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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莲花开之二——乘着歌声的翅膀

2010-08-06 15:42 作者:一粒沙尘  | 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那是一个离现在似乎有点远的年代了。但是却也似乎就在眼前,也许,这是因为在一个人记忆的深处保存下来的,都是珍贵的缘故吧!乘着歌声的翅膀,我回到过去,回到那个小喇叭和星星火炬的时代。

我和姐姐是一对冤家,有事没事她总是能找到教训我的理由。比如早晨起床太晚啦,什么刷锅刷得不干净啦,什么在地里拔草的时候太慢啦,什么该给牛喂草却忘记啦,等等。她很有眼力,妈不在家的时候,她能充当大人的角色,安排好家里的活计。她是急脾气,干活很快很麻利,是爸妈离不开的助手。而我,和她相比,就显得什么都不会了。我对家里的事情漠不关心,好像家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如果没有人安排,我就会一个人玩到天黑什么都不做;对大人让我做的活儿,我做着做着可能就会玩起来,无论做什么我都不着急,用爸爸的一句话来说,就是“火上了房都不着急”,我也因为干活慢而得到了一个似乎好听但是却充满讽刺意味的绰号——“劳模”,就是说我干活太磨蹭。这也难怪姐姐经常对我发火,她看我不顺眼,我也不愿意服从她,所以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是斗嘴吵架的时候。虽然词不穷,但是,每次我都从心里感到自己是那么的理亏。

可是,我们也有关系缓和的时候。那时候,农村生活还比较艰苦,没有电视,能够给人们带来精神享受的,就是一台半导体收音机。每天早晨起床后,我和姐姐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收音机,去听每周一歌,记得那时候这个节目几乎每个电台都有,每次播出都要唱上两三遍,还介绍歌词。我和姐姐每次都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投入到节目里,先是听唱,然后记歌词,再然后就是慢慢跟着唱。我们往往听完这个电台就赶紧换另一个电台,就这样,一周下来,我们最少也能学会两首歌。那是我们最开心的时候。我们把歌词抄录在一个塑料皮的日记本上,那是我们当时最宝贵的本子了,当时,我们写作业用的还是自己缝制的白纸本,像这样精致贵重的本子,只有用过年的时候大人给的压岁钱才能买到。本子是贵重的,用这样的本子来抄录歌词,可以想像得到那时候我们把学歌、抄歌词看得多么重要。而我们也因此没有少挨爸妈的训斥。记得有一次妈妈气坏了,把一个小的半导体收音机狠狠摔在炕上,里面的一个缠满了线的小棒棒被摔断成好几段,我们害怕了,从此以后,家里很长时间不再有动听的歌声,也听不到刘兰芳的《杨家将》了。但是,收音机还是必须要有的,后来,爸爸又买了一台大的收音机,只能放在桌子上,不能随便拎在手里,挪来挪去。

除去学歌,最让我们姐弟三个喜欢的就是小人书了。那时候的小人书都是手绘本的,大多一两角钱就可以从供销社买到。尽管这样,我们还是很少有钱去买,我们最多的时候是从同学那里借,大家交换着看,也就能看到很多了。借到书以后,我们会废寝忘食。爸爸和我们一样,也很看书,家里似乎只有妈妈例外,所以在大家都因为看书而忘记干活的时候,妈妈就会唠唠叨叨的埋怨我们。而我们,因为有爸爸做同盟军,这时候,就不会害怕妈妈的唠叨,但是,如果爸爸一放下书,我们就得赶紧去忙了。

在那个贫穷的年代里,人们的生活中缺乏的东西很多,那种小人书只有镇上的供销社才有很少的几本。而我家,却有几本难得一见的好书,像《木偶奇遇记》啦,《鲁宾逊漂流记》啦,《聊斋志异》啦,等等。我都不知道爸爸是从什么地方弄到的,至今说起来,我和姐姐还为这些书的来历感到好奇。爸爸平时爱看的还有一些长篇小说,像《昨天的战争》、《万年青》、《金光大道》等等,我没有书看的时候,也会看上两眼,但是,也只是注意到书里那些有趣的一些情节,对于小说所反映的社会主题,我全然不知。家里还有一些我那时候甚至现在还弄不懂的书籍,有卢梭的《忏悔录》,还有不知道作者是谁的《两面间谍》,像这样实在看不懂的书,我们开始还想翻看翻看,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只有林巧稚编写的一本《家庭卫生顾问》,我们会在无聊至极的时候拿来解闷,因为里面有很多对我们来说还算好看的插图,并且里面介绍的一些知识我们也能看明白,那本书很厚,我们有时候会将一张白纸蒙在插图上描红,描来描去,那本书就被我们分解成了几本。书最终牺牲在我们手里了,但是书上的一些东西也被我们无意识的记住了,现在想想,小时候多看点书,真的是件好事,无论是否能理解书里的内容,都是有益的。即使作为一种美好回忆,也是人生不可缺少的宝贵财富。所以,长大后的我,每每想起小时候家里的那几本可怜的书,总是既有一种对自己不懂爱惜的自责,也有一种对往事深深的怀念

唱歌、看书、听小说,我们的这些爱好似乎都来自于爸爸的遗传基因,妈妈对这些事情不表示支持,但也不表示强烈的反对,只是在我们因此耽误干活的时候才会发发牢骚,我想,这也许是因为她也能从我们的快乐中感受到快乐的缘故吧。每天午饭或晚饭的时候,我们全家人围坐在一起,总是爱把刘兰芳的小说当作我们下饭的最好的菜肴。那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的语言,总是带给我们最大的听觉享受。我们最爱听的就是刘兰芳的那一句“哥哥兄弟啊,杨六郎来啦,快跑吧,再不跑就没命了!”每当听到这句话,就似乎真的看到杨家将的千军万马杀得辽军抱头鼠窜。而我们每天必听的节目还有小喇叭和星星火炬,那是我们小孩子最喜欢的节目了,在没有动画片没有游戏机的时代,只要一听到“小喇叭开始广播了”,无论我们在街上玩得多高兴,也会放弃一切,回家听孙静修爷爷和康英阿姨讲故事(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能忙里偷闲的时候并不多,大多数时候我们要帮爸妈干活。我们每天早晨都要帮助做家务,收拾屋子是每天必做的功课。天,野菜生长出来了,我们就去挖野菜,每天砍满一筐就回家,那时候我很贪玩,有时候天黑了,菜却挖得很少,怕回家没法交代,就先把一些树枝和土块放在筐里,然后再把野菜松松地放到上面。回家后,偷偷把树枝和土块拿出来,再把菜扔到猪圈里。然后看着那头肥猪哼哼着,摇头摆尾的过来吃。自己暗自庆幸没有被大人发现,其实,现在想想,那种伪装应该就是多余的,我想,即使爸妈知道了,也不会责怪我们的,只是当时自己觉得心虚罢了。天,傍晚放学后天还很早,我和姐姐要去给牛割草,满满的一筐草,有时候背都背不动,我们俩就一个人背着,一个在后面托着。而背着的人,往往都是姐姐。等我们回到家,身上脸上就都是汗水了。这时候,就仿佛凯旋而归的将军,很心安理得地去享受那顿晚饭了。

最值得回味的劳动的幸福和快乐是在玉米成熟的季节。白天我们把玉米掰下来,用小车拉回家,爸妈把我们几个孩子留在家里,让我们在家剥玉米,他们去地里忙。我们姐弟三人,坐在院子里,边听收音机边干活。玉米棒里有时候会有肥大的虫子,家里的几只鸡就在玉米堆上四处寻食。我们看到虫子的时候,就“咕咕”地叫,鸡听到我们的呼唤,就争着跑来吃我们找到的虫子。有的虫子隐藏很深,就在玉米轴的中心,我们就准备一根细长的铁丝,轻轻一捅,虫子就会爬出来,遇到负隅顽抗,不愿出来的,我们一怒之下就把它们消灭在它们的老巢里。所以,白天我们剥玉米简直就是一种游戏。虽然爸妈在下地之前给我们布置了任务数,但是回家后却不会检查,我们也就这样清闲自在地边玩边干,一个秋天下来,家里的几只鸡都变得肥胖起来了。

而我们最怀恋的还是晚上剥玉米。那时候,一家人吃完饭,收拾了碗筷,趁着时间不晚,就围坐在玉米堆边,爸爸在院子里点燃一盏马灯,立刻,院子被笼罩在一团昏黄的灯光里,虽然不是很明亮,却很温馨也很富有诗意。这时候大家都来了兴致,说着笑话,讲着故事,爸爸特别高兴,他给我们讲他小时候的故事,讲“四清”,讲“文革”,其实,那时候的我们都不太懂什么是“四清”、什么是“文革”,看平时严厉的爸爸高兴了,我们就开始提要求了。我们让他唱歌,唱戏,我们就做他做忠实的听众。那时候,爸爸最爱唱的就是《沙家浜》里《智斗》那一段了,我们也往往最爱听这一段。等到爸爸的戏和歌都唱得差不多了,我们的上下眼皮也开始打架了。妈妈就说:“你们几个去睡觉吧。”于是,这场家庭演出就此结束,我们回屋倒头就睡了,而院子里的马灯仍然亮着,什么时候熄灭我们都不曾知道过。

不知不觉间,小喇叭和星星火炬的年代已经走远,收音机里似乎也没有了每周一歌,点着马灯剥玉米的日子也渐渐远离了我们,而我们,也许只能乘着歌声的翅膀,穿越时空隧道,去回忆那苦乐交织的美好岁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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