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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信任》之八

2013-01-23 17:13 作者:凝月2010  | 1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短篇小说《信任》之八

信任,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件事、两件事,就能建立起来的,也不是短短的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就能重建的,那究竟是多漫长的一个期限,谁也说不清楚。

李秀心中对丈夫那副信任的标杆,随着时间的磨砺而总是不安地上下左右动荡着,于是乎,对儿子韩鹏程的学习和细节的关注,也少了许多,只要儿子是在埋头学习,她就对儿子投去希望而温馨的目光,而根本没去注意他究竟是在看小说,还是在看课外书籍。生活上,自然是倾尽自己所能地照顾好儿子。然而,李秀最重视的,还是自己内心的感受,她不会降低自己的要求和底线,对于未来,她也不再想着去构筑什么美好的蓝图了,让自己的心舒畅,是她这个阶段最重要的事情了。

韩建兵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不可能不参加一些应酬,不可能不喝酒,每一次韩建兵与上级领导或同事,在一起吃饭喝酒,李秀总是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的打,一定要韩建兵说清楚,在哪儿吃饭,与哪些人在一起,什么时候能吃完,吃完了饭,必须立即回家,不允许去娱乐场所。为避免触怒妻子的神经质,韩建兵只好不停地接电话,耐心地解释,有几次,同事都看不下去了,领导更是生气,干脆叫韩建兵回去。虽然韩建兵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尽量减少参加这样或那样的活动和聚餐,而且尽量控制自己饮酒的次数和量,但生活总免不了给一下鞭策或者开几个玩笑,偶尔有喝多酒或是去歌厅的时候,回到家中,自然又是与李秀一阵狂风暴的吵闹、摔骂,直到最后两人都身心俱疲、伤痕累累。而韩鹏程,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马上面临着中考的到来,他从必须习惯这种无聊至极的没有信任可言的争吵,到慢慢适应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战争。韩鹏程从小就在李秀十分严格的教育中成长,是一个听话懂事的乖孩子,学习成绩一直十分优秀,就是长期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习惯被惯得懒散、邋遢,从来不会动手自己洗一双袜子。李秀在这方面对孩子的引导是欠缺的,而现在,她更是已经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在了心神具疲的韩建兵身上,对儿子即将要面对的中考,只是心情平静下来的时候,再来关心一下,甚至中考前的这个天,韩鹏程一件棉裤穿了一个冬天,她才发现,儿子的棉裤太薄了,要赶紧去给孩子买一条棉裤了。

韩鹏程中考前的日子,依然在三天一宁静、五天一小吵、半月一大吵这样反反复复的无聊的争吵中度过。韩鹏程起初,在这样的日子里,心中十分烦闷,总是吃完饭后,就将自己房间的门,重重地甩手关上,用巨大的声响来表示抗议,可是几次之后,依然无效,再接下来,韩鹏程只好关上门,再用耳机塞住两个耳朵,然后继续复习功课。李秀和韩建兵看到孩子这样,心中愈发将罪魁祸首的帽子叩到对方头上,都感到了无休止的无以言表的痛和绝望,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婚姻,简直是在度日如年,可是,在孩子学习的关键阶段,谁也不能撕碎了这还完整的家,两个人可是在儿子身上倾注了所有的希望和心血。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在漫长的等待中,韩鹏程的中考成绩已经出来了,604分,距榕城重点高中的录取分数线差了几十分哩!正在韩建兵小妹妹韩小兰家里度假的韩鹏程,看见自己的这个分数,他几乎瘫倒在电脑桌边,他不相信,对考试信心满满的他,只考了这么点儿分,关键是,在父母和众人的眼中,是不需要操心上榕城重点高中的他,最后竟然要父母交高费,才能上榕城重点高中。韩鹏程知道,这个,对李秀,是非常严重的打击,不知道她又会掀起多大的波澜;对韩建兵,倒不会造成很大的困扰,无非是多出几个钱罢了,因为韩建兵平时从不会对韩鹏程提出什么要求和制定什么目标,应该说,在韩鹏程的心目中,韩建兵比母亲李秀要宽容很多,但一想起,他们动不动就没完没了地争吵,心里就烦乱起来,索性不理他们,自由自在在小姑家里玩些时日。(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韩鹏程的分数出来以后,李秀在家里,几乎要心痛得发疯,她懊悔自己的疏忽和自己对儿子学习造成的影响,可是,后悔和自责都没有用啊,她只能自己默默承受自己酿制的苦果。她记得自己曾经对韩建兵说过这句话,想不到,却应验在自己身上。时候已是八月下旬,早晚的气温已经很凉的了。李秀穿着一件Kappa的黑色短袖T恤,短短的、紧紧的,胸前有一些金黄色的印花图案,把李秀瘦削的身材和微挺的双乳,衬托得淋漓尽致,下面搭配着一条纯黑色的紧身休闲裤,这一身,再加上较为细致的五官,头发在脑后束一个马尾,让李秀显得更加时尚和少女气,只是那目光却又被拉出了很远。窗外,太阳还没有落下的天空,在李秀阴郁的眼里,仿佛只是灰色的帷幔,遮住了心的世界。韩建兵今天为了韩鹏程上榕城重点高中的事儿,要请人吃饭,李秀一个人在家里,并不打算吃晚饭。

“已经八点半了,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呀?”

“他会不会吃完饭,还请那些人去唱歌?”

“歌厅,歌厅,我的头又要大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说过,他不会再去那种地方的!”

“今天他是为儿子读书的事儿···”

又在脑海里那激烈挣扎的斗争中,李秀望着挂在墙上的时钟,痛苦地煎熬着。九点钟,韩建兵终于一身酒气地回来了。

“怎么样?”等韩建兵踉跄坐下,李秀走到他身边,迫不及待地问道。

“能怎么样!总不是交钱,才能读书!”韩建兵斜睨着醉意的眼睛,有些不满地回答李秀。

“那能不能少交一点儿?”李秀在韩建兵身边坐了下来。

“你以为是菜市场,讨价还价!差那么多分,能让你有交钱进去的机会,就不错了,就是怕,拿着钱,交都交不出去!”韩建兵一边说着,一边往旁边挪了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确实有些讨厌眼前的这个女人了。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没有去歌厅吧?”李秀本想忍住不问的,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没有!没有!你这个女人简直是无可救药了!现在,我的前途已经被你毁了,孩子也受了影响,你还执迷不悟?你是不是非要毁掉这个家不可?你···”韩建兵现在听见李秀提歌厅两个字就怒火直冒,平时还可以强忍住要爆发的火山,可是,今天喝了酒,原本就心里郁闷,再加上李秀这一刺激,头大的火累积上平素的火,就一块儿无法控制地爆发了。

韩建兵的脸红得像虾子扎了似的,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就拿手对着李秀的头,打了两巴掌。李秀有些没有预料到,韩建兵会动手打她,她没有闪躲,一时有些懵了,头上有些生疼。此刻,李秀觉得自己已经受伤的心,又被韩建兵撕开了还没愈合的伤疤,鲜血汩汩地直往外涌,这一次,不仅仅是心里上的疼痛,身体也受到了重重的创击。李秀绝对不是逆来顺受的对象,况且自己并没有犯错,又是他,一个男人先动的手,韩建兵这个致命的举动,确实激怒了李秀的极限。

“你这个下三滥的东西,还敢打我,我今天跟你拼了!”李秀怒目圆瞪,站起来,抓起韩建兵短袖T恤的衣领,对着韩建兵,就将自己的拳头和巴掌挥了出去。可是,酒后的男人是最好斗的,李秀还没挨着他,就被韩建兵又一次次挥拳,打了过来,虽然躲过了重击,李秀身上、头上还是又挨了几拳。

李秀含着泪,用仇恨的目光恨不能把韩建兵杀死。发卡被打掉了,李秀的头发全散了,身上的衣服也脏了,枕头丢在地上,挂衣架倒在床边。李秀趴在墙角,揉捏自己受伤的地方。韩建兵看见李秀停了下来,就坐在床沿喘气,然后准备躺下睡觉。此时的李秀,心里是那样的不甘心,她在等,等韩建兵熟睡以后,再动手报复他,他打了自己多少拳、多少巴掌,一定要在他身上打回来,此刻,李秀心中,已没有夫妻情分的意念,愤怒和痛苦已经让她觉得,出于本能,她要为自己受伤的身体讨回公道,就是让人把眼前这个男人打折,自己也是不会心疼的。

“哎哟!哎哟!”等韩建兵开始打鼾,李秀就来了个竭尽全力的大报复。握紧拳头,对着他的肚子,猛踹了十几拳,打得韩建兵从睡中醒来,连连叫疼。柔弱的李秀哪里是韩建兵一个一百四十多斤的彪形大汉的对手,何况酒后的男人更具有攻击性,不等李秀开始跑,韩建兵跳下床,抓住李秀就是几巴掌,然后把她推到在地,还踢了几脚,此刻的李秀像一只受伤的刺猬,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活活地忍受着韩建兵的拳打脚踢,却没有喊一声,她的心已经死了。

韩建兵尚有两分清醒,突然意思到自己的野蛮,停了下来。李秀赶紧跑出房间,把门关上,然后跑到儿子的房间里躲起来,并把儿子房间的门锁上。韩建兵这才感觉肚子又痛了起来,就捂着肚子,回到床上去了。李秀再也不想看见这个龌龊的男人,醉酒后的丑陋和狰狞的表情,索性,今天晚上就在儿子的房间里面睡一宿,反正儿子在小姑家里。李秀这样一想,就这样决定了。

李秀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一片,没有声音,路灯也全灭了,想来肯定是深了。再看看放在儿子书桌上的闹钟,原来已经深夜一点多钟了。

李秀熄了灯,和衣躺下。在这静悄悄的夜,却有一双不能入睡的眼。委屈和伤心的泪水顺着李秀的眼角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想当初,还不成熟的自己,不顾母亲和表妹的反对,坚持要与韩建兵交往,并最终取得了她们的认可,顺利地嫁给了这个比自己大六岁的极不起眼的男人。婚前,他是那样谦逊细心,没有任何破绽,可是婚后,他的缺点和丑陋面就都暴露了出来,这个男人,又懒又小气抠门,只有李秀在家里的时候,他回来以后,基本上是直草不拈横草不拿的,这个,就源于李秀的婆婆对韩建兵的惯和宠,一再地在李秀面前强调,韩建兵是韩家三代的独苗苗,那是不会做家务的,何况他又有个体面的工作,哪能做那些女人们做的事儿!虽然以前条件差,但是在家里,都是把饭盛到嘴边,水端到跟前,哪里还会侍候、照顾别人!李秀因为这个,还和婆婆曾经发生过几次口角哩!最让李秀讨厌和伤心的是,韩建兵喜欢酗酒,而且酒后没有酒德,经常说些恶毒伤人的话,甚而至于动手。今天这一次,并不是他的第一次动手,在结婚第二年,孩子刚刚满月的那一天,他也是酒后回来,因为李秀的一句话,就动手打了李秀,事后如若不是看在他不断赔礼道歉的分上,还有孩子太小的缘故,李秀是不会原谅他的。这一次,李秀太伤心了,她已经不想对这个男人再有任何幻想了。“分手吧,或许对各自都是一种解脱。人嘛,最主要是活个心里舒畅,何必这样痛苦地死死绑在一起呢?至于以后的事,以后自有路可走,我不相信,离开了他韩建兵,我李秀就活不下去!鹏程已经大了,对他造成伤害也没办法了,他应该可以理解我这个做妈妈的心情的!哎,没想到,我今天会走到这一步······”

李秀越想越伤心,后来干脆抱着儿子的枕头,呜呜地小声哭了起来,而那边卧室里的那个男人——韩建兵,却呼噜打得震天响,睡得像头死猪。李秀哭了一会儿,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韩建兵的恶劣行径:“结婚十四年,他从不会给自己送一份生日礼物;他从来不会说柔情的话;与他在一起,没有心灵的灵犀,自己开玩笑,他较真,他开玩笑,自己当真,这样的日子,不是吵,就是吼,太没有意义;说不准在外面还有女人;现在还动手打我!这个男人,我应该放手了!要是人生能够重来,我还有很多美好的选择啊!可是······”李秀想着想着,泪水已像奔流的河水,肆意汹涌。

也不知哭了多久,眼里的泪水流干了没有,头上、脸上、肩上、胳膊上、背上、腿上,到处都火辣辣地疼,像被烈火掠过一般,让人震颤发抖。在极度的伤心和疼痛中,再加上困倦和疲劳的侵袭,李秀终于合上眼,睡着了。

大约凌晨四点多钟,韩建兵呼噜大睡醒来,感觉嗓子干得冒烟,就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倒水喝。看见房间凌乱不堪的样子,韩建兵诧异万分,拍了拍有点儿痛的头,他记起来了,又闯祸了,自己喝多了酒,打了李秀了!李秀呢?老婆呢?韩建兵舔上拖鞋,跑到客厅里,打开灯,没有看到李秀,再看儿子房间的门,锁上了。韩建兵什么也顾不得了,赶紧从冰箱里,拿出备有钥匙,打开了儿子房间的门。

看到李秀哭肿的双眼,还有眼角未干的泪痕,韩建兵不禁悲从中来:“这么柔弱的一个可人儿,我竟然将她打了,我真不是个东西呀!”韩建兵确实有些心疼,心中也十分懊悔。他在想,这一次对李秀的伤害太深,她怎么才会原谅自己呢?

韩建兵决定用一贯的床上政策试一试,韩建兵悄悄爬进李秀的毛巾被里。李秀被惊醒了,用力睁开肿得像桃子的双眼,看见韩建兵躺在自己的旁边,正准备用双手抱过来。李秀赶紧掀开毛巾,指着韩建兵,厉声喝道:“滚!快给我滚!”

“原谅我,秀儿!原谅我,秀儿!你知道我喝多了酒,什么都不知道的!”韩建兵嬉皮笑脸地又把毛巾被拉过来盖在自己身上,他想李秀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心一软,马上就躺在自己的怀里了。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叫我原谅你什么!”李秀坚决不和韩建兵待在一个地方,一个鱼跃,从床上跳了下来,身上的剧烈的疼痛叫她不得不怒火中烧。

“秀儿,别这样!我喝多了酒,就那个德行,你就应该不理我!”韩建兵穿着短袖短裤,从床上起来,一把抱住了站在床边的李秀。

“是我贱!我自作自受!请你放开!明天,我们就去把手续办了吧!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松手!”李秀并没用歇斯底里,而是用了很平静很镇定的语气,说完了这简单而又极难以说出口的几句话。

韩建兵这才觉着事态严重了,李秀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毫无表情,看来这一次,她是真的下了决心了,要想挽回,仿佛很难很难了。

“好吧!”韩建兵叹了口气,低声说道。突然之间,他也觉得很累很累了,身累,心也累,抱住李秀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有许多事儿,要发生总是要发生的,想拦也拦不住啊!正如人们所说那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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