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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荒成灾,雨沾衣襟垂千行(上)

2013-01-13 18:12 作者:几墨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心荒成灾,沾衣襟垂千行(上)

文/几墨、初次遇上

[ 阵阵残花红作雨,人在高楼,绿水斜阳暮,新燕营巢导旧垒,湘烟剪破来时路, 肠断萧郎纸上句!三月莺花,撩乱无心绪,默默此情谁共语?暗香飘向罗裙去!]

秦淮两岸今有酒今夜醉,月光流淌在波底,华灯初上照堤岸。烟花柳巷,楼馆画舫,几处歌舞几时休,笙歌繁处尽章台。水榭、绿窗、朱户、翠帘……无一处不让人想到“官柳动条,秦淮生暮潮。楼台见新月,灯火上双桥。”的盛世景象。

烟水缭绕在一座清新雅致的楼阁,绿树斜映,繁花似锦。

轩楼之上我抱吟琵琶,弹曲弄情,曲调之间流转的不知是否哀怨,吟唱在弦间的凄凉身世难诉。风月之所处处凛冽,我坠落在风尘中,便似烟尘柳摆,随风而处,身不由己。凝眸处在一株风气自惜的幽兰上,这般幽姿清影、香清而益远,谁人不生怜?须臾,不禁惹兰长叹,空有兰心志气高,可奈深陷污泥中。(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歌舞无所歇,知音何处觅,韶华葬心碎,千种疲惫,万般憔悴。

世人只知秦淮风尘女子兰湘烟,知道兰湘烟花落满襟的琵琶,却不知轻挑慢捻指尖流淌的伤情。

世人只知兰湘烟兰惜兰画兰,知道兰湘烟寒烟深闺有幽香,却不知抱病懒梳妆时对兰竹的无奈。

「彼时绽放相遇的花,种下情愁的苦」

薄暮黄昏。我走在整片梧桐铺满的阡陌,这是远离红尘的郊外。不清楚为什么要走到这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去。我只记得这里有很多的兰花。是她亲手栽的兰花。青山连绵,残阳似血,人怅然。

如果我早点遇着你,我们是不是就不会相差一锦年。是不是有些感情注定埋在心底,蹉跎一生。我望着已经升到半空的月想到。

月似钩。

听红兰说“幽兰阁”里住着驰名遐迩的兰湘烟,不但生的美貌异常,而且喜欢兰花,颇有学名,是一代奇女子。我看着眼前正笑得异常妩媚的女子,暗自皱了皱眉头。我扬起嘴角点头轻笑了一下,一口饮尽了陈年甘醇的女儿红。

终究不是太过喜欢这种一眼望去便能分得清骨骼脉络的人,或者说终究我自己还是放不下,还是不能够完全的自暴自弃。看着眼前笑的异常妩媚的红兰,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很轻,就像轩窗外正悠扬落地的枯黄的梧桐叶。

起身,一拂袖口,对着惊讶的红兰说道,我先行离开。记得帮我将名帖交给兰姑娘,你都如此夸捧于她,我倒要见识一番。

说完起身便离开了。楼外有月。月映水。水波温柔。

静坐在船帆上,悠然饮下一口酒,放下酒杯。深深的叹了口气。京师可能不适合自己吧,或许应该说那个血腥的官场不适合自己吧。可是,为什么自己心里总是积郁着一股气,是怨气、怒气还是什么?

想不清,分不清。倒了一杯酒,又自酌自饮了起来。幽然的月光撒在宛如天湖一般的水面,晶莹剔透。隐隐约约的,我听到了缓慢驶过的船上那些烟视媚行的笑声,正欲叫船夫开远点的时候看到了远处仿佛行驶在明月上的船,一个女子正温柔的坐在船头安静的对着水面梳妆。

眉目如画,明眸似水。水波粼粼。我看着那个女子,又喝了一口酒。对着船夫说,开过去

整理了衣冠,站在船头。看着不断拉近距离的船只。和更加清晰的那位女子的眉目。正准备开口,却看到红兰从船只里走出来,声音缠绵入骨,哎呦,兰湘烟,兰大小姐,你可是要悬价卖“青枝”的,不能给那些野男人占了便宜吖。边说边将那位女子拉扯了进去。

恍惚看着那位女子走开后,觉得怅然若失,正欲喊她们的时候,看到红兰转过头对着我妩媚的笑了下,扬了扬手中的名帖。

原来她就是兰湘烟。原来她就是兰湘烟。

我出神地站立在船头,好像秦王古时用尽天下铜器锻造的十八铜人里的其中一位风化千年而形成的礁石。随着波流,沉沉浮浮。

正当我正准备转过头进入船内继续喝酒的时候,看到兰湘烟又匆匆跑了出来,弯腰拾起了遗落在船头的一束兰花。

多年后,我一个人住在姑苏城。总是会想起这一幕。

青阶绣花,渡口良人,打马而过回首。

一如,多年前,你提裙经过时般的温柔。

[一叶幽兰一箭花,孤单谁惜在天涯?自从写入银笺里,不怕风寒雨又斜。]

我不知道是否认识他。他的一举一动我都是那么熟悉,偏偏我叫不上他的名字。听寺庙里的大师说,缘分是牵在红娘手中的一根线,你无法阻挡,却可以选择。

我不知道是否见过他。或是繁华的街巷,或是深深红尘偶然的巧然,或是在彼此都忘却的几千年之前……

那晚,我在月光下看到他似曾相识的脸,有一瞬间的失神,有几时的惊慌,还有莫名滋生缠绕的思念

时光正好,月华如练,那一眼万年,彼此生在遥遥相望的两端,不知他是否看到我浅浅的笑靥。烟波,兰舟,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处那一夜的乱花迷了眼。

我听到红兰唤我,嬉笑之中略带调侃,忽而看到一朵兰花落入湖中,连忙提裙恰拾。四目相对时,我明明从他眼中看到了惊艳与慌乱。

那晚那时的烟花绽放绝美绚丽的圆。那晚的秦淮河,在他温润的眼眸中倒映的碧台仙阁,美不胜收。

许多年后,我一个人偶尔倚在窗栏上梳妆,总是会想起这一幕。我总是往东边瞧一眼,希望还能看到他,可是我知道他在姑苏。

许多年后,我开始相信一句话:有些情爱,任时光侵袭,也始终无法忘记。有些情爱,注定要埋在心里,蹉跎一生。

翌晨,在红兰带你来到幽兰阁时,隔着屏风,我才知道他的名字。

烧。

是渊博远卓的才子王雪烧么。

我从屏风后走出来,作礼。他的白衣沾了晨曦的荷露,而那三千青丝又带了多少墨香笺迹。

碎言片语后,我便让旁人摆上七窍棋局。抱着侥幸的心理,我想试探看他解不解的通这局在我多年前设下而至今无人能解的棋局。我想知道他,会不会是我的良人。

见他思忖许久仍不见动静,我的心也缓缓地坠下。天下,难道真的没有人会懂我解得开七窍棋局么。

想必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他挥袖,一颗棋子落下。

像是一颗尘埃落定一般,从那一刻开始彼此的生命从新开始,而一切结局也在他一颗棋子落下时所注定。

在我惊魂未定之时,他抬起头似半开玩笑地说:

“曾有听闻,天下谁人若是解得开七窍棋局便是湘烟姑娘的良人。如此,姑娘要以身相许么?”

他应该看到我眸中深潭泛起的涟漪,他应该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应该是早就看透了棋局而不知若是解开后如何处理两人本素昧平生的关系。

而我,却不知如何回答。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

自负心比天高,上可清君侧,下可安黎民。群山见君作辑青,流水路侧击石鸣。洪荒万载多少事,轻摇羽扇,尽付笑谈。

我看着天边的圆月,怅然的叹了口气,又饮尽了一杯酒。红尘万丈,是谁也看不清的因果是非。可笑,我苦做学问几十载,也比不过一纸谗言。

我喜欢兰花,这点我一直都没有察觉。因为我分不清我是喜欢兰花,还是喜欢爱着兰花的人。我是因为兰花而对她心生相见恨晚的感触,还是因为她而对兰花开始万分怜惜。

寺庙的大师说,这个世界有许多事情,本就不应该分清,因为我们乐在其中。所以我也不想分清,或许这对我而言是一个很好的选择。而对于她呢?

天边一轮弯月缠绵着几朵孤云,不自不觉我便已经回到江南这么久了。空有大志,而无施展之处。我摇了摇酒杯,抬起手,到了嘴边才发现,原来已经空了。我提起酒瓶,摇摇晃晃着却倒不进酒杯。好啊,连你一个小小的酒瓶也戏弄于我。我猛地一拂袖,酒瓶便砸落在地,一转眼便开始有浓郁的酒香开始蔓延。

我朦胧的看了看,笑了。如此这般也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再做迷途人。我恍惚间在灯红酒绿的走廊看到了提着一盏兰花灯行走的她,我跌跌撞撞的走出了房门,对着她的背景喊了句,湘烟姑娘,听闻你画技出神入化,不知道在下可否有缘一睹?

说完后,我便后悔了。我不应该如此鲁莽的,可笑我自负一个读书人,却连基本的礼仪都不懂得。我脸瞬间通红,在她没有转过身的时候,急急忙忙转入了旁边的一间厢房。

我躲轩窗后,透过细碎朦胧的光,看到了她转过头来,来来回回的巡视,看到没有人之后,“咦”了一声,又转过身去。

我松了一口气,整个脑子一阵清醒,一摸额头才发现,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我正准备走出门去,又看到她转过身来说,是王雪烧,王公子么?

她提着兰花灯,站在走廊,恍若天上的仙女。整个人秦淮河繁华无比,绚丽无比,可在这瞬间竟然也比不上她的身影。

我缩回脚步,又躲在了轩窗后,直到她远远的离开后,才走出门来。我叹了口气,喃喃自语,湘烟姑娘,这次我实在孟浪,这叫在下怎么敢现身呢。

突然一个人的手臂搭在了我的肩膀,随后我便听到了一声,王公子。

我顿时惊的神魂天外,面目僵硬的转过身来,心里不停的抱怨喝酒误事。转过身后,我看到了一脸的媚笑的红兰,她站在我的身后,对着我笑着说,王公子是来感谢我赠送名帖给湘烟的恩情吗。别担心湘烟已经回去歇息了,过几日可就是悬价“青枝”的时候了。

我听到红兰的话,松了口气。心里闪过了一丝遗憾,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很希望站在我身后是湘烟姑娘。我想我肯定是因为醉酒了。

我问红兰,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红兰看着我,突然笑了,用青葱白嫩的食指点了下我的额头说,这可是我的房间,我不在这里我在哪。还有哦,刚才湘烟可是一直都在我的房间跟我聊天呢。

我瞬间脸红,低声的问道,那我刚才说的话,你可是全部听到了?

红兰轻笑了下,看着窗外,什么话吖,我怎么没有听到呢。说完红兰银铃般笑了,笑声融合在秦淮河千年的烟尘中。

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很想再看到湘烟姑娘提着一盏兰花灯站在走廊呼唤着我的名字时候的样子。

不知道怎么的,我开始相信一句话: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 绝壁悬崖喷异香,垂液空惹路人忙。若非位置高千仞,难免朱门伴晚妆。]

我知道厢房内的人是你,声音虽有几分醉意,我却听得真真切切,你要我画兰。

只是,我不明白,要我画兰仅仅是喜欢兰花么。

那么,我呢。

春末,绿柳依依,陌上花香扑鼻。阁楼里,我展宣挥墨,水落素笺,一笔一画,倾入了此生所有的柔情。不知是久来未画笔触生疏了,还是我内心惊慌,指尖轻轻颤抖着,如流年里不安地躁动。

直到此刻,仍然清楚地记得,当他把那一颗棋子落下时我的心情。是柳暗花明的欣慰,是惊心动魄的欢喜,是就经孤寂后荒芜的心开出的繁花一片。

那么多年来,秦淮两岸的繁华千日如一,唱不尽的世事无常,而舞不完的则是看淡世事冷暖的凄凉。且行且歌,红尘之中流云千丈,把酒临风月下独酌。而一生的痴,又与谁人说?

一抹残阳,一把琵琶,一盏清茗,一卷书香,生死契阔,与子成说。如此,安生,便好。

我不知红兰是怎么想的,当我要求她把王公子邀到幽兰阁时,她的眸中闪过一瞬我不知名地复杂神色。很久之后我才明白,那是担忧,那是一个前尘之人对后路晚辈的疼惜。

王公子一如既往的白衣,直到很多年后里的他仍是英年时如初的模样。

玉树临风,白衣如斯。

王雪烧接过画时,纵使他千般隐藏,我仍是看到了他眸中的惊叹。画卷缓缓铺展到头,而卷尾的一行字更是惹人注目。

“绝壁悬崖喷异香,垂液空惹路人忙。若非位置高千仞,难免朱门伴晚妆。”

其间意思已经很明了,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凭王雪烧的聪明才智又岂会不知。

我试探性地问:“雕虫小技,让王公子见笑了。”

“好画,确实难得的好画。姑娘真是丹青妙人也。”

我失望地望向窗外,一片绿叶随风而逝,你也被遗落了么。

我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我有红酥手,我有焦尾琴,可终究不过一个风尘女子,有什么资格能让当世才子倾慕与我呢。

罢了,罢了,不过是笑渐不闻声渐消,多情却被无情恼一场。

“哎呦,既然王公子那么喜欢,你就把这幅画赠与,算是为王公子京城之行的饯别嘛。”红兰语珠成串,言外之意是……

王雪烧要离开这里么?

红尘紫陌,殊途陌路,兰花也能泛起烟波,刚相识就要离别。果如是缘生缘灭,虚幻一场么。

“不知兰姑娘是否能割爱?”

王雪烧彬彬有礼,而他生分的话语却深深刺痛了我。

浮生若梦,若能一笑而过,又为何在锦瑟年华里和你擦肩而过?

偏偏,偏偏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一份我以为命中注定的姻缘,偏偏是我的一厢情愿。偏偏残生垂叶落,自是缠绵不减。

本文下由初次遇上发表

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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