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十年

百无聊赖，看了一些稚嫩的文字，突然想起写篇散文。

幼年时多梦。梦那江南水乡，梦那塞外大漠，也恋着自己淳朴的故乡。

“我的故乡在江南，我爱故乡的杨梅。”孩子时，只此一句，就足以让自己浮想联翩。二十年后，自己真的漂泊江南，在喧嚣的霓虹里，去没法再沉入梦境。

十七八岁时，一个冬日严寒的午后，缩在一个陌生的班级里，听着老师的聒噪，同桌递过来一张照片，我立马惊艳了。碧蓝的天空，衬着白雪，一丛不知名的灌木，站立在这天地之间。那张照片拍自内蒙，是班上一个自内蒙转来的同学的照片，我立时跳出了一个想法：灌木旁边要是没有这个人多好！如果知道今天的图片处理软件，我估计直接就给它处理了，藏进自己的书包。那是对内蒙的唯一直观的印象。

考大学，自己选了大西南，在颠簸了两天火车之后，黎明破晓，火车进川，在皑皑白雾的湿气里，第一次见到了黑瓦木门、低矮的四川民居，裹着轻雾，竟然那么灵动美好。

惊艳，只因为不曾日日相对，后来成都五年，除了火辣辣的串串香，阴冷阴冷的冬天，不堪回首的记忆，再无惊艳的感觉。(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的嗅觉和听力貌似都很好，每到一个城市，闻到的第一个味道，就贴在了标签上，时至今日，仍然忘不了大学宿舍楼的味道，那种潮湿的、地面很久不干发出的一种古怪味道。

去过几次广州，匆匆来匆匆去，夜晚的时候，偶然路过一次冼星海音乐厅，波光粼粼里，霓虹倒影，轻轻荡漾，生出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梦境。做饭买菜，人群拥挤的广州居民区里的菜市，那种丰富，那种肮脏，还有粤语方言的背景，一起留在了大脑里。

再后来在深圳。蛇口的海边，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有朋友告知，望过去，灯火处就是香港，一时间，又是梦里江山。那一年，流行刀郎，在工商银行的柜台大厅里，排着队往家里寄钱，我记住了那首歌，贴上了深圳的标签。

还有上海。熬完了夏天，突然秋风瑟瑟，裹着上海的夜幕，从20层的办公室上，望出去，层层叠叠，密密麻麻的建筑，彰显着这个城市的繁华，也彰显着我的孤独。

这就是十年轨迹里，零星散落的异乡碎片。

蓦地，又想起第一年来深圳的时候，出租屋里，那一盆仙人指，我把它从成都带到深圳，在这个湿热的南方城市，疯长了一个夏天，每个夜晚，节能灯的白光下，它都与我对望。

其余的，就都是故乡的记忆了。

一次又一次地，年关将近，踏上回家的路。一进河南，车窗外，一排排光秃秃的白杨树，灰色的天空，都告诉我，故乡越来越近了。十年了，大多在这个时节回到家乡。天边挂着斜阳，车厢里永远放着那曲萨克斯的《回家》。

我的故乡是美的，虽然它的春天永远是大风扬着黄沙。但，在故乡，可以触摸到真正的春寒料峭。带着寒意的春雨，一望无际的返青麦苗，泥泞的路，吹着早春的风。田埂上迎面走来三三两两的学生，那是记忆中自己的影子。

我的故乡是美的。槐花可以香大半个月，房前屋后，栽满了槐树，在暮春里盛开。早上起来，散落的花瓣铺满一地。

我的故乡是美的。夏天里轰隆轰隆的雷雨，胡同里水哗啦哗啦地响。秋天里秋高气爽，冬天里严寒刺骨，干净利落，四季分明。

偏偏养育了一个我，在南方的潮湿里，枝枝蔓蔓生长着乡愁。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800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