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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幽幽路弯弯

2013-01-17 18:16 作者:雨中  | 1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妹妹出嫁已经七八年了,他是在外面打工和妹夫相后嫁到青野这个小山村的。虽然家里人也曾经反对过,可妹妹乐意,我们也只好随她。

未出嫁时,妹妹在家里可是出了名的娇惯,老幺嘛,父母总要我让着她。同时,妹妹也是我们小县城里公认的美女和赶时髦女郎。她个子高挑皮肤白皙,脸色红润十指纤细。可在我的眼里,妹妹老是长不大,都已经二十多岁了,说起话来还那样口无遮拦腻声腻气。我还真不知道,妹妹为什么自上了妹夫家后就立刻喜欢上了那个偏远小山村,也很少回家了

我带着好奇,趁国庆长假,踏上了去妹妹家的路。

虽然如今乡村公路村村通,可去妹妹家却还要步行一段山间小路。怕坐班车过了头,我除了和妹妹电话约定在往她家的路口接我外,还特意叮嘱司机和跟车售票员,到了青野村路口一定得提醒我下车。

不知不觉,汽车进山后已行驶两个多小时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喂,那位先生,拐个弯你就该下车了。”售票员大声招呼我。

我赶忙起身,踉踉跄跄走到门边。果然,车一拐弯就看见妹妹早已在路边翘首以待了。

汽车缓慢停在了妹妹身旁。刚打开车门,妹妹就冲上来要拥抱我。怕弄坏了给她带来的礼物,我只有高高举起行包任她抱。引来满车乘客的羡慕目光与微笑。

汽车开走了,山区又恢复了宁静。

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在群山环抱之中。山窝里虽看不到很远,任你极目远眺也不过二三里地,可不知怎地,反倒觉得眼前豁然开朗了许多。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顿感从未有过的轻松与惬意。

身边水田里的稻子已经成熟了,沉甸甸的勾着头,散发出阵阵既熟悉又陌生的沁人肺腑的稻香。熟悉,是多年前县城周边此时也被这种稻香所笼罩;陌生,是城周那些良田都被高樓大廈占据后,这稻香就不可企及并渐渐遗忘了。

马路对侧有条小河,这条河进山来就一直与公路交错而行。河面不宽,河水也浅,河床上裸露着大大小小圆滑的石头,大的比八仙桌面还要大。河水清亮,悄无声息地在那大些的石间迂回而过。

突然,一只几十年都未曾得见的老鹰从空中悄无声息地滑翔而过,向对岸河滩边的一片大树林飞去,落在了茂密树冠下或纵横交错或垂于水面的粗大藤条上,惊得原本在树上歇息的群纷纷夺命而逃,林子里顿时“噗噗噗,啪啪啪”地乱成一片。原以为老鹰已经绝种了,不曾想在这里还看到了它。

稍远,一块上百米高的突兀悬崖耸立河边。 悬崖上或横或倒地长着几颗老态龙钟、廋骨嶙峋、枝少叶稀的老松。远远望去,就像一群徒手攀沿绝壁的勇士,随时可能掉落深渊,让我为之捏汗。可当我想到它们在此已坚守了不知多个少岁月时,就只能为之赞叹了。它们能在这悬崖峭壁的石缝里生根、发芽、成长并坚守到现在,多么的不容易。在这里,为了生存,它们要珍惜每一滴水每一点养分;为了坚守,就得拼命地强筋健骨,不轻易多长一点肉多长高一寸。这需要有多大的智慧,多顽强的毅力呀。

我曾想,要是它们长在别处会是怎样。非常壮实、高大?——可那又怎样?我对它们只会熟视无睹甚至不屑一顾;当然,也可能会长成像现在这摸样。——那么,我对它们就只能呲之以鼻、百般嘲讽了。我会把它们看作渺小、病态、无能、无用,很可悲、可怜。然而事实上,它们却生长在了这个特别的地方,一个连水和土都呆不住的地方。或许是因为获取了更多的阳光,也或许是因为得到了更为猛烈的暴风的磨练,因此,它们比在别处多收获了一种精神和气质。看它们死死扎在绝壁上的那姿态,分明是在告诉我,它们是真正的铁骨钢筋硬汉。

我也想到那棵漂亮的黄山迎客松。虽然凭它温文尔雅的形体而闻名遐迩,可它,仅是一个景点,一种摆设,一张标签。它没有思想,没有信念,更没有灵魂。哪像它们——这些峭壁上的野松?它们是一群饱经风霜与磨难的战士。它们给我以心灵的震撼,更给我以精神的启迪与激励。它们因峭壁而成长为战士,峭壁也因它们而显得更巍峨壮丽,更具生气。

我喜欢也崇敬这些峭壁上的野松。它们把“松”的本色淋漓尽致地呈现给了人们。给我们展示的,是它们逆境求生、不惧艰难、奋勇拼搏、坚持不懈的骨气、力量与智慧,成功与自豪。

……

“走吧,哥。”妹妹打断了我的思绪,“好,走吧,走吧。”我赶忙说。

通往妹妹家的路离马路约四五十米便一头扎进了这片大山林。 妹妹告诉我,到家大概还有四五里路。

路无十步直,更无一丈平,这是形容山路的崎岖。但现在好多了。村民集资加上政府补贴,再小的村子也至少能通农用车了。可去妹妹家的路依然还通不了车,听妹妹说,等过了秋收,这条路就要改为水泥路了。

除了这难走的路,再有就是这无处不在的被山里人视为生命线的山泉了。它一路上如影随身,无处不在,无时不有。把它们看作山之精林之魂,是再切贴不过了。看它,有时悄无声息地从你脚下穿过,有时又由灌木茅草中叮咚作响而来;有时从高处飘落,飞溅的水滴会打在你脸上洒湿你的衣衫,可一转眼它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哥,口渴的话前面有水喝,不收钱哟。”经妹妹一说,倒真感到有些渴了。

转个弯,路边真有个脸盆大小的泉水窝,一泓清泉从密实的小灌木丛中潺潺而来。

“就在这,请用吧。”妹妹吩咐道。

我有些迟疑。

“喝不死你,我们大家都这么喝!”妹妹看透了我的心事,提高嗓门说。

于是我俯下身,用手拈了不久从树上飘落的几片树叶,对着泉水,犹豫着尝了一口。哦,好家伙,泉水甘冽、清凉!我迫不及待,再次俯下身去,贪婪地喝了个痛快。

解渴了,也解馋了。一路上行一路拐,路程虽不远,感觉却有些累了。我在路旁被过路人磨得铮亮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想歇息一会。

“哎呀嘞!…"

突然,隔壁山窝里传来了山歌声,令我立刻兴奋起来。

“哎呀嘞!今晡格(今天的)日头晒爆脑,今晡格天气是像火烧,功夫嗯(不)做徙(去)食茶哟心肝妹,就怕阿妹来发呀——给(语气词)燥!”

歌声在山间回荡,显得格外嘹亮、悠长、动听。

“哎呀嘞!”

歌者好像来了兴趣,清了清嗓门继续唱起来。

“打zha(只)山歌过wan(横)徘,wan徘路上砂硙硙,走了几多子砂毂路哟心肝妹,着tiao(着掉,穿掉))几多子烂草呀——给hai(鞋)!啊哦—喂!”

歌声越来越近,歌手也越唱越来劲。而我,则越听越有味,越听越入迷。能在这深山里听到如此原始、淳朴的山歌,是幸运,更是缘分

“哎呀嘞,山谷幽幽路弯弯,手牵阿妹向前han(行,走),刮风打雷你muai(不要)怕哟心肝妹,有我阿哥你就心放呀——给宽!”

歌手毫无遮掩的情感表达与宣泄,让我深受感染。我完全被山歌打动、征服。

“哎呀嘞,…”又一首山歌在跟前开了头,可歌者转过山弯后见了我们,有些不好意思,陡然打住了。

妹妹见了他,有些眼熟但叫不出名。

“老俵格(老俵的)山歌唱得hei(确实)好听,徙 nai dang(哪儿)”妹妹用不很地道的当地客家话与他打招呼。

“呵,hei(是)泉生子(妹夫的名字)妹子呀,徙墟上买几把镰刀准备割wo(禾),哟,来了客呀?”歌手显然认出了妹妹,回答道。

“hei(是),我哥哥。”妹妹介绍说。

那人笑着向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随后便与我们擦肩而过健步赶他的集去了。我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另一个山窝里。

山谷又恢复了平静。

山里的风从不间断。 树枝竹叶在微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在日光下闪烁让人眩目。空气越发清新,并夹杂着树木花草的清香。

又进入了一个山窝,一低沉而有力的“咕咕,咕咕咕咕”的蛙鸣声不时从前面传来。我侧耳倾听,原来蛙声是从前面几棵大树下的泉水石洞里发出的。洞口被厚厚的茅草覆盖得严严实实,茅草上面还密密地长有一丛当地称之为簕的荆棘。

也许是青蛙感知到有人来临,当我们再前行一步,叫声便戛然而止。

“叫声如此洪亮,这青蛙一定不会小”,我充内行说。

“这哪是青蛙,是石蛙,傻瓜!”妹妹笑着奚落我,“石蛙可是我们的山珍之一哟,就不晓得你这次来是不是有口福了!”妹妹接着说。

话音刚落,突然“噗”的一声,一只受惊的山鸡从前面不远的草丛中“呼”地一跃而起,“啪啪啪”拖着长长的漂亮的尾巴飞走了,把我们都吓一大跳。

随后,山涧又静了下来,一种别样的静。小鸟在枝间噗噗的跳跃声、草丛中的虫鸣声、叮咚的泉水声、呼吸声、心跳声,甚至掉片树叶的声音也清晰可辨。我不忍心打破这种有声的寂静,放慢减轻了脚步。此时,我好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往日的的喧嚣与烦恼荡然无存,我完全融入这片山林中了。

突然,,一阵狗吠打破了宁静。寻声望去,远处一山沟里炊烟冉冉——那人家是在做午饭了。

一幅多美妙的山水画!一种多令人陶醉叫人向往的详和、宁静、甜美的境界!

“哥,哥!”我的思绪被妹妹的喊声惊醒,“隔壁山窝就是我的家了!”妹妹告诉我。

“哦,太美了,太美了!”我仍陶醉在美景中,答非所问。

“什么美呀美的,有得你看的!”妹妹乐呵呵骄傲地笑着。

真的,刚转过山窝,一栋新房映入眼帘,让我吃了一惊。

新房建在一个较大较平整的山窝里。房前屋后翠竹成林,有不少百年老树掺杂其中。新房外墙是乳白色瓷砖,屋面盖的是绛红色瓷瓦,窗口较大,阳台也不小,精心装修后的新房具有明显的别墅风味。房前的庭院很大,没有围墙,比路面要高出许多。院子里还装有一只约七八十公分大小的卫星天线。脚下的山路在院前穿过,伸向更远的人家。

真是没想到在这深山老林里竟然有如此漂亮的房子!

没等我缓过神来,只听妹妹带点不好意思又有点骄傲地说:“哥,这就是我的新家,前年我做捎脚酒时你正好出差没能来,妹妹现在给你补上!”

“哇,妹妹,这就是你的家?真的是你的家么?”

“这还能有假!”

“你真能干,妹妹。你盖了栋这么漂亮的新房,齁死我了!羡慕死我了!”

“嘿嘿,这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在我们这里还能找到。”妹妹嘴里虽然这样说,但看得出,她已完全沉浸在满足幸福之中。

离家还有百十来步,妹妹就高声大喊:“妈!妈妈!我哥来了!我哥来了!”

“噢!知道了!贵客贵客,请进请进!”

老亲家母满脸笑容健步从屋里迎来,我那调皮的小外甥则用一根长长的细竹竿挑着一挂长长的鞭炮,喊着“舅舅!舅舅!”兴高采烈地紧跟其后。

小外甥举着爆竹,叫奶奶快点,可奶奶有些胆怯,拿着打火机直打颤,试了几次都没点着。

“奶奶真没用,等我来,我来!”小外甥急得直嚷嚷。

“不可以,很危险的!”老亲家母没答应。她顺手捡起身边地上的一根干树枝,用火机点着后定了定神,侧着身,尽力探直了手臂,颤颤兢兢地点响了爆竹。

长长的热烈的爆竹声在山沟里响起。硝烟升向空中,飘过树林,飘向另一个山窝。

小外甥高挑着点燃的爆竹,激动地在院子里打转。我极力躲着开花乱蹦的鞭炮,憋着气穿过升腾的浓烟。可仍忍不住,呛鼻的硝烟还是叫我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人还没进屋,母亲让带来的礼品也未递上,可从新房里飘出的山里特有熏肉的浓香、自酿米酒的醇香以及山里人用来款待上等宾客的油炸米果的清香混作一团扑面而来,立刻让我垂涎欲滴并沉浸在妹妹一家甜美、幸福的生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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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幽幽路弯弯的评论 (共 12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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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墨 审核通过并说 感觉到了幸福,好像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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