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肥云
伪装是鸟笼,
装得下鸟儿疲倦的翅膀,
却装不下笼子占有的贪婪。
放纵是苍空,
放得下苍凉的心窝,
却放不下空虚的皮囊。(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那么,什么,
在鸟笼之外的苍空,飘忽?
人像套着垃圾袋的垃圾桶,
破碎的头颅,镂空的胸膛,
被那层黑色的塑料膜遮蔽着,
正如茹毛饮血之时用兽皮遮住羞部那般,
遮蔽着,
最敏感的脆弱与最可爱的懵懂。
所以从外头看可以是绿的、蓝的、白的……
从里头看却无一例外——一抹黑。
动不了,默默地,渐渐地,
被一粒桃核,
被一个空烟盒,
被一把烂菜叶,
充斥、填满。
故而可言:
垃圾,是生活对“垃圾之桶”的奖赏。
然后呢?被剥了黑皮、打结,
丢在一个有着很多个这样子黑家伙的地方。
充分利用,
不,是被充分利用胸膛的每一处空间,
看似殷实,其实不然。
连方便都懒得走出房间的桶啊,
当你郁郁寡欢,
被空虚的充实充满时,
可曾,抬头看一看?
看一看窗外的天涯,
布满着的,是啥?
从南天压来的云,
好肥,好肥,比猪还肥,
好可爱,好可爱,比猪还可爱。
它们的肚子里装满了什么,
以至于肥成那样?
与桶畸形的鼓塞相比,
看似棉花般不堪一击的柔,
则是无欲的刚。
把生活衬托得更加瘦骨嶙峋的,
正是那笼罩如洗之碧空的肥胖。
再肥的云,
也容不下桶那无底的黑洞;
而再小的桶,
也纳得了云那无边的清白。
想来,那么肥、那么壮的云儿,
应该住着一条安逸自在的龙吧?
又是否有一朵,
碧瓦青砖,宫阙连绵,
住着出了世、渡了岸、入了云的仙人呢?
记得儿时,
飞了书包吃完饭,动画时刻之前,
最爱坐在后山某座水泥质坟头边,
小腿晃呀晃,看——
被夕阳镀上金边的云彩,如何,
占领了整个傍晚。
蓦地转身,
那只半家半野的老猫,
懒洋洋地趴在野草堆中,
眯成缝的眼,
注视着孩子所注目的那抹残阳。
那是孩子与猫咪彼此视作唯一的注目,
而丹霞不随人心意变幻的形态,
总是孩子唯一的遗憾。
四米阳光——那肥嘟嘟的云霞里,
探出一张和孩子一样红彤彤的脸,
把孩子的身影拉成四米。
从东边的篱笆,到西边的矮山,
快掉下去了,
也就四米的舒展。
那时孩子天真地思量:
一辈子的路,
或许,也就这么长。
是不是孩子看错了?
分明看到,
那朵肥云长出两只火红的小手,
捧着肚子咯吱咯吱地笑:
“傻孩子,多长先甭管,
往后的日子,
你首先免不了揪心于岁月不解人情的荏苒。”
风袅袅,路迢迢,晴空三万丈;
水潺潺,云漫漫,野径十八弯。
蓝天上,总有白云在游荡,
正如红尘中,总有黑桶在彷徨。
举目,
一直都在的,除了天,
就是云了。
而云下的人儿,
也一直都在那儿,
对比着世事的纷乱。
同时,像母鸡似地,
以羽绒下不多的温暖,
温存着、守护着那枚永远孵不出的期盼。
那是,《云下的日子》,
一直是。
云的轻浮,浮起了云的洒脱;
人的轻浮,却浮出了人刻意隐瞒的迷惘。
往后的路,往后的日子,
孩子伤心地发觉:
那胖乎乎的云,
越来越远了,越来越高了。
还是说,繁华放浪,
自己的入眼的门槛,
已随着浮躁而孤傲的心,
变得远不可及、高不可攀?
过往的行人,过往的琐事;
过往的青春,过往的清凉;
过往的云烟,过往的桑田。
合眸,给眉骨松松绑,
内视——
从心海的海眼处,
像爆米花似地,涌出好多肥肥的云彩,
一团,又一团;
又像隔夜昙花似地,
怒了地,绽放,
怒放着像云一样圣洁的,对过去与今后的信仰。
一片碧海,一片浩瀚;
一方青天,一方宽广。
纵使孩子的胸真能如此博大,
他的心,高处不胜寒,
也依旧要夜夜被捣碎。
一缕清风,一缕缥缈;
一朵肥云,一朵迢遥。
想来,并不是风带着云走,
而是云跟着风走,
纵然一路走,
一路变幻了面庞和身段,
也终究不改雪白的本色。
是啊,雪的白,
本就是从云那儿借的。
云不必解,风的了无牵挂,
只须解,若失了缠累在风脚丫子上的羁绊,
也就失去了何去何从的方向,
以及最终落脚安歇的归宿。
追随,眉头都不皱一下地追随,
只为了那永远不被拒绝的委婉。
然而,云下的孩子,
无风,可追赶。
飘呀飘,
不仅飘过了锦绣河川,
还飘进了孩子清晰得仿佛轮廓被锐化的梦乡。
是了,那个词叫“魂牵梦绕”,
化作点点滴滴、丝丝缕缕的“云之意志”,
将孩子紧紧地牵扯、缠绕。
像久久含苞的白玉兰,
吮饱了母树的乳汁,
凝结着故意延迟绽开的浅笑。
生命如戏,因未成全而精彩;
柯梦如歌,因未完结而美丽。
那么,为梦支撑起一片幽天的云朵,
便是边笑边行的花,
在挥洒,在盛开……
那种不属凡尘的,会醉死人的玉兰香,
经久,又经久,
经年,又经年,
始终,不散。
孩子总算发现了一个秘密:
黑夜降临,
闭上眼之窗,关上脑之门后的那方境界,
天,永远是幽冥色的帷幔,
铺洒开来,
滚滚洁白又偏微灰的云朵,
一直在滚,一直在骗。
其实那些不断翻滚的重云,
一直都是静止的,
因为记忆是一汪永远止水的静潭。
那张扑朔迷离的天穹,
也一直没换洗过。
梦的灰白,灰随着光阴淡漠,
只是梦中肥云的灰白,
永不褪去。
午后的村庄,
多数人在午睡,也有人不在午睡。
随着爹爹打鼾的节奏,
小心翼翼地,拧开门锁……
那时的孩子,
不懂得午睡对午后精力的杰出贡献,
也不怕盛夏恐怖又奇妙的灼热,
只晓得——疯了地玩。
哪片云彩下有一样溜出来偷玩的小伙伴,
哪里,便是云彩上的天堂。
回忆是善解人意的,
总是为孩子备份在目的历历。
最不厌己烦的夏蝉,
似乎被晒成了空壳干尸,
也不再将原创的烂歌《知了不知了》,
闷骚地高唱。
是那泛着金晕的云朵,
映衬了烈日刺眼伤人、不可一世的璀璨,
好肥,好肥,
假如飞升至其肚皮底下,
抬头望其腰围,
仿若九天压落的万仞神墙。
投下的,不仅仅是一片幻灭着轮廓的黑影,
更是一座令人心甘情愿献上理想为祭的祭坛。
意象中被瞬间凝固的一切,
仿佛就是昨日的缩放。
岁月把回眸望云的孩子,
风化得仅剩骨骼和眼神,
只有那胖乎乎的云,
一直很淡定,一直很鲜明,
永不是木头,永不会朽烂。
流水,笑着嘴流走的水,
行云,跳着舞行走的云。
海贝也渴求“流行”的生活,
只是终归演奏不出云水之谣,
结局注定只能是堵塞于、滞留于生活的浅滩,
无法自拔。
海鸥吃了它的肉,
衔起贝壳,拿回家作小海鸥呕食兼磨喙的小碗。
如果海贝还有知觉,途中,
它会很纠结、很失望——
原来,还跟云之间,
并非相接的,
云远海深,天高地厚,
永远筑着鸿沟雷池般不得逾越半步的屏障。
照旧,夏雨一场,
事后的彩虹,绚丽到梦幻,
胜过任何一幅油画的色彩搭配。
这头插入流经村子的河水中,
饱饮满肚子混着河沙的雨水,
那头探进邻村山巅处的云霾里。
那群调皮的肥云仔仔,你拥我挤,
像是要把那七彩的桥墩,生吞了。
不知是否如《魔神英雄坛》中所说的——
彩虹桥的另一端,
是被彩云包围的国度,
不再有为了和平的死亡,
不再有为了古人的哀伤。
看哪,那些白白嫩嫩的小家伙,
泛着七彩的光晕哩!
所以彩虹是魔镜,
辉映出炫彩完美的生命,以及,
近乎实体的虚妄。
正午的天空,
毒辣的烈日早已被重重乌云驱逐得无影无踪。
云黑压压一片,
却压得不低,也不压抑。
那时,
它们不再叫肥云,而是叫阴霾,
正如隐隐在孩子胸口作痛的昏暗,
弥漫着幽林中的雾霭,
只能等混着泪的雨肆虐完,才会消尽。
错了,那并非泪,
因为阴霾虽不是在仙火中涅槃的凤凰,
却也是久罹风雨的小强,
绝非哭鼻虫。
那是血,真真切切的血,
因为阴霾素来矜持,
绝不可能与红尘有染,
血本就是单纯的无色。
只因经不住雷神扔下的一堆炸药,
以及太阳神在其身上像爆炒板栗似地,翻滚着的滚烫,
故而被炸开了肚腹,被剖开了心脏——
血染长空。
可这一切,
又或许仅是孩子一厢天花的想像。
对于触目惊心的伤口,
它们一笑而过,
正如一阵清风拂过,正如一朵浮云掠过,
什么都没记住,什么都没刻骨。
只因晓得:
为了不被仇恨报复的爱,血债,
并不一定要血偿。
孩子扛着那把暗色纹络的成人伞,
像一个蘑菇头包裹着一根瘦弱的蘑菇茎。
三步两止,
逗留于那些在雨色中显得分外凄迷的景致,
手里那张替爹爹买烟的十元纸钞,
早已不知被落在了哪条臭水沟旁,
忘返,忘返,
为了空手而归后的挨骂而故意忘了返。
孩子多想自己就是一朵小小的乌云,
记不了,也刻不下那些难以释怀的痛,
与恨。
所以孩子愤慨:
岁月是臭流氓,杀了记忆的鸡,
取走仅有的几枚欢乐之卵,
而对于鸡躺在血泊中呻吟的凄惨,
充耳不闻,浑然不管。
村子东边,稻田上头,
浮起几团像红领巾一样血红的肥云,
哦,那是朝霞,
悄然提醒了那一日暴雨的倾盆而降。
不过呢,
孩子,照常起床、吃早餐、上学;
鸟儿,照常处窝、抓虫子、乱逛;
尾婆,照常浇花、哼小曲、瞎忙。
看似无常的一切,照常。
是啊,
吹什么风,下什么雨,
孩子不在乎,小鸟和尾婆也不在乎。
举目凝视那群红得妖艳的云团,
久久凝视,
仿佛分毫未曾动弹。
姑且心有杂念地前行,
良久过后,蓦然回首——
它们就不再那儿了。
想来也可以云:
“人生若白云行空,忽然而已。”
云没有脚步,却也有速度。
既然它的脚步只为风驻留,
那么同样地,
它的速度也只为风放缓。
和那朝秦暮楚的云相同,
很多人,别了三日后,
不仅变了心,还变了三观,
全然成了另外一个人;
很多事,经年之后再体会,
也早已不复当初的心境与意念。
记忆像一张被撕碎,从楼顶洒下的纸张,
纷飞……
没有立足的支点,
却一直未曾掉落在心海最深处。
吵囔、琐屑,隐隐呻吟,
拉扯着最脆弱的神经,
有时,真的令人不堪其烦。
亘古尔来千万岁,
那些不懂得自己从哪儿来,要往哪儿去的云彩,
无欲,也无求,
沉寂地,缄默地,
看着地上能动的一切,死去活来,
也看着不能动的一切,更迭着沧桑。
肥云空荡荡的心,
不禁让孩子低了头:
过去的事,很多,已被隐藏,
正如漫天云朵将碧落的神秘,
隐藏在其背后;
逝去的人,很多,已被埋葬,
葬在活人的身体里。
以致于长大,
像是在穿梭一条凝结着冰晶的过廊,
没有尽头,
只有一分一秒都在渗入骨髓的微寒,
以及四壁一面面缩映着畴昔一幕幕的镜象。
愣愣地站在那儿,徒然地,
缅怀。
多云的天必然常雨,
正如多愁的人必然善感。
可孩子不是,
浅浅的日子,淡淡的滋味,
那时孩子还不晓得:
为什么晚唐那些诗人每每登高凭栏,
必扼腕、兴叹?
伟人说得是对的,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因为河水不关心什么,总是在流淌,
流过时间,流过空间,
也,流过指间。
流逝的韶华,
如远行的浪子,迷失了,
一去,再也不回头了。
然而,时刻都在消散的青云与之不同,
足下的土地总在绕着地心,
日复又年复地转圈圈,
致使其有可能两次,飘过同一方穹苍。
流年经得起倒转,
却经不住轻轻玩弄的一弹指;
而印象天空中的彩云,
肥肥的,胖胖的,
受得了葬云者郑郑作别的三挥手。
那些云,那些年,
似乎太久远,
阴阳逆了,顺序也错乱了。
下一个轮回,
又到了孩子与猫咪遥望天涯的坟头。
远山青黛,
捕捉着、感应着夜幕之君分秒逼近的脚步,
更显出矮山所不应有的寥廓苍莽。
眺得见的厚边的云,
实在是肥云。
残留着温热的晚风,微微呢喃,
该回家了,
似乎在把走散在云中的儿子——
一缕连落叶都托不起来的小风,
呼唤……
拂过孩子被夕阳照耀得红扑扑的小脸蛋,
也从那只不捉老鼠只偷腥的懒猫身边,
擦肩而过。
猫咪耸了耸毛茸茸的耳朵,说:
“我也没看见,你再找找吧!”
那又红又肥的晚霞,又笑了,
捂着嘴巴扑哧扑哧地笑,
这次分明不是孩子看错了。
很多年之后,
当孩子由一朵装着天空的云,
变成一个套着黑色袋子的桶时,
当年那颗云所赐予的心,
就早已被典当给了世界,这个喜欢逼迫与压榨的世界,
永远,赎不回来了。
同时,也变成了一抔永不能凝固的混凝土,
好不容易将要凝结时,
再被莫名的匆匆与不休的碌碌,
搅拌搅拌,又软下去了。
该有的,都有了,
不该有了,也快齐了。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
可以昧着良心去标榜?
在等待锅中方便面烧开的片刻闲暇之余,
随意向窗外纵了目,
这一纵,完了,再也抵挡不住了。
南天,啊,好肥好肥的云……
一股被理智封印多载的辛酸,
像海啸,似狂澜,
猛地,不可抗拒地,
涌上喉咙。
咂了咂口水,真的好酸呀。
那一刻,顿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只是泪水早已在当初出卖云之心的同时,
被现实所榨干,榨得干干的。
或许,那个黑心的塑料桶是自己编织成的,
不经意,
正如而是幸福地编织着梦。
只是而今,
装下的已不是幸福,而是困苦。
怒了,面倒了,不吃了。
该放下的,放下,放下,包括倔强的笔,
头朝着窗台,躺下,躺下。
透过纱窗的铁丝网,
苍天、浮云、飞鸟,依旧,
依旧是那汪记忆之静潭里的清澈、安详。
原来,而今的生活真的是鸟笼;
原来,自己的羽翅,
真的早已被欲求,掐断。
其实,天一直没动,
动了的,是云。
或许,是天利用了暗香浮动的云朵,
以免自己在世人眼中显得太死板。
再其实,云不会动,
会动的,是风。
是了,云利用了放荡不羁的风之流,
搭了便车,去往终点站。
可素来只有起点的云,
真的有终点吗?
又其实,一直想动的,
不是贫穷却闲逸的生活,
而是既低调本分,又躁动不安的心。
想来,生命价值的动与至、生与死,
不正是如此矛盾吗?
合眸张眼间,晓得了:
是太多的不该,堆起了太多堆子。
对于不该的一切,
本应拔剑挥斩,斩得更果敢。
罢了,既如此,
应该的一切,就从头再来吧!
落日东再起,卷土又重来,
单朵就遮天蔽日的巨云,
散了,都能重聚,
我又怕什么呢?
瞳孔反射清空的光线垂斜着,
窗户的上下边沿,
因这条垂斜线缩成了一个矩形框,
框住一寸浮着肥云一角的青天。
这次,云没笑,
孩子笑了,笑得悲戚,
却也笑得解脱——多美的一框画啊!
岁月被装在手表里,
默数着,滴滴嗒嗒的流逝之声,
无彩的眼睛,呆呆地凝视着,
那些云。
感觉身体被一朵小云托了起来,悬空,
并且不住地往上浮,
眉梢紧锁,越来越严肃,
目光之焦距越来越微缩,
好像能把云背后幽暗的宇宙给洞穿。
某些曾经只是一闪而过的思絮,
也越来越稳固,越来越沉重。
看着云,
一点,再一点,又一点,
幻灭了形状。
平时,除了天文工作者和云的守望者之外,
还有谁,
会去欣赏那种不动声,也不动色的微美变形呢?
天之际再相逢,云与风有约。
摸着黑走在月牙下,人活着不能没有盼头。
经年的夙愿,
已是经久的烂渔船,
断了桅,破了帆,
拮据的老渔夫,
拿什么去蛊惑它,
鼓起勇气,再次迎风起航,
去追逐海的尽头——
最美的日出和日落、最美的朝霞与晚霞?
没有云之心的生活,
真的很空虚,
就像孩子空虚之时绞出诗,
略有诗的味道,也仅仅觉得够咸,
倒更像处处牢骚的文章,
空有篇幅,了无内涵,
烧着、烤着,
最后串成串。
可是,信佛的朋友如此觉得:
空虚也无妨,
人活一辈子,
不图声名远扬,也不图腰缠万贯。
那图个毛?
图的是无量寿,修得与世存。
想来也是,活着,
不就是为了一辈子活着吗?
如此一来,孩子又不禁自嘲:
“一辈子,
如果能活得像云一般高、一般远,
如果能活得像诗一般空、一般觞,
不也,好极了吗?”
如果可以,
真的真的很渴慕回到往昔——
傻傻的牛羊吃着草,
肥云投下的影子,
从这边的菜田,挪到那边的水塘;
傻傻的孩子,
穿着开裆裤,
跟在会跑的大孩子后面,
步履踉跄,追——云。
天,风把云轻轻地推,
推向下一刻的未来;
地,孩子把人生苦苦地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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