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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婶忧郁的眼神

2011-01-11 04:40 作者:白河岸边  | 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有位“哲人”曾经说过:当一个人对人生充满无奈和失望时,也许天堂是他(她)最好的归宿;花婶是否也这样想?

花婶原本有一双不大但却有神的眼睛,然而,这双眼睛后来居然在病魔和情感的催折下变得黯淡无光了。终于有一天,在秋天将要来临的时候,带着对人生的无限眷恋和无尽的怨恨,她整个人倒在了土坯垒成的柴瓦房里,再没有醒来。那一刻,她的那双忧郁的眼睛是否真的闭上了吗?我不得而知,因为,我不在家,这成了我一直以来的缺憾。虽然心里很痛,但也只有在心里默默地为她祈祷了······

她的死源于病,两种病:一种是身体的疾病;一种是情感的熬煎。究竟是何种“病”更能致她于死地呢?怕一时难以说清。

(一)

小叔脾气坏是出了名的。

这辈子先后娶过两个女人,但都没有与他白头偕老:一个半路走给了别人;一个因病死了,都没有留下一男半女。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悲剧,而小叔是不是造成这个悲剧的始作俑者呢?(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头一个婶婶,自小父母双亡,跟着我家长大。听说能吃苦,人也随和;地里的、家里的活,样样拿得出手。不知为啥,二人时常生气。脾气暴躁的小叔动不动就打她,有时出手又重,把婶往死里打。俗话说:穷日子比那树叶子还稠。这日子长了,搁谁也受不了。到后来,婶还是含泪“走”给了本村外号叫“和尚”的男人。

光阴荏苒。又捱了几年,村里金鹏的母亲又给小叔说了一个女人,这就是我的花婶。

花婶娘家住在俺村东十来里的孙湾,幼年丧母,平日与老父和一个弟弟相依为命。因其生得个子矮,皮肤又粗又黑,其貌不扬,故而长至三十多岁,仍是个待字闺中的老姑娘。

成婚那天,和熙的阳光照在村子里。花婶一身红底素花新衣,辫子上束着红头绳,脸上略施粉黛,在她弟弟及不多亲友的陪伴下,步行来到小叔家。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过,大人、小孩便簇拥着新娘看热闹,闹洞房。为了捉弄新娘,有人把辣椒水当洗脸水让我端给花婶。谁也未说话,一双小而出神的眼睛似乎看出了什么,花婶始终坐着不动,也不洗脸,脸上露出一丝狡诘的笑容,随手把一个红包扔到了水盆里······

(二)

平静的田园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花婶虽其貌不扬,然而却是个居家过日子的人。小叔下地干活,四季农活样样都通,有时给队里当瓜把式。花婶在家操持家务,正所谓:“男耕女织,其乐融融”。平时,很少见她出门,逢人话不多,三言两语挺实在的。邻家大娘说:“她婶子怪本分,不会东家长西家短惹是生非。”

花婶做事干净利落,针线活做得细,小叔脚上穿的鞋,都是花婶一针一线纳出来的。针脚既细密又匀称,谁见了都不免夸奖一番。自从花婶进门后,屋里屋外象变了个样:地干净了;墙整洁了;吃的用的该放哪放哪,到处拾掇得瓜清水白。

花婶吃过苦,生活上不讲究,粗茶淡饭,家里有啥吃啥,不挑剔,不抱怨。早先,花婶未过门时,小叔常常是忙了地里的,忘了家里的,有时一日两餐或一餐。有盐没油的瞎凑和;茶更是不烧,茶瓶成了摆设,渴了,把瓢插到破水缸里,舀一瓢凉水,扬起脖子“咕咚、咕咚”喝一阵就妥了。现在一日三餐,都是花婶做的应时饭。

花婶圆圆的脸,头上扎两条小辨子。每天一起床,洒扫一毕,就开始对镜梳妆:把头发散开来,梳了又梳,然后,熟练地变成辨,发梢用皮筋固定着,未了,再束一根红头绳;洗罢脸,把花膏擦到脸上,浓浓的香气似乎远远就能招来蜜蜂。由于肤色黑,脸上雪花膏抹得不匀的地方,像是贴了一层纸,仿佛能揭下来。

花婶待我很好,每逢做好吃的,总要喊我。我有时淘气的时候,躲在花婶身后,冷不防拽着她的小辫子不放,花婶装做生气的样子,鼻子一哼,眼一瞪:“娘啦脚,你丢不丢?”于是,我赶紧松手。

花婶性格开朗,总也闲不住。一有闲工夫就坐在纺车旁纺线。听着纺车发出“吱纽、吱纽”的声音,看着花婶嘴角浮出的笑容,我就知道,花婶准又沉津在幸福的幢景里了。我有时试着摇动纺车,但不是光断线纺不成,就是纺出来的线粗得象麻绳。花婶嗔怪道:“去去,白瞎摆糊。看把棉花都糟蹋了。”花婶的弟弟比我大一岁,我俩常在一起玩。

队里有时派花婶到村头看庄稼、果园,活不重,离家又近,还不少挣工分,算是对花婶的照顾吧。

记得有一年,队里的桃园挂果了,叫花婶去看桃园。桃园在村子的西河边上,那里离花婶家不远。桃子成熟的季节,满园的桃子又大又红,挂满了枝头。走在桃园边上,微风送来阵阵桃香,惹得路人裹足不前。花婶整天掰着指头念叨着叫我回来吃桃。有一天,我从镇上回来,花婶把我喊到桃园,说:“你进去自个挑吧,拣那熟透的‘朱砂红’。”于是,我就钻进林子里,左挑右选摘那又大又红的桃子,回来蹲在花婶跟前,津津有味地吃着。花婶坐在椅子上,一边纳鞋底,一边望着我,时不时问几句外面的见闻;缝衣针不时在头发上抹几下,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容。阳光映在她的脸上,微黑的脸庞上透着好看的红晕。

花婶时常叫小叔给我家挑担水,水井在小叔家的房后。那是俺队菜园打的井,管菜园的叫西亭,是个单身汉。每逢浇菜时,套上毛驴拉着水车,“哗哗哗”不一会,清冽甘甜的井水就顺着渠道流进了菜地······

(三)

常言道:“山河易改本性难移”。小叔暴躁的脾气还是改不掉,日子长了,俩人照常生气。就这样磕磕碰碰的生活了几年,其间虽然没有打架,也没有大吵大闹,但小吵小闹经常发生。有时两人生气十天半个月不说活,这其实也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我从风言风语中听说:小叔怪花婶时常往娘家拿东西,不是过日子的人。有时花婶一气之下回娘家不回来,我还去叫过她呢。

日子过得不顺心,花婶忧郁成疾,得了肝病。父亲常托人给花婶买治肝病的药。

花婶憔悴了,面容看上去又黑又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原本开朗的性格也变了,整天沉默寡言。一双出神的眼睛变得黯然无光了。我时常抽空看望花婶。有几次我试图从花婶口中弄清他们争吵的原因,但都是徒劳的。花婶只是从痛苦的脸上挤出一点笑。那是一种凄苦的、无可奈何的,甚或比哭还让人难受的笑。我始终弄不明白:已经失去一个婶婶了,为什么不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活,为什么不能少一点苛责,多一点包容心?这究竟是谁的错?

瑞五叔有次见我说:“头一个女人,你小叔成天打她,后来走给了你四叔;这一个可不打了,又过不到头。唉,这都是你叔的命啊!”我不赞同五叔的话。两个人走到一起靠的是“缘份”:“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对于这“缘份”,有人一生不可能遇到,遇到了就应该好好珍惜。作为夫妻谁没有矛盾?关键要学会多看对方的长处,求大同存小异互谅互让。只要不是原则问题,何必争你是我非。

然而,世上楞是有人悟不透这个道理,可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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