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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游武当山

2012-10-29 18:15 作者:踏雪无痕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再游武当山

脑中贮存关于武当山的第一道信息缘自金庸原著的一部电视剧《神雕侠侣》,那时我正读初中。小说中的张三丰,仙风道骨,功夫出神入化,神鬼难测,自创的太极拳更是炉火纯青。金庸先生寥寥数笔就勾出了一位神秘的武林高手。惜墨如金,让人有点意犹未尽。

“太极”这个词也就在那个时候,随着这些故事潜进了我的记忆之中,那时只觉得这个词肯定不简单,那个道士也不简单,至于高明在什么地方,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

后来,在一本书上看到了一些关于张三丰的传说,才知道他原来是叫张三疯,说他疯是因为他邋遢,卫生习惯不好,从不洗脸,不洗脚,一年到头不换衣,讲话还疯疯癫癫。这些似乎与灵隐寺的济公和尚差不多,假如某天,他们云游相遇,会不会相见恨晚?

难道超凡脱俗总是不拘小节?

难道非同凡响总在淳朴中滋润?(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传说中,他是一位半仙似的人物。一个天,他的师傅病了,徒弟们都来叩安,张三疯也来了。他太脏了,师傅瞧不起他,不理他,将脸扭向床里,装着睡着了。张三疯问道:“师傅,师傅,好些了吗?”师傅懒得理他。“师傅,师傅,病好些了吗?”他又大声喊了起来。师傅不理他,他就一遍遍地喊。师傅不耐烦了,“哼”了一声。“哦,原来师傅是想吃杏(当地的方言,哼同杏同音),我上山给你摘去。”他一边唠叨着一边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野外。冬天哪来的杏呀?当时正是大纷飞,北风呼啸。不久,他可真摘回了一串杏子,杏把上还有绿绿的叶子。他师父一看到杏子,病就好了一半。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呀?

关于他的文字介绍真的少之又少,却又给了人无穷的想像空间,每想像一次,神秘感又陡然增添不少。

年轻时的思考总会让人背上一笔不小的宿债。那些诗呀、词呀、传说、故事呀,不自觉间就在天地宇宙间搭起人人魂牵萦的故乡。等脚力足了,总会纠缠着自己去寻找。

我曾两次去过武当山。第一次,来去匆匆,草草收兵,回来的时候,总感觉自己什么也没有触摸到,只留下了那一方山山水水,时间久了,那方山水也渐渐模糊,缓缓褪色。

那次出行,给我留下了什么?偶尔会给自己提问。

实在是想不动,于是就再也懒得去想,这一停歇也就是好多年。人生中也许会遇到很多的问号,有些只是擦肩而过,不会牵挂太久。

说来也奇怪,这些年,又有过好多次的冲动,想重走一回武当山。

一个符号哪怕只曾轻轻划过一道印痕,就算被时间一层层的覆掩,但随着自己阅读的垒积,有了一定厚度的时候,稍有碰撞,就会有一次令自己意想不到的迸溅,如银瓶乍裂。

我好想再会一会故人。

每一次的重逢需要缘分。缘是修来的。

机缘来了,来得漫不经心。我们单位一把手带我们到湖北十堰一所青少年活动中心考察学习,途经武当。顺道邂逅武当。

我们睡在武当山脚下的一个假日酒店里,隔景区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晚饭后,我找到了一位当地的老人,寒喧几句,就同老人家搭上了话岔,老人家不紧不慢,如数家珍,像是说着自家的故事。老人家的话匣子刚打开,我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他炯炯的眼神中流淌着喜悦,是一种极想同别人分享的喜悦。

是呀,快乐就这么轻松地在说者与听者之间传递。至今想来,快乐原来就这么简单。

在同老者的交流中,我知道了一些属于这座大山的故事。

1990年,武当山的第二次生命在这一年绽放,历经沧桑,在生命的暮年遇上了一位贵人。那年李瑞环来到了这里,感慨不已,这里的古建筑群和自然景观让这位贵人震憾。

这是一次跷首相望了千年的约会。

“五里一庵十里宫,丹墙翠瓦望玲珑。楼台隐映金银气,林岫回环画镜中”的建筑奇观让这位贵人在临别之时念念不忘地说:“回京后,一定要让国家文物局局长,也来感受感受。”

每一次感受都是一次感动

不久,国家文物局局长张德勤视察武当山,惊讶地说了一句话:“万万没想到武当山不保存着这么好的皇家建筑。”他没给武当山留下更多的话语就离开了。

不久,武当山玉虚宫被作为全国首批省级重点文物抢救项目,下拨了专项资金。

不久,国家文物局教授黄经略、马自树走上武当山,临走时也没说什么……

不久,他们联名上书中央,抢救这段在大山中绵延了五百多年的历史,奔走呼吁……

不久,“全国文物工作会议”在西安召开,决定全国每年递增8000万元的文物保护经费。

……

真的,每一次感受都是一次令人欣喜流泪的感动!

我曾到过故宫,在那里有幸识认了一位刚毕业的大学生,他是学中文的,自己考了一张导游证,我是他的第一个游客。那年,是我第一次到北京。我们聊得来,游玩结束后,我邀他一起吃就餐,他没有同我聊北京,却同我聊起了武当山。我当时就纳闷,北京的导游为什么不断地话说武当呢?

原来北京同武当还是血脉相连的同宗亲戚。

只要提起郑和,自然就会想起明成祖朱棣,这是一个了不起的帝皇,雄才大略、文治武功、韬略权谋,绝不逊色于唐宗宋祖,他那彪炳秋的辉煌只因不大体面的皇权争夺而黯然幽淡。毕竟他头上的皇冠是他侄儿的,他本只是朱元璋封赐的燕王。

龙的传人总在寻找正宗。心中的疾痼一直绞锁着这位气霸山河的雄主,他要成为天下的正宗,他才是天的骄子,后世的丹青史册不能给他留下丁点的残墨。他酽酷的外表裹着难以言表的脆弱。

王者的心虚。那是他心里最隐秘处极其柔软的地方,不堪一击。

他俯瞰天下,万物蛰伏;金銮丹墀却掩饰不了那隐隐的伤痛。王者也有无奈。于是这位大帝在他最隐痛的地方开始修筑巍峨的宫殿,让世人不敢抬仰视。“北建故宫,南修武当”,一南一北,大明王朝的威仪在天地间气势恢宏地一字排开。紫禁城、紫金城也就成了一对孪生兄弟,都是大明王朝君权神授的精神灵魂

从此与帝皇攀上了亲戚的武当成了五岳的老大,“太岳”也不是随便能叫出来的,建筑系教授张良皋先生曾把武当同泰山相比较过:“我们若将武当山的建筑同五岳之首的泰山相比,泰山尽管历史悠久,建筑却非一气呵成,在总体上要先逊一筹。”

这次来武当,又想起了那位大学生导游的一个问题:“你知道‘云中紫禁城’在哪里吗?”那天行程结束握手言别的时候,他不无诡意地告诉我,他竟然没有去过武当。我不由得会心一笑,真想打个电话告诉他,我此刻就站在“云中紫禁城”。站在顶峰,阳光娇媚,不远处的山尖上有几个道士在打坐,只是几个影子,很模糊,飘飘渺渺;山风一吹,我担心眼前的这幅泼墨画会不会让风儿吹走,担心是多余的,他们还是那么怡然,那么悠闲。同事从山顶下来,一脸的惊叹,急步走来道:“站在山顶,脚下全是云,只要闭上眼睛,所有的尘忧尽逝足下,心旷神怡,俗念全无。”我也走上前去,环顾四周,七十二峰直耸云霄,都俯着身子,恭恭敬敬地朝我们所站的主峰叩首拜来。数座道观翼然临于涯边,万道霞光把寺院铺成了童话般的世界。

难怪当年在百家讲坛讲清史的阎崇年教授曾在讲座中说,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到过武当山是人生一大憾事。

这次带队的导游是武当本地人,不知是在偷懒,还是确实不了解自己的家,没有同我们讲解一些什么。幸好,我在北京遇到一位从未与武当谋过面的导游。我们单位的一把手是一位学识渊博的长者,一路不断地向她提问,她也不知所云,答非所问,后来他也不再问她什么了。如果谫浅的梳理,明成祖营建故宫耗时五年,欶修武当前后历时十四年;修建故宫与武当的建筑指挥官是同一批人;如果说故宫是人间天阙,那武当的观宫总数还超过故宫。看着这些顺山势而建的观宇琼楼和巧夺天工的雕梁画栋,除了叹服还是叹服,大家开始不声不响,在这高山之巅感受天地苍穹之间的鬼斧神功。

我们是走上山的,走的最难走的一条路,下山的时候,我们坚持还是不坐缆车,从山的另一边下来。这一上一下,走向亘古,又从亘古走来,俯仰之间,已是上下几千年。走在涯边的栈道,山下风景如织,大家又是欢声笑语起来,油然想起《兰亭序》,“天朗气清,恵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矣。”

一位同事戏娱道,在这里修练“九阴白骨爪”确实蛮好的,他说的是金庸小说《神雕侠侣》里的周芷若。他这么一说,我立马就想了张三丰。

张三丰呢?这里怎么不见他的踪影?

原来,他不是这里的开山鼻祖。这里才是真武大帝的栖居修练龙祥之地。何谓武当,“非真武不足当之”,他才是道教敬奉的神明。也许当年张三丰曾到过这里,也许在这里住过几年。当然来这里修练过的远不只是这位半人半仙的张三丰,后来查阅资料,相传东周尹喜,汉时马明生、阴长生,魏晋南北朝陶弘景、谢允,唐朝姚简、孙思邈、吕洞宾,五代陈抟,宋时胡道玄,元时叶希真、刘道明、张守清都曾来过这里隐居修道。这些人在历史上都是响当当的人物,随便哪一个就足让一卷史页风起云涌。可见这里是一个可以囤聚智慧的地方,一代一代,代代相接,薪火不熄。

这些张三丰们也就在这大山之中“无为”,而又无所不为。

在这里远离尘世喧嚣,不忮不求,不急不恼,一切归于平淡,在平淡中一切又归于静穆,于是身前身后的世界都变得淡然,变得坦然。他们在这大山之中把自己身上背袱了多年的东西轻松放下。放下是一种智慧,却也很痛苦,需要勇气,也需要慧根。张良隐修终南山,曾国藩痛心裁军自剪羽翼大隐于朝,范蠡弃相印为白衣栖隐于渔耕之滨……他们超然物外,没有了宠辱,没有了光环。写到这里,我想起了余秋的《苏东坡突围》,书中有这样一段话:“成熟是一种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辉,一种圆润而不腻耳的音响,一种不再需要对别人察言观色的从容,一种终于停止向周围申诉求告的大气,一种不再理会哄闹的微笑,一种洗刷了偏激的淡漠,一种无须声张的厚实,一种并不徒峭的高度。”是呀,“道法自然”,回归本性,回归淳朴,人总有一天会迷途知返的。他们在这里摒弃尘俗杂念,焙烤生命轮回,由热闹走向静谧,身外的世界在缩小,心的世界在无限廓大,人慢慢与天地同生同长,用风霜雨雪湔洗身上尘埃,吞吐日月精华,静心养性,遂与自然同身共体。

我们的一把手是个治学严谨,博学多闻的人,在一起共事的时间虽还不长,但他深邃的思想总让我们的谫陋在不断燔炙,常常怔恐不已。早段时间,他同我聊起了一起事,他对今后的住处有个要求,我好奇一问,他用四句话概括了一下,当时我没怎么在意,后来回忆,恍然憬悟。他说,住处应当是这样的:“朝能观日出,可听涛声,看四季流转,听语虫鸣。”他淡淡而笑,我若有所思,只有心境高远之人才有如此境地呀!

一路下来,我们说说笑笑,早早就到了山脚下,以而夕阳西沉,云慢慢把大山拦腰吞却。

山脚下,烟蔼濛濛中座座气势恢宏的观宇群若隐若现。

梵歌汩汩,从远处的观宇中幽幽飘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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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游武当山的评论 (共 5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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