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上班路

进入十一月后的几天，雨季虽然已过，但天空还时不时会飘洒一阵小雨。而且，每次的雨都不同。

今天下午，昆明市语文名师工作室要到学校来，活动定在两点钟开始。所以，临出门时，我照了照镜子。头发有些零乱，就顺手抹了一下。又觉得手上粘了些油腻，便到浴室冲了个头。打理完毕，已是一点四十分，时间正好。我骑上又破又旧的自行车，出门沿着环城南路直行，过了黎阳桥便是环城西路。

黎阳桥也叫“新大桥”，是一座已经老旧了的水泥桥，坐落在螳螂川上。螳螂川是滇池唯一的出口，自滇池流向西北而来，从县城横穿而过，最后汇入金沙江。在县城中心的螳螂川上，还另有一座始建于明代的花大桥，俗称“老大桥”，多年前进行了重修，桥面有两层建筑，都是各式商铺，十分热闹，曾是县城的标志性建筑。

阳光明媚，和风舒畅，行到环城西路，我摸了摸头发，已经干了，心中无比愉悦。很快到了环城西路与文昌路交汇处，刚好遇上红灯，我便停下来等待。这个十字路口不仅车多而且特快，而转过弯上了文昌路还是一段上坡路，休息片刻，可以积攒一点气力。在路口等的时候，我有意看了一下时间，已是一点五十五分。我想，五分钟的时间足够了。此时，一辆公交车停在了身旁，我便用力一登，左转上了文昌路。

文昌路的尽头正对着学校大门，这是刚修好的新路，自然也是全县最好的一段公路。记得我读中学的时候，还是一条很窄的乡村公路，但那时并不知道这路叫什么名字。工作以后，因为写信的缘故，才知道这路叫“文昌路”。但是，这并不是这条路的乳名。直到前几年县城开通公交车后，我才得知这条路最初的真名。

那天，自行车爆胎没及时补，我不得不乘坐公交车上班。说来也奇怪，县城的公交车和昆明市的公交车相比不仅个头小很多，也不写是几路车，而且到了站点也不一定停。在站点看见公交车要招手才停，上了车要问司机到不到什么地方，在车上坐下或站稳还要告诉司机自己要在什么地方下车。好在，公交车司机的服务态度还是蛮好的，有问必答。到镇政府，有人嚷着要下车，公交车便停了下来。等车们关闭，司机有些生气，还带着一些委屈的语气说：“你们要在哪里下车要先告诉我。”话音刚落，便有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应道：“我要在‘黉学路口’下。”司机答道：“没有‘黉学路’。”停顿了一下，接着问，“‘黉学路口’在哪儿？”老太太扶着前排座位的靠椅站起身说：“就是富中下来的那条路。”“那是文昌路。”“什么文昌路？我在中学教书的时候，学校就叫‘黉学’，这路就叫‘黉学路’。”“这个——，我不知道。”话音未落，公交车便停了，“到了，这里就是你说的‘黉学路口’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老太太看上去年纪挺大，扶着车门下得也很慢。老太太两脚落地，手扶着车身准备站稳，迈出两步站在路边，我才下车。那老太太身形矮小，身板微微佝偻却也硬朗，脸上布满了岁月的褶皱，一头白发还夹杂中灰色，在阳光下仿佛一幅淡淡的写意画。

当时，这条路还是我读中学时候的样子，而今却成了全县最好的公路。然而，就是这样一段全县最好的公路，公交车却一直没有开通，总觉得有些遗憾。而且，要是公交车开到学校门口，上下班就省力多了，不必费力爬这段上坡路。

这样想着，突然一颗雨水打在镜片上，接着是一颗接着一颗落下来。今天这雨下得真是奇怪。天上的太阳还火热，却落下这么大的雨点。因为阳光太强烈，也不敢抬头望天上的情形，只见前方学校上空确实有一片黑压压的云彩，想必是一场猛烈的暴雨。早晨上班的时候，天空蔚蓝，只有几处零星的白朵，像散落在水面上的洁白的花瓣，偶有组或细的银丝带，则像是水中自由自的鱼儿嬉戏时带出的水纹和波浪。学校近在咫尺，加之不能误事，也无须避雨，便用力踏车前行，可是，雨点实在大，镜片上一层雨水遮挡，视线模糊，也不敢骑得太快。加上迎面刮着强风，前进的阻力很大，就连两旁的行道树和路中央花坛中的灌木和树木都直呼呼地叫。而且，还时不时有枯枝、碎屑等杂物的袭击，打在车上、身上、脸上和镜片上，只得小心翼翼地前行。突然，一辆电单车从身旁急速地行驶而过，我忽然感到一股寒意袭来，不得不加大力气，也不顾一切地急速前行。

除了公交车，县城还新增了出租车。往日下大雨的时候，我都是坐出租车上班，下班就搭乘同事的车。因为雨天坐公交车的人比较多，一辆车上塞进十二、三人就拥挤不堪，所以很多车次到了站点都不停。只是几年连续干旱，上班遇到雨天的情况也较少。雨水少了，雨衣就很少用上，要用时却不知道摆放在了哪里，平日也想不起购买。县城的出租车和昆明的出租车相比，也独具特色。例如远的地方不去，路难走的地方也不去。更令人不解的是，同一段六、七分钟的路程，价格尽相差三五块钱。有时，还得和司机讨价还价一番，就像在农贸市场买菜一样。

今天这雨，和前日的雨有所不同。前日的雨虽然是细细的，软软的，密密的，但是一眨眼的功夫路面就湿透了。可是今天的雨却粗大，稀疏，有力，好像是从上面一颗一颗地投掷下来的。雨一直这样下着，柏油路面却还是干的。

刚进学校大门，在机械的轰鸣声中，上课铃声响起。我便匆忙把自行车停放在门房墙边，锁好，再用塑料袋套住座位，然后小跑着去阶梯教室。绕过校园里的施工工地，走到阶梯教室门外的临时篮球场上，水泥地面已经被雨淋湿了几处，而上体育课的学生还在雨中兴致勃勃地打着篮球，体育老师则忙着赶来招呼学生进教室。

走进阶梯教室，学生正在诵读课文《记念刘和珍君》。坐定，询问身边的同事才知道，原来工作室的老师因路上堵车还没到。我长长吁了一口气，沉醉在悦耳的朗朗书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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