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你飞吧
八哥，你飞吧
童苏
一日午后，听见哇哇鸟叫。寻声望去，见你站在纱窗外。我打量着你，你打量着我。
轻轻唤来小儿。
“哇！鸟”，小儿惊喜。
儿撺掇我把你哄进来。我轻轻在窗台内布上米粒后，挪开纱窗，现一小缝，就躲到窗台下。小儿则站在远处放哨。你在窗外叫了一会儿，见没有了动静，便踱了进来，笃笃地啄起米来。(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小儿在远处，见你走得离窗缝远了，便打起手势。我突然站起，把纱窗合上。你便关在客厅里，扑腾了几下，飞到客厅灯架上。我拿起扫帚轻轻追赶，你在客厅扑腾几圈，无处攀附，便坠落在地上，被小儿擒住了。
“轻点！别弄伤了！”我呵斥小儿。
“没事”，小儿乐乐应道。
我看你，喙如锥、眼如珠，白喙黄趾，羽如炭黑……
“它好像饿了噫！”。小儿拈来米粒喂你，你扭着头。
“它要绝食也！”小儿说。
“你既然不想与人为伍，又何必要在窗外打望？”我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你的脑袋。
我们匆匆打开电脑一查，才知你是八哥鸟。食性杂，食各种植物及杂草种子，还爱追随耕田农民后边啄食犁翻出土面的蚯蚓、昆虫、蠕虫等。
我们把你塞到一个大纸盒，钻几个小洞，便跑到鸟店。
店主说：“八哥要吃虫子的！”便给你买了面包虫，还有笼子、鸟食、食槽等物。
店主还说：“八哥很粘人，不但会说话，还会跟着人跑”。小儿一回家就乐颠颠地把长羽毛给你剪了一圈，你就秃了尾。往客厅一放，小儿还是追不上。好不容易抓住你，但你还挣扎着咬他，把小儿咬得哇哇直乐。
把你放进鸟笼一刹那，你尖叫着，扑跌着，四处窜动。一会儿，你似乎认命了，便停息在笼子一角。
“让它休息一会，别打扰它！”我把鸟笼子挂在了阳台上。
夜里，我们借着月光偷偷瞧你。你仍在原处一动不动，似乎很伤心孤寂。我一夜少眠，既因捕捉到你欣喜，也有对你的牵挂。
第二天一早，你哇哇把我们吵醒。
食槽不知何时被你吃得干干净净。我们把面包虫夹在一个小夹上逗你，你准确地把它啄住，一扬头吃面条般就下了肚。
“毕竟被人豢养久了，嘴馋，受不了人嗟来之食的诱惑！”我趁机对小儿进行启蒙。
“八哥就是你的孩子啦，我们养了你，你就养它。从今以后，你就负责八哥的饮食起居！”我给小儿安排任务。
“保证完成任务！”小儿爽快答应。
早晨，有你哇哇叫声，小儿也不赖床啦，早早地起来给你添完食，屁颠屁颠地去上学。
中午，小儿也忘不了到阳台上去看看，含糊不清地陪你说话。
下午，小儿早早地回到家。做一会作业，又到阳台上去看看你。最后，干脆把你搁在书桌边，让你陪着它做永远也做不完的作业。
周末，我在家里大扫除，小儿就毛手毛脚地给你清洗便槽，弄得一身脏肹肹的，没有了往日的娇气。
我也常到阳台上给你添食、添水……郁闷时，我静静地打量你，你也静静地打量我。
一天，我们正在午睡，阳台上叽叽喳喳。跑出去一看，你拱开笼门跑到栏杆上，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在你身边跳来跳去。
我向你招手，你向我伸头。我试图抓住你，你尖叫着在阳台上扑腾了几下，飞到对面楼顶上。我望着你，你也望着我……
你终还是弃我们而去。小儿伤心地哭了……
没有你的日子，家里寂静了许多。
直到有一天，又见你独自站在对面楼顶上，向这边张望。
“儿子，它还活着！”我呼叫小儿。
“它好像瘦了呢，好孤单哟！”小儿酸楚地。
“这些日子你怎么过的，有虫子吃吗？有巢穴住吗？……你既然是人养的，又何必要拱开笼子，而独自承受煎熬呢？”我心里问你。
你又成了我们的牵挂—
早晨，望着草上的露珠，我会念起你的羽毛会不会濡湿？
雨夜，望着闪动的树影，我会念起你的巢穴会不会掀翻？
偶然，望着远处穹顶上孤寂的你，我会念起你是否有同类为伴？
……
“唉，你又何必呢？”
我叫小儿把剩下的面包虫每日夹两条摆放在阳台上。放完后，你惭惭少见了。
又一日，我正在阳台上辅导小儿，又听见你哇哇叫声，循声望去，又见你站在穹顶上，声音比往常似乎响亮。
“八哥在叫你呢！”我说。
“哇，八哥找着伴了呢，它在叫它的爱人呢！”我惊愕。
果然，你身边多了一只八哥。没错，喙如锥、眼如珠，白喙黄趾，羽如炭黑……
我们何尝不似生活在别人编织的“笼子”里，为着一日三餐的“虫子”。
你是勇敢的！
你也是幸运的！
八哥，你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