗红的家庭自然不敢同站一起比高低,每当与之口舌时,常听他们恶毒地骂,因此在幼小的心灵里,总有一个阴影,一顶硕大的帽子,压得难受,虽然我没有经历过那动荡而又让人热血奔涌的年月,但辫子还是被某些人揪着,嬉笑怒骂地做些文章

即便是这样我也从没怀想或者回味以前是怎样的一种生活状态,我认为自己处在一个光明幸福美好的时代,从未曾为过去申冤诉苦。有时我想假如我早生那个能让我养尊处优的年代,也肯定是这个家庭的叛逆,因为我的心从来就属于最底层的这些草民。

由我向上追溯,听村里老年人说,我父亲的爷爷是个持家的好手,硬是一点一滴勤俭奋斗,获取了诸多地产,他是靠身背窝头,从无到有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的,他买了土地,自然身架就高了草民一等的叛逆,至于他是怎样剥削和压迫别人的,没曾听说,也就不得而知了。

我的爷爷,别说我没见过,就连六十多岁的叔只怕也不曾见过,他老人家走的时候,叔尚在襁褓中,父亲也仅八九岁吧!

爷爷原是个教书匠,身材不高而又偏瘦,可能因为家庭有些背景的缘故,象这样的家族肯定有后台有大人物,不然他不会丢下教书这门行当,而投笔从戎的。只是他报效的却是行将就木,日薄西山,土崩瓦解,灰飞烟灭的旧的制度,至于他是因为什么而染上烟毒的,也许只有老辈人知道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走的时候,他是负责情报管理收集的校官,双手沾没沾人民大众的鲜血,就他那脾气,个性,杀鸡都尚且胆怯,何况杀人啊!可我还是不能妄下断语。他偏偏就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在他随乱军而逃的那刻,是否回头看了看家乡,想起家乡的妻儿老小,是否会考虑到这一走将是生离死别啊!

小脚的奶奶也是大家闺秀,深居简出,识文断字,她老人家是当时县城里一家盐政官员的千金,五朵金花中最小的那朵,她嫁给爷爷注定后半生的孤独

爷爷走的时候,四十多点的奶奶带着三儿一女,就开始了人眼下苦挨苦度,本是使唤过丫头仆人的,如今一切都要自己,我想不出娇小柔弱的奶奶是如何挑负起这个重担的。

后来,外出的游子陆续认祖归宗,回家省亲。就我们近门的也有俩人,自然带回太多的风光,于是包括奶奶在内的所有家人都渴望着象别人一样重逢团聚,能带来意外的惊喜。

族伯也是那时随波逐流被裹挟而去的青年学生,这次回来就应了奶奶及全家人之重托,到那个岛上,去寻找爷爷的音讯,然而三两年过去,带回的是失望与感伤,随着岁月渐长,这个殷殷期望也逐渐成空,直到奶奶活到一百零四岁安然睡去时,也只能做个牌位陪伴奶奶了。在十几个孙子孙女中,奶奶尤其疼我并延续至我的妻儿,小时不仅让我给她焐脚,朝夕相随,还常常被她牵着手,背着走过那十几里路的故黄河,去到姑姑或别的亲戚家,那时水多成患,过桥趟水是经常事。顺着故道有成片成方的果园,都是国营农场,连队编制都是军队性质的,而那些相隔不远的看护人则是被我们惧怯的称作劳改的外地人,那时大人们对劳改的解释是犯了错误而且穷凶极恶的坏蛋,到此来受罪的,因此在我们幼小心灵里,他们都可怕可憎。

秋天奶奶带我走过故道时,成熟的果实挂满枝头,黄澄澄,红通通的令人馋涎欲滴,家里是很难见到这些美好东西的,小孩都看不得好吃好玩的,生活的窘困怎么能让你事事如心呢?

我的那副馋猫嘴脸,让奶奶心动,似乎也有心疼和心酸,她前后左右地撒看一番,确定附近无人,便去翻越果园边上那条深而宽的防护沟,奶奶只是拾起地上掉落的次果,她也不敢摘树上的,怕多惹麻烦,等奶奶回过来,已是一身泥土。

叔伯以及父亲皆为那种憨厚忠实之人,与邻与友都能和睦相处,尤其父亲在兄弟三人中,更显质朴。

父辈三人似完全承袭了爷爷奶奶的遗传基因,身材俱不魁梧高大,好在到了我们这代人,都超脱许多。

因为曾经的羞耻,伯家的长子次子以至婚姻受挫,年近二十七八,七努八活地娶上门亲事,其中历尽的艰辛坎坷不提也罢。

在我还没入学前,父亲就常年在外跟着堂兄一起于石料场出苦力,干苦工。记得有一年,生产队组织社员,进山拉石头,全是人力板车,二人搭配,哪车都不少于千多斤,一二百里的路程,肩拉手推,在过一道坎时,一块石头滚落下来,恰恰砸到父亲脚上,以至卧床月余才能下地活动。

小时生活苦,况且兄弟多,压在父母肩上的担子就格外重而这些却使父亲在耕犁耙种上成为一把好手,即便父母辛苦辛勤一年,可仍然难逃年年缺钱缺粮的难堪境地,因而生活的质量就比别人慢了半拍,就是这样艰涩灰暗的日子也被善良勤俭的母亲调理得有滋有味,有乐有趣。

父母及亲友总把我当作希望,当作种子,呵护培养,他们说这孩子将来有出息,有福气。

然而我的命运却一波三折,在我刚记事的大概三四岁时,那年天,我与姐姐玩摔凹屋(音wawu就是用湿泥巴搓成一凹形碗状物,用力摔在地上的一种游戏,现在已无人再玩,基本绝迹)。玩到正午,先后到门前不远的坑塘里洗手,姐姐已把那片地儿弄得有些湿滑,待我撅腚躬腰捞水时,重心前移,一头栽入水中,那时的感觉依然记得,眼前一片浑黄,混沌,没有声音,没有光彩,只觉得自己在慢慢地飘沉,我脚蹬手刨,拼命想挣脱那个恐惧的包围,幸好伯母闻姐哭声急忙跑来救了我,从那时我就严重畏浩翰之水。

五岁那年,家里放厨房山墙,我一时未能躲闪开去,墙体倒塌,一块大土坯正拍在我腿上,将我砸倒在地,还好没要走我的小命。

记得我上小学一个秋天的上午,我与母亲一起拉着地里产的甜瓜到四里外的集上去卖,哪料一场骤突降,我中了风寒,大病昏迷,几天后母亲用板车拉着我,到村医疗室打针时方才醒转,感觉肘弯有些疼痛,一看,有好几个红红的针眼,问母亲,方知已浑然不觉几天了,是母亲把我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

有了几次劫难,亲友们便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我给父母带来的哪有什么福祉,而是接连不断的烦扰,痛苦,打击和拖累,每当想及于此,便阵阵心酸,泪水潸然而下。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144474/

我是草民但绝不下贱[上]的评论 (共 7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