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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远的记忆(小说)

2013-04-23 17:38 作者:床前明月光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李文旺

故事发生在1977年。故事里只有两个主要人物————潘小和潘高速。那时候,潘小冬十二岁,潘高速十三岁。潘小冬是贫农的儿子,学习也不错,潘高速是四类分子的孩子,读书也不怎么样,没有几个人和他玩。潘小冬因为很善良,所以常常不嫌弃潘高速,他们成了最要好的伙伴

虽然这时候离开四类分子摘帽的时候已经不远了,可是,因为邓小平的还没有出来工作,所以,四类分子们还是过着很委屈的生活

(一)冰铜锣

1977年的正月初九,潘家村的四个孩子在玩捉特务的游戏。这年月,课文里学得最多的就是刘文学、刘胡兰、张高谦和小萝卜头,少年英雄深深地吸引着小学生们,巡回放映的露天电影也慢慢多起来了,除了那些反复上映的八个样板戏之外,就是《海霞》、《闪闪的红星》、《磐石湾》、《火红的年代》、《沸腾的群山》等寥若晨星的几部电影,让孩子们觉得满足得很。这几部电影里或多或少地有反特的意识。所以这一时期的孩子们,除了玩陀螺、滚铁环、四角纸之外,玩得最多的就是捉特务。

这一天,天气十分寒冷,茫茫大地到处都被花覆盖了。头天晚上下了一天的大雪,孩子们盼来了难得的大雪天气。在赤岗公社,不,乃至于赤岗公社所在的那个县,流传着一句俗语:“雪花雪花下九霄,大人孩子哈哈笑。”赤岗是正宗的江南,人们不要说是看见大雪,有时候,一年连一次雪都看不见,所以,人们对于下雪总是觉得十分新鲜,可以说,这里,没有哪一个孩子不喜欢下雪。这四个孩子,最大的是十三岁的潘高速,最小的是十二岁的潘小冬。还有两个孩子都是十三岁,一个是潘小东的姐姐潘荷花,另一个是潘高速的妹妹潘美娟。那个鼻子高高的潘荷花化妆成“美国特务”,她的弟弟潘小东扮作“美国特务”的情报员。潘高速和潘美娟化妆成公安人员去抓两个特工人员。也许是潘荷花没有玩“捉特务”的经验,只有三分钟,她就被两个拿着木头枪的公安人员抓住了。潘高速和潘美娟要求潘荷花招供做特务的秘密,以及她和情报员的联络暗号,潘荷花虽然长得很美,也是个很老实的一个孩子,连做游戏都规规矩矩,经不住潘高速的“威逼利诱”,很快把所有的“秘密‘都招了。潘高速要求潘荷花把潘小东交出来,潘荷花说她和她弟弟——————特务情报员根本就没有躲到一起,她实在交不出人来。潘高速说天太冷了,游戏结束,还是赶紧把潘小冬找出来吧,不然,怕把他冻坏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结果他们三个人找了十几分钟也没有找到潘小东。又过了十分钟,他们找到潘小冬的时候,发现他竟然离开他们捉特务的地方有好几百米地了————————他在村子的一口水塘旁边做冰铜锣。而且,他这一做就做了三个冰铜锣,每一个冰铜锣都很圆很圆,几乎和圆规画好了似的。那三个冰铜锣的直径为一尺五,厚度只有一寸都不到。

潘高速做也想不到:就是他潘高速自己要做好三个很漂亮的冰铜锣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啊。是啊,那三个冰铜锣,简直可以说是美轮美奂,它们都是那么光洁明亮,更为奇怪地是,三个冰铜锣的正中都已经做好了一个小洞洞,如果到附近的稻田里随便捡起一把稻草,往这个小洞洞里一穿,再将穿在冰铜锣上的稻草打个结,然后将稻草穿好的铜锣往一个棍子上一挂,两个人抬着棍子的两端,在铜锣后面的人用更小的棍子敲打冰铜锣,冰铜锣就会发出一阵虽然不算清脆但是却十分有个性的声音————————只有冰铜锣才有的声音。

玩冰铜锣几乎是潘村孩子的专利,特别是这四个孩子,从八年前就开始玩冰铜锣。这样的玩法,不要说在赤岗公社,在整个江南都是不多的。他们在最初的时候,因为都是懵懂无知的童年阶段,男孩女孩都穿着开裆裤,不管是拉尿拉屎都是两腿蹲下,扒开裤子,就肆无忌惮地干起了痛快事情。那时候,他们常常拿自己的尿来当做冲开冰铜锣中间那个洞洞的工具——————都说孩子身上一把火,童子尿很热,足以把寒冷的冰块冲出一个小洞来。当然,这是江南的冰块,不是北方的冰块,远没有那么厚实。可是,现在,都已经快要小学升初中的潘小冬,已经十一岁的潘小冬还好有意思拉出小鸡鸡,对着那冰铜锣的中间拉尿吗?

潘小冬可不是那么皮厚的人,他已经知道害羞了,尽管大冷的天气,除了接玩雪的孩子,几乎渺无人烟,但是,就算没有人看见他掏出小鸡鸡,那用尿儿冲出的冰铜锣毕竟又臭又臊的,多么不合体统啊。是啊,潘小冬也是一个体面的人啊,这一年多来,潘小冬的语文成绩渐渐好起来了,他的作文常常被作为范文在全班宣读,连大他一岁的潘高速也常常要抄他的作文,以至于潘高速的作文让语文老师当场批评——————这个小子抄得太多,白痴也知道他是抄人家的。一个渐渐懂得体面的孩子,怎么能在露天掏出小鸡鸡呢。潘小冬知道自己已经是个少年了,不再是儿童了。他盼望这自己早日成为青年呢。

不用热尿淋,这几个小洞洞哪儿来的呢?原来,这几个小洞洞是潘小冬用手指头一个个耐心地钻出来的。现在,看着三个很美的小铜锣,潘小冬却不能拿起他们来玩,因为他的手指头已经冻得麻木了。

潘高速看着这么漂亮的冰铜锣,高兴地跳起来了,他已经忘记潘小冬还是“特务”潘美娟的情报员,他急急地从水塘边的竹林里——————那片竹林是他自家的竹林哟(旁边就是他家的菜地)取下三根竹棍,一一将三个冰铜锣穿好,他对着潘小冬竖起大拇指来,用从抗日战争电影里学来的日本话对潘小冬高喊着:“要西,你的大大的良民。”

潘小冬虽然读书不错,可毕竟小一些,他还从来没有看过那些电影,所以,他竟然听不懂,他一边傻傻地笑着,一边拉着这些冰铜锣不肯松手。潘高速疑惑地问:“怎么了?你这些冰铜锣不就是等着穿到竹竿上吗?,不然也不好拿啊,冰冷冰冷的,你怎么不松手啊?”潘小冬说:“你忘记了吗?我们快乐不是一派的,你是我和我姐姐的‘敌人’啊。”潘高速让他那认真的劲儿弄得哭笑不得,说:“你姐姐那个‘美国特务’都让我们捉住了,你还算什么,我们宽宏大量,不抓你就是了,你还没完了是吧。”

潘小冬觉得潘高速说得有理,他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说:“抓着特务了?”潘高速不屑地回答说:“就你姐姐那几下工夫,根本躲不远,拉一泡尿的工夫就让我和我妹妹给找着了,怎么样,你这个情报员应该一起抓来游街示众啊?”潘小冬说:“不算不算,我是我自己出来的,再说,那么久你们都没有找到我,我才憋不住了自己跑出来做冰铜锣的。超过了时间,应该是你们输了,当然我姐姐也输了,反正我现在不再是反面人物了。”潘高速有些茫然地说:“那,那你姐姐总得游街吧。她可是很快就找到了,还给我们招供你们的秘密了呢。”潘小冬这时候突然有了大义灭亲的样子,他也实在不想当特务的‘情报员’,所以,他赶紧说:“这样,我们敲打着这三个冰铜锣让我姐姐游街,不让这个‘美国特务’游街,人民怎么会答应呢?”潘高速一拍潘小冬的肩膀说:“好,你的立场转得很快嘛,你是个好同志,哈哈哈。”他学着大人的样子大笑起来了。

三个人将潘荷花来了个“五花大绑”————虽然只是象征性地绑着了她的手臂,那两根稻草捆着手臂显然很滑稽,潘荷花还不能用力挣,不然那稻草就得断了。潘荷花干脆自己往自己脸上涂了一些泥巴,这下她更加像个特务了。潘高速、潘小冬、潘美娟一人拿着一面冰铜锣,潘高速顺带牵着“美国特务”潘荷花,一边走一边高喊:“当当当,大家快来看啊……”还没等他喊完,潘荷花一脸委屈地说:“高速哥,你小点声啊,我们这不是做游戏吗?你那么大的声音,我可受不了啊!”潘高速觉得她的话也对,再说,潘荷花虽然是堂妹,他也不敢得罪这个小堂妹,她还可以做他潘高速的拼音老师呢。潘高速赶紧说:“荷花,我轻点声。”他放低了声音笑着说:“看啊,批斗‘美国特务’潘荷花啊。”虽然是指名道姓,可是,他的声音已经小得和蚊子声音那么大了。潘荷花格格地笑着。这时候,从村头的另一头走来了一个人,走近一看,原来是大队书记的二儿子潘二鹏。潘二鹏是老留学生——————十五岁了还读三年级——————留学生是琵琶洲大队的人们对于留级生的讽刺,但是这个读书不行的人,对于许多国家大事知道得不少,也许是他当大队书记的缘故。

潘二鹏走过来,看着潘荷花的身上挂着“美国特务”四个字——————这是每次做游戏时候都预备好的。那四个字拿早就准备好的别针别在手臂上,很明显的。潘二鹏说:“你们还有没有脑子,不知道我们和美国的关系已经慢慢好起来了吗?怎么还玩捉特务的游?就算你们要捉特务,最好还是捉其他国家的特务,怎么还捉美国特务呢?”潘高速不服气地说:“怎么着?你算哪根葱啊,你管得着吗?再说,你说我们和美国好就好了?你是我们的毛主席啊?你还是周总理啊?”

这些孩子啊,对于领袖的感情还是很深刻的,虽然老一代的领袖们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二)骑牛

潘小冬以前学过《王二小》这篇课文,他做梦都想过像王二小一样,拥有一匹自己的牛儿。今天真好,妹妹生病了,这虽然有些不吉利,可是,他真的不想妹妹生病,可是,他太想过过骑牛的瘾,太想当一回王二小。所以也顾不得妹妹生不生病了。

现在,这放牛的事情看样子要落到他的头上。当然,分给各人照看的水牛一般是要专人负责饲养,虽然村里二十多个放牛娃们有个结伴放牛的习惯,她们一道将牛们牵出去,一道将牛们放在田野上,一道做游戏,最后又一道骑着牛儿往生产队的大牛棚里赶。那个大牛棚可真大啊,牛棚都有两米高,长约二十米,宽约四米,这个牛棚里边分隔出二十多个牛栏,每个牛栏里住着一头牛,在拖拉机等机械化的工具还没有大量地使用的七十年代中期,牛仍然是生产队的宝贝。所谓专人看管,也就是说,即使出现看管牛儿的人生病的情况,也要向生产队的头头打个招呼,得到批准后,方可由专人的亲人代为饲养。像潘小冬家的牛,那就得由潘小冬的妹妹潘花季饲养,即使潘小冬比潘花季大,即使他饲养牛儿的本领比他妹妹强,也得向生产队长报告。好在生产队长也愉快地答应了这事,潘小冬高兴的什么似的。

潘小冬一甩牛鞭,喊了声:“得儿,唊,唊,唊,唊。”他像是吆喝马匹一样吆喝起这水牛来,那牛儿快速地飞跑起来,坐在牛背上的潘小冬十分惬意,他觉得一个人骑牛还不过瘾,他紧拉牛绳,喊了声,“停”,这牛儿那里听得懂人话,继续朝前走,也怪潘小冬的牛绳没有拉紧,那牛牯继续朝前走,似乎在向他这心主人示威。潘小冬也顾不得许多,死命地勒紧牛绳,这牛牯才停了下来。刚好,这时候的牛牯就停在旁边有着高高的土堆的旁边,只要旁边的人踩着土堆一爬,就能轻而易举地坐上牛背。哈,真好,刚刚觉得这牛牯很倔,潘小冬正思谋着怎么对付它呢。现在,牛牯停了,不但停了,停的地方还十分好。潘小冬的威信马上得到提升,他越发意气风发,也不对潘高速说什么了,而是将小手一挥,学着生产队长指挥社员的手势。潘告诉心知肚明,很快地就着高高的地势,一纵身,上了牛牯的背,正在读初中二年级的潘高速觉得两个小伙伴骑牛,真有点比翼齐飞的感觉。他和潘小冬都从心里乐开了花。

高大的牛牯,潘小冬坐在牛牯背上的前部,就像开飞机的主驾驶,他多么神气活现啊。是啊,自己今天是多么开心啊,不但拥有了一条水牛,而且这水牛是全村最大的水牛,现在,他潘小冬还成了掌握方向盘的汽车司机一样,还带上了一个比他大些的伙伴潘高速。他心里那个美啊,就别提了。潘小冬一高兴,他唱起了歌儿,这歌儿是他前天开学时老师教给他们的,叫做《我骑着马儿过草原》。“我骑着马儿过草原,我骑着马儿过草原,清清的河水蓝蓝的天,牛羊肥壮驼铃响,远处的工厂冒青烟。来……来……”

潘高速怕他过分高兴,会惹出什么不测的事情来,说:“别高兴的过分了,再说,你那个不是马儿是牛,牛,你知道不知道啊。”

潘小冬唱道:“什么牛啊,我这个就是马儿,马儿哎你慢些走啊慢些走哎,我要把这美丽的景色看个…………”

潘高速看见前面一条小水沟横在小冬的前面,他担心他掉下去,大喊着:“注意,沟,沟…………。”

潘小冬说:“知道,够……”

还没有等潘高速喊完,潘小冬的牛儿已经跨入前面那不浅的河沟,牛背倾斜得十分厉害,他们两个人从牛背上整个栽下来了。弄得一身都是泥水。

潘小冬从水里爬起来,并没有落寞的样子,还在一个劲地傻笑。不过,他还是有些埋怨潘高速,他对着潘高速说:“你这人,刚刚看到了为什么不喊一声啊,害得我们都成落汤鸡了。”潘高速说:“我喊了,可你就是不听。”潘小冬说:“你真的喊了?我还以为你在提醒我唱歌的歌词呢。我要把这美丽的景色看个够…………”唱完,他又格格地笑了起啦。

潘高速点着潘小冬的鼻子说:“你真是马大哈,哈哈哈”

潘小冬说:“你说,这牛牯怎么那么样的,也不给我们提醒提醒。”

潘高速说:“你真会开玩笑,这牛牯又不能开口说话。”

潘小冬说:“你不知道,我妹妹以前看的一条牛,可听话了,要是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它也知道告诉他的主人。”

潘高速一脸的惊诧,问:“真有这么神气啊?”潘小冬说:“可不是吗?再看看这条牛,笨死了,是江青变的吧,专门琢磨着害人啊。”

潘高速说:“你说什么呢?你真是张冠李戴,你也不看看这是一条公牛还是母牛,那么大一条牛牯,你怎么能把它男扮女装呢?”

潘小冬说:“还是你们初中生厉害,说起话来一口一个成语。”

潘高速让他说得十分开心,也许他家里还带着富农的帽子,虽然听说国家马上要实现新的政策,说是那些四类分子经过十年乃至于几十年的改造,已经完全改造好了,他们也可以享有和所有的贫下中农,所有的工农分子同样的待遇,很快要对他们这些四类分子进行摘帽,可是,毕竟现在还没有进行,所以,四类分子的子女就像矮人一头。别人带上红领巾的时候,潘高速不能带红领巾,别人总是以红小兵自居的时候,他也没有过这份甜蜜,别的同学,哪怕是成绩比他差的同学也常常受到表扬,即使不能表扬他们的成绩好,但却可以表扬他们的道德高尚——————毕竟当老师的人总要实事求是的。潘高速总是像一只受伤的小生灵,唯独是他,也常常是他很少有人夸。现在,和自己要好伙伴,和潘小冬,他感受了别人无法给他的快乐和荣耀。也只有在潘小冬面前,潘高速说起来话来才能畅所欲言,才能随心所欲,甚至肆无忌惮。

潘高速接过潘小冬的话题,说:“这牛牯啊,我看不是江青变的,我想想他是谁变的。”对于被打倒的“四人帮”,他这个初中生有时候也不能完全地说出他们的名字。要是在其他场合,他不敢辱骂别人,甚至连四人帮也不敢骂。因为他的父亲常常告诉他要夹着尾巴做人啊。现在,在好朋友潘小冬面前,他敢于骂了。潘高速知道,自己说给小冬的话,只要是不能往外说的,潘小冬从来没有外传过。

潘高速重新替潘小冬牵着牛绳,交给潘小冬,说:“我看,这牛牯,他是王洪文变的,你看,如果不是王洪文变的,他怎么会长得那么标准呢,你看,全村,不,包括我看到的外村的牛,有那一条长得像你家的这条牛一样健壮,漂亮呢,你看它这粗粗的脖子,这虎背熊腰的身子,还有………,算了,反正这牛很结实、漂亮。王洪文不是有个标准像吗?”

潘小冬毕竟小些,还没有听说过王洪文的“标准像”的传说,所以,他忍不住地问:“什么标准像啊?”

潘高速说:“不说了,你还小,等过了两年再和你说吧。”

潘小冬说:“你骗谁呢?过两年?过两年你都去读高中了,高中生,最起码也得离开我们村里十几里地,那听说还是普通高中,你那么好的成绩,肯定能考取重点高中的,重点高中非得到县城读不可,呵呵,县城啊,你知道吗?那得离开我们这儿四十多里地呢,你还说过两年告诉我,过两年我到哪里找你去啊?”

潘高速说:“说什么呢,就我这个富农的儿子,能够读完初中就已经不错了,还能指望读上高中吗?唉,成分啊,成分,成分能把我锁死了啊。”

潘小冬说:“也不一定,这不是已经有人说要给四类分子摘帽吗?要是……要是……”潘小冬担心总是四类分子四类分子的,对于潘高速是个打击,所以他想绕过那个词语

潘小冬想了一下说:“要是大家都一样了,大家都是贫下中农了,不,那时候也没有什么贫下中农,大家都是社员,我看,你也一定可以上高中,不但可以上高中,说不定还可以考大学,上大学呢?”

潘高速说:“我?就我?我还有机会读大学?小冬,不管有没有这个机会,就凭你这几句话,我今天就是累死也要让你高兴。”

潘小冬说:“呵呵,你让我高兴?你拿什么让我高兴啊?哈哈。再说,就算是让我高兴,也用不着累死啊,说那么难听干嘛啊?”

潘高速说:“你难道忘记了,我可是村里抓鱼的小行家,看见没,从这儿过去再走三十米,就是我们村最有名的鱼池沟,鱼池沟里多的是小鱼小虾。我要是用点功夫,不需要一个小时,管保能抓上三五斤鱼来。你信不信?”

潘小冬说:“这个我信,你抓鱼厉害,我早听说过,不过,我可不好意思……”还没有等潘小冬说完,潘高速已经脱衣踢鞋的,很快就来到了那条名叫鱼池沟的水沟里………………

(三)河边

潘高速和潘小冬来到小河边玩,那小河叫琵琶河,是琵琶州大队的母亲河,过去,这里的人们靠着琵琶河有着吃不完的鱼。从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后期,这里常常有抓鱼的水————鸬鹚出现。不过,现在,最早出现在潘高速和潘小冬眼前的还是鹭鸶。

潘高速问:“你说,鹭鸶怎么有那么长的腿啊?”

潘小冬说:“这也许没有为什么,它本来就是这样的,那你说,骆驼它怎么长着那么两个大大的肉球呢?”

潘高速说:“那叫肉球啊?那是驼峰。”

潘小冬说:“不管是什么吧,它为什么就长着那么大的驼峰呢?”

潘高速说:“嘿,它啊是为了口渴的时候有水喝。”

潘小冬说:“这什么乱七八糟的,驼峰难道能当成他的水壶吗?”

潘高速说:“还真是这样,不然的话,骆驼走多久的沙漠都不会渴死,就是因为他背上有两个大驼峰啊。”

潘小冬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啊?”潘高速说:“你虽然读书比我好,可是,你听广播的时间少,我天天听广播啊。”

潘小冬问:“哪有广播?我们村的广播都老化了,不是在上个月就拆了吗?”

潘高速说:“我说顺嘴了,我其实说的是收音机啊,收音机里不也有个小喇叭吗?那就是小广播。”

潘小冬说:“哦,听收音机就能知道这么多,可是,我听过的广播全是国家的大事情,根本没有什么鹭鸶什么的啊。”

潘高速说:“你那是没注意听,你可知道,收音机里有个小喇叭节目和”星星火炬”节目吗?那都是我最听的节目,星星火炬告诉我,鹭鸶长这么长的腿为的就是涉水。”

潘小冬说:“哦,‘小喇叭’节目我倒是听过,那是给小娃娃听的,给幼儿园的孩子听的,我们都少年了,还听那个啊,没劲。”潘高速说:“没劲是什么意思啊?”潘小冬说:“就是听着不过瘾。”

潘高速说:“嗬嗬嗬,还真把自己当大个萝卜了,你要是觉得小喇叭节目不过瘾,你可以听‘星星火炬’啊,那里常常告诉我们很多科学知识呢。”潘小冬说:“真的啊?我还不知道呢,你刚刚说的都是从‘星星火炬’里学来的吗?”潘高速说:“可不是吗?”

潘小冬问:“哎,那我问你,鹭鸶和鸬鹚是不是一回事啊?”

潘高速说:“那怎么能是一回事呢,鹭鸶只是为它自己捕鱼,再说,鹭鸶捕的鱼都不大,而鸬鹚是渔民专门用来捕鱼的鸟,它逮住的鱼都不小,有的有三四斤呢.”

潘小冬说“天啊,这么大啊。”

潘高速望远处一指说:“看那里就有鸬鹚。”

潘小冬随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果然有两个鱼人在驾着小船,指挥着鸬鹚在捕鱼。

这两个鱼人,一高一矮,高的瘦而黑,矮的胖而白,他们的鸬鹚几乎都一样;不一样的是,他们鸬鹚的脖子上各有特色。高瘦的鱼人,他的鸬鹚一律用铜箍子套在鸬鹚的脖子上,而矮胖的鱼人用来套住鸬鹚脖子的却是麻绳做的圆圈圈。

潘高速和潘小冬,看着鸬鹚们叼着鱼儿的情景都十分相似————————鱼儿都是拍打着尾巴,然后乖乖地被鸬鹚扔进船舱里。

他们终于领悟出一个道理:读书的孩子和鸬鹚不是一样吗,要是读书娃不下苦工,就会像偷懒的鸬鹚一样,天上绝不会有掉到它们的嘴里,只要像那些勤劳的鸬鹚一样,才能看到到水底的大千世界,逮住那些让主人们眉开眼笑的大鱼。

(四)小笑话

潘高速说:“跟你说一件事情吧?”

潘小冬问:“什么事情?”

潘高速说:“你知道潘福贵家里的事情吗?”

潘小冬说:“你可别潘福贵潘福贵的,他可是大队书记啊。”

潘高速说:“什么大队书记啊,他就是一个混蛋,欺男霸女的…………”

潘小冬问:“欺男霸女是什么意思啊?”

潘高速说:“你还小,等你长大了自然能会知道的。”

潘小冬说:“哦,是这么回事,那你快说吧。”

潘高速说:“潘福贵不是有个上海儿媳吗?”潘小冬说:“是啊,我知道啊,就是那个下放知青啊,别人回城了,就她没有回城的那个。怎么啦?”潘高速说:“他儿媳妇难产?

潘小冬问:“什么是难产?”

潘高速说:“就是生孩子出现问题了?你怎么什么都不懂啊?!你看见过猪生孩子吗?”

潘小冬傻傻地笑着说:“嘻嘻,这我可没有看过,就是知道了猪要生孩子我也跑得远远的。”

潘高速说:“我听说她家的媳妇生不出孩子,可把我高兴坏了。”潘小冬说:“他家的事情你看什么热闹,你怎么看不得别人家里好啊?”潘高速说:“就是,我巴不得他家里出事。”

潘小冬说:“是吗?”潘高速说:“我说到哪里了?”

潘小冬说:“你怎么和老人家一样,一点事情转眼就忘记了啊。”

潘高速说:“我让这个披着人皮的书记给气糊涂了,哦,说他家的儿媳妇难产。唉,也该当他家时来运转,他那个儿子是个基干民兵。”潘小冬问:“什么是基干民兵啊?”潘高速说:“就是那些拿真枪的民兵,告诉你,那些拿着木头枪的都叫普通民兵,也就是女民兵。”

潘小冬说:“那你的姐姐不是女的吗?她怎么拿着真枪啊?那你姐姐到底是基干民兵还是普通民兵啊?”潘高速说:“凡是拿着真枪的都是基干民兵,我姐姐拿着真枪,她……她……她肯定是基干民兵。”

潘小冬说:“那你刚刚不是说女民兵都是普通民兵吗?”潘高速说:“是啊,可是我也说过拿着真枪的都是基干民兵啊?”潘小冬说:“是啊,别的女民兵都拿木头枪,只有你姐姐拿真枪,你看,潘富贵不是对你姐姐最好了吗?你怎么还诅咒他啊?怎么还盼着他家出事情啊?”潘高速说:“说了你也不懂,这叫开后什么来着?”潘小冬说:“哦,这叫‘开后门’,你还说我什么都不懂,看样子还是你不懂啊。”潘高速说:“好好好,就算我不懂好了。”潘高速心想:要不是我总抄你的作业,我才不承认我的缺点呢。

潘高速说:“是开后门,他这个家伙想让我姐姐作他的第二个儿媳妇呢。他儿媳妇难产,一家人那个急啊,可是,这个潘富贵坏事做多了,他家里出事情大家还巴不得呢,所以,没有人靠他家。这时候,潘富贵的儿子——————大队民兵营长潘大鹏拿着那把枪‘砰砰砰’连放了三枪。”他也知道他爹为人不好,得罪了一些乡亲,他本来是想用枪来给村里的人提个醒,意思是让左邻右舍赶过来,说不定邻居们会看在他潘大鹏的面子上帮帮他家,可是,没曾想到,就这几声枪响,邻居倒是没有招来,可是,他那个难产的媳妇倒是很争气,一个胖胖的小孩就这样生下来了。”

潘小冬笑得直揉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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