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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故里(老照片)

2012-12-17 19:54 作者:红玫瑰  | 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我一直想写写“女皇故里”这个题目,但又难于下笔。广元于我,想起来心情太复杂了。想说的话太多,可是真正值得写的又是什么呢?每一种小心情都拆开来写一写?啰啰嗦嗦,女人味儿太浓,胭脂俗粉似的讲诉,跟女政治家武则天的豪情大气太不搭调。朋友们只看一眼,一定感觉到拉拉杂杂,会全都躲开。

想想,女皇运筹帷幄的气度难以描绘,那么就写写自己去女皇故里这一路的艰辛吧。

这,还得从我晕车说起。

很小的时候,我坐车是不晕车的。第一次出远门,就是去广元,那是二十年前的事儿了。从此,我就落下了晕车的毛病。

那时,我才十八九岁,花儿一样的年华。因为太叛逆,被父亲哇啦哇啦一通长途电话,发配去广元了。

来接我去广元的是我的大表哥,他那时在广元汽车站当司机。时值运,“开来的班次是加班车”,他在电话中跟父亲是这样讲的。(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所有的衣服鞋袜收拾到了一只大的袋子里,袋子外面写着两个醒目的大字:化肥。盯着那两个字,感觉到它代表了父亲心声,示意我永远不要再回来了,去广元的土地上育肥生息罢。等车的时间里,我一直看着“化肥”两个字,视线难离开,寒风拂进了心里,前境无比苍凉。

一辆军用大卡车停在我跟父亲的面前,大表哥从车上跳下来,和父亲寒暄了几句。就把我的行李扔进了车厢,仿佛是接妹妹回家似的自然。大表哥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拍拍副驾驶座,叫我上去。等坐好后,我从车的倒后镜中看到出去打工的农民把自己的背包、跟我一样写有“化肥”字样的袋子往车厢里扔,同时把他们瘦的、肥的身子也弄进车厢中去。

那时,我全然忘记了自己伤感的心情。惊讶于这样寒冷的天气,车上的人能迎风站到广元去吗?仿佛当时看到的都不真实,一种电影的镜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寒风中的军车,一车衣衫单薄的铁骨英雄,向列列寒风迎死昂起高贵的头颅。正想着,表哥向我怀里扔来一只包裹,说:“抱着!”我一看,天!是个三个月大的娃娃,正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列嘴儿一笑。天真的萌样儿给了我二十年后再难忘记的安慰。一位戴着头巾,只露出两只眼睛的女子在车窗口对我说:“妹妹,帮我抱一下好么?奶娃娃是吹不得这风的”。我点点头。

车出发了,看着父亲在观后镜里渐渐变小、直到变没的身影,我知道父亲永远距我远了。

娃娃依着我的胸堂很快睡着了。汽车颠簸着,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一会儿又大转弯。我看着窗外,大片大片的绿树闯进眼帘来,似乎是专程跑来抚慰我心灵的精灵,很长久地绿色之后,猛然间冒出一间破败的民房,如同大山的眼屎。我此行的前境一下子又被它诱出来,在前方等着我似的,让我差点儿掉泪。

表哥看我阴着脸,不大说话,对我说,这绿树后的农民太穷了。常拦了车叫他捎上几袋麦子或者谷子去卖。他看不得可怜人,从不收他们的路费钱。

表哥的话更是象舞台的布景,让我情绪低落到了冰点。车颠簸了几下,怀中的婴儿象一块大石头压着我,让我心口堵得慌,胃里翻腾上几股酸水,冷汗直冒,气向下行,好象马上就要咽气了!我慌里慌张摇下车窗,冷风“呼”一下迎脸冲进来,哇哇啦啦,胆汁都吐了出来。

表哥停了车,从驾驶座上跳下来,接过我怀中的孩子,另一只手把我扶到路边。我低了头,扶着一棵小树,“哇哇哇哇”几声,什么也没有吐出来。鼻涕眼泪和在一起,冷风一吹,差点儿摔倒。表哥一只手抱着婴儿,一只手拍着我的背。我委屈地哭出声来。

表哥对着车上婴儿的妈妈咒骂,大意是她自己的孩子自己为什么不抱?指着我叫她看我的样子,说是就因为抱了她的孩子,我晕成这样了。我有气无力地拦了表哥。重新坐回车上,坚持仍抱着那小孩子。仿佛此行那无知的孩子是我的救命稻草、是我最的人。那时那景,我只有真实地看着他的小萌样,才能让我活着到达广元。

又停了几次车,下车吐了几回。昏昏沉沉中表哥终于说:到了!我下得车来,无心看被寒风刮来的一堆难民一样的打工仔,也不知什么时候我怀中的娃娃被抱走的。总之,表哥卸完农民工再把我卸在表姐家的时候,看着摆在桌上的一桌热腾腾的饭菜,我才活了过来。

见表姐真人之前,我只是在信中见过我的表姐:那是她娟秀的字迹。然而她却对我很好,很快给我找到一家打工的工厂,虽然成天风里来,里去,但是总算是让我安顿了下来。

有一晚,表姐跟我睡在一起,在被窝里她拉着我的手说:“娟儿,从今往后,你就当我是妈妈罢”。我茫然地望着她还很年轻的脸,什么也说不出。

隔了一天,表姐帮我请了假,说是要带我去皇泽寺。

风中的一座寺庙。身依嘉陵江畔,脚踏一个唐朝。虽然帝王的威严已经时过境迁,但是从斑驳的石像背后仍可看出她当年的那种霸气外露,风情万种,唯我独尊,依依远去的身影。

我拾级而上,沿途并没有太多注意则天皇帝的丰功伟绩,只从她形态各异的雕像,看出她称帝时风光的一面。并不能体会一个女人在当时男权盛行时荣登帝位前的那种辛酸。

放眼粉墙灰瓦,回廊构架,伊人已经远去,只有悲悲戚戚的寒风,如兜头一盆冷水,浇灭我这样的小人物那点儿不起眼的伤痛。历史在来路告诉我:你不是你,你最终只是时间的长河中的一粒微尘。

长吁一口气,我告诉表姐:我想回家了。

真诚地向父亲认了错,几天之后,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二十年里,为了生计,也为了心里那种复杂的心情,广元这个地方一直深深植入心底。

现在,终于可以嘴角绽放出一丝会心的笑容,跟心中的广元牵衣拱手,飞泪挥别了。

二十年啊,什么都可以不在意了。当年认为很痛处的痛苦,现在也升到滑稽。

谁说悲剧后不是喜剧呢?人生如一场戏,当你在苦情戏中,痛苦是真实可见的。当你心置戏外,你突然可以笑场。

当我面对自己的前半生笑场的时候,心里就很想念广元了。

广元,你还好吗?你是不是越来越漂亮了?有女皇在你的舞台,你一定看起来比过去更风华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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