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眺望

2013-04-08 16:50 作者:axin  | 1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每次从那片高高的核桃林回来,我总会感到一阵惆怅。十二年来,我一直过着始乱终弃的生活,惟有每年清明给奶奶扫墓是我至今没有放弃过的。十二年来,身边的人步履匆匆,只有我和大爷一如既往。

上坟的时候,大爷语重心长的说:“人活的时候顺点,死了就过来填填土,这就叫后继有人!”这是我十二年来头一次体会到“后继有人”这四个字的深刻含义。我对大爷说:“这么多年来我从没有到过我奶。”大爷说:“好事。”我不明白为什么是好事?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我愈来愈忆不起奶奶的样子了。

每次祭奠完后,我都会站起身来眺望这片核桃林。站在这里,可以看见远处迂回曲折的盘山道。可以看见这个宁静的村子里一户户远离尘嚣的人家。山下有一条小河,每次下山时我都会俯下身感受它的甘冽与清澈。有时还会忍不住饮缀一口,每当这时,我便会觉得每个人的心中都流淌着这样的一条小河。望着眼前这座坟,我忽然想:每个人都会有这一天,可为什么还要活着?我将一根烟点燃,插在坟头上。小时候,奶奶经常让我给她买三塔牌香烟。依然记得那天,奶奶躺在床上吸着氧气。大姑说:“小新,你奶叫你呢!”我跑过去,看见她眼神急迫地望着我,微微的抬起胳膊,两根手指不停的颤抖着,摆出向我要烟的动作。我望着奶奶苍白消瘦的脸,不敢递给她——怕加速她离开我们的步伐。奶奶当时恐怕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当她的手在空气中滑落时,也轻轻地闭上了眼。我为奶奶点了一辈子烟,却没有点上最后一次。

望着坟头上那根即将熄灭的烟,我再次掏出一根,也给自己点上。

奶奶有三个孙子,我们都是她一手带大的。但只有我和奶奶住的时间最长。奶奶行动不便的那些年,都是我为她端屎端尿。奶奶逢人就笑容满面的说:“我就得我这孙子祭了!”奶奶和我说了一辈子话,不知为何却始终忘不了这句!每当想起这句话时,我总是百感交集。我仿佛再次看见她老人家慈祥的脸庞,笑容满面的逢人就说:“我就得我这孙子祭了!”

我现在惟一能想起来的就是奶奶倚在胡同口的电线杆上默默的眺望着我。那时的我放学后总不回家。我远远的就能看见奶奶眼中无限的焦虑与牵挂,而那时的我却领悟不到她见不到我时的惆怅与不安。我只知道到处玩耍,却不知道她一直倚在电线杆上望眼欲穿的等待着我!直到我无忧无虑的跑到她面前,直到我牵起她布满褶皱的手一起回家……(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下山后,我回头望了一眼。蓦然之间,我才醒悟,原来奶奶就在那儿,在那片高高的核桃林里,一直默默的望着我。就像我儿时那样,她从不曾离开,只是在久久的眺望,眺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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