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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涩年代

2013-01-27 10:22 作者:由之  | 1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青涩年代

一九七六年的时候,我十三岁,在镇中学读初二。这一年中国发生了许多大事:三位对新中国诞生功勋卓著受国人戴的伟人先后去世,唐山大地震,“四人帮”垮台。短短一年内,我们经历了默默走出灵堂,在教室撕心裂肺的痛哭;眼泪尚未擦干,又欢天喜地的敲锣打鼓,列队在小镇不宽的马路上游行,庆祝“四人帮”的垮台。这一幕幕的悲喜剧在我们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自此后,中国的天空出现拨乱反正的曙光,科学迎来了百花盛开的天。高考制度也随即恢复,读书不再是无用,教育也不需闹革命。知识就是力量,科学即是生产力则逐渐成为国人的共识。学校开始注重对学生知识的灌输,成绩已然成为评价学校及学生的唯一标准。也就在这一年末我们这些来自农村成绩较好的学生开始被安排在班干的岗位上。这之前我们班几乎所有的班干都被镇上的学生垄断了。他们成绩不怎么样,但人较活络,父母即便不是镇上干部,也是有一定的人际关系。

我的职务是生活委员兼语文课代表。因为我家离学校较远,住在学校,班主任认为这方便每天给在校住宿的学生预定一日三餐饭菜,也便于安排教室的值日生。与我同座位的是家住镇上的一位女生,她叫徐萍。人长得小巧圆润,还有双像老鼠一样发亮的骨碌碌的眼睛。她小嘴只要一张开,喷出来的都是尖酸刻薄。在我们班的女生中是较为强悍的一位。但在我面前她总是显得很顺从,体贴而周到。我因为住校,书与本子都放在课桌下的肚内,徐萍就主动缩小自己的位置,几乎把三分之二多的地方让给我。桌面上,本来是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但她却对我说,这一大半是你的,因为你是大男人,我是小女人,这点地方就够了。 还主动地做了记号,保证自己不越过三八线。而我并不领情,也从未按她的记号趴在桌上。我一般很少搭理她,因为我总觉得她身上沾有她做小生意父母的那么一股小市民的市侩气。上帝赋予她这么俏丽的形体,我觉得是可惜了。

坐在我前排的是俩位女生。与徐萍并列的名叫孙慧琳,也住在镇上。她原来是班上的学习委员,现在只担任我们第三小组的组长。孙慧琳中等身材,有着一头秀丽的长发,鹅蛋型的脸上长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丰润的嘴唇只要一开启,那像音乐般迷人的话语就会醉倒我们班上的许多男生。但在有的男生看来,孙慧琳美中不足的是皮肤有点黑。我不这么认为。男生私下里议论谁是班中最美的女生时,很多人都说孙慧琳最美。有一位男生却说,孙慧琳美是美,但皮肤有些黑。我立即反驳道:黑是健康的美!在场的男生听后都哈哈大笑,从此男生私下里都叫孙慧琳 “黑牡丹”。

我对徐萍的冷漠甚至厌烦,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我心中暗暗喜欢着孙慧琳的缘故。

经常地,她们俩人都会问我一些不会做的题。对徐萍,我带理不理的,有时在她不能理解时我表现得总是不那么耐烦,可徐萍并不生气,她略带歉意的微笑着,很耐心的用着那双渴求的眼睛看着我。对孙慧琳就不同了,我不仅一遍遍极有耐心的讲解演算,还常常的巴望着她向我问这问那。在她俩同时问我问题时,常是徐萍遭到冷落,我会热情的先为孙慧琳答疑解惑。(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一次,在参加学校举办的作文竞赛时,我匆忙中忘了带稿纸,急急的赶回教室,徐萍与孙慧琳几乎同时向我递来稿纸,我毫不犹豫的从孙慧琳手中接过来稿纸。当我拿到作文竞赛一等奖,孙慧琳向我表示祝贺时,我很想说,这也有你稿纸的一份功劳,但这样的话我不好意思说出口。

在上小学时,我父亲就逼我每天练毛笔字,说字写好了,就有了脸面,读完书回到乡下就可以提着个装满石灰水的桶,手里拿着杆排笔,在农民家的山墙檐下写标语。上了中学,虽然离开了家,但写字的习惯一直坚持下来。我的“欧体”写的还有点模样;加之我的作文也写得好,因此班中写标语出墙报之类的事总是由我来做。有次在出墙报时,我写错了一个字,需要用粉笔涂去,这时徐萍孙慧琳都把粉笔放到我面前,我很自然的就用了孙慧琳的粉笔。

我想徐萍是体察到我的内心世界的,有时也会当着我与孙慧琳的面说些不冷不热的话。但总体来说,对于我的冷漠,她一直是默默地隐忍着。

初三的时候我们全年级的三个班分成两个好班,一个差班,我与孙慧琳被分到三三班,徐萍被留在了差班三一班。这时我坐在靠窗户的座位,孙慧琳坐在我后排隔壁的座位上。我们学校的玻璃窗户是朝内开的,在自习课的时候,我经常将一扇窗户斜斜的打开一点,这样我就可以看见坐在我身后左侧的孙慧琳了。有次我看得入神时,一直在埋头做作业的她突然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她是否明了我在看她,但自己却象心中不可告人的秘密被窥破一样的羞得满面赧色。此后这样的小伎俩我再也没摆弄过了。

尽管我在心中对孙慧琳非常的喜欢,虽不知道孙慧琳是否也喜欢我,但我敢确定她是绝不会讨厌我的。那时我们都很年轻,可以说还是不太懂事的孩子。除在教室里偶尔因为学习说说话外,平时是男女有别,很少说话,即便在校外遇见了,也不一定打招呼。

但我的心思还是被物理课代表顾灏看出来了。有一段时间我在每天的晚自习后,都要去顾灏家辅导他化学,然后就与他睡在一起。一天里我们躺在床上时,他问我,你喜欢孙慧琳吧?我立即加以否定。同时反问道,不是贼喊捉贼吧?

自七七年恢复高考制度后,七八年全国的高初中应届毕业生都延长半年改为季考试。我们初三年级在两个好班中又筛选了一部分学生组成尖子班进行强化训练,以便在中考时考出好成绩,为学校争光。这样我与孙慧琳分开了。此后大家都忙于做最后的冲刺,不仅没有说过一次话,甚至连面也很少见。我整天被各类能弄到手的习题搞得晕头转向,也极少再花心思关注孙慧琳了。

后来我如愿考上了钢城的技工学校,孙慧琳只考上了本校的高中。两年后,我进轧钢厂当了一名技术工人,孙慧琳没能够考上大学,成了镇上的一名待业青年

在我读技校的头一年暑假,我们还见过一面。那天早晨我卷着裤管赤脚挑副担子送母亲去镇上乘轮船前往省城看病。我知道去航运站是一定要路过她家的,一路上我都在设想遇见她自己要说的话,可当我看见她坐在门前小矮墩上专心致志的喂一个小孩吃饭时,却突然的低着头一闪而过。航运站离她家仅百米的距离,不一会儿,我在母亲熟人的办公室里,看见她来到了航运站的大院内,用眼睛到处搜寻着。我想她是来找我的。但我却没出去与她说话。没寻着我,她便离开了。送走母亲。我怕再遇见她,就绕道回家了。这次没能与她说话,可能是虚荣心作祟的缘故吧,因为我的仪容太邋遢了。我很后悔出门时忘了修饰自己一番。

在钢城上班,有好几年我都是一直想着孙慧琳的,这使我拒绝了所有给我介绍对象的人。每年的的探亲假我都要去镇上一次,心中总希冀着遇见她,但每每不如愿。为此我在镇上的桥头写过一首很伤感的诗。有一次在县城的一个小商店买东西时遇见的女售货员很像她,我不免一惊,但听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终又有些怀疑。她显然也没能认出我,因为她很冷漠的把东西交给我后就与别的售货员聊天去了。我的姑姥也是我们中学时的同学,彼此是相互认识的。到家后我问姑姥,孙慧琳现在在哪里,姑姥说她好像在县城航管局下属的一个商店里工作。我想那售货员的确就是孙慧琳了。姑姥说,你每次回来总要问起孙慧琳,是对她有意思?我说,关心一下而已。

初中毕业三十年后的二零零八年,我们终于在一次小范围的同学聚会上见面了。当我赶到县城饭店包厢时,十几个同学全站了起来。我一个个开始点名,只一位望着我微笑的女士没能认出来。身为县办公室主任的唐海潮同学说,再想想。我把所有的初中女同学在脑中过了个遍,也没能确认眼前的这位女士与谁能对上号。见我实在是没辙,唐海潮说,这是“黑牡丹”!班中的大美人!白山中学的校花呀!“I’m sorry!”我一连的道歉。

孙慧琳个头长高了许多,也微胖了些,整个人似乎比学生时代大了一号,皮肤变得白皙了,说话慢声慢气的。已与我心中不能忘怀的孙慧琳有了一定的差距。

饭局中大家谈到了班中几位同学组成家庭的事,班主任王老师问我们当时怎么不追求孙慧琳,我们都说孙慧琳是高高在上的女皇,哪里会用眼角瞧我们一下。孙慧琳说,可你们哪位主动追求过我?

是的,那时班中那么多男生都倾慕她,可谁又敢公开的表示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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