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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古国历史的回响

2012-08-19 12:40 作者:周慎宝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作者周慎宝

当人们有暇游览祖国的文化景点的时候,静静地漫步在历史的痕迹上,一种历史的回响便在耳边萦绕。无论在故宫岱庙还是在孔府孟府,无论在天一阁还是在徐霞客故居,无论在三国城还是在吴国文化公园,无论在齐长城秦长城还是在西安的城墙上,无论在莱芜战役指挥所还是在山东省政府旧址……我们看到的是历史的沧桑和沧桑中的喜怒哀乐,听到的是歌舞升平和激战时的鼓声。

当游人来到山东钢城区北部的王子山,贴近王子的古墓,你会听到西去三十里之外那古老牟城里的呼吸声。沉睡在鹏山脚下汶河之滨的牟城,一觉就睡了两千多个秋,它睡下时还用大刀长矛保家卫国,而醒来时已用上了导弹火箭和航空母舰了,这是牟城做也不会想到的。

历史演变到盛世的今天,不会忘记神州大地上一个个牟国般的昨天,今天是踏着昨天走来的,昨天的痕迹还依稀可辨。来到地处赵家泉村平展而肥沃的土地上,牟城的历史文化碎片随处可见随手可得,从一个叫“老人市”的老翁口里,从耕地边上堵截水流的砖头瓦片里,从私营企业车间和上百个蔬菜大棚的石墙上,都读出了牟城里精彩而凄婉的林林总总的故事和传说。这里的耕地里都分享着城墙老土的芬芳,流淌着王子后妃的沐浴之水。

漫步在村后仅存的一段如同土坝般的城墙下,拨开杂草丛生的城皮,发现夯筑的城墙上的土与耕地里的土不一样。城墙断面上的土呈乳白色沙粒状,而耕地里的土则是黑褐色粉状。游人弯腰垂手攥一把湿乎乎的城墙土,对着鼻孔嗅闻,仿佛闻到了另一个春秋古国那国土的味道。据传,一天深,齐国部队官兵急行军连夜赶到牟国附近,兵困马乏之时就地休息。由于一路风尘仆仆尘土飞扬,尘土充塞了军鞋,鞋土挤脚难耐,休息时遂磕鞋倒土。因兵多鞋多,倒出的鞋土就自然而然的多了。待天亮兵走,发现散布着几十里鞋土。由于齐国国都临淄的土能烧制缸瓦,是上好的粘土,掺杂进当地黑土可以打墙筑坝,打出的墙牢不可破。牟王得悉临淄土“从天而降”,如获至宝,于是下令聚土如山,以备筑城之用,后来用齐国之土筑起牟国之城,成为牟国都府。牟城依展翅欲翔的巍巍鹏山而建,西墙和北墙环绕水流湍急的汶河,宽阔的汶河成了牟城的天然护城河,易守难攻。牟城占地500亩,城高12米,城墙顶宽能并行四匹战马,北、南、东三面开门,门口宽5米、高3米,门口上面筑有一间开窗起脊的高耸的门楼,门扇是用铁皮裹着的厚重木门,南门上设一钟楼,吊着直径约1。5米的生铁铸造的大钟,城墙上布有厚重笨拙的如同刘公岛上的铁炮一样的五子炮,整座城池呈壁垒森严之势。

来到城墙的断面处,在炎炎烈日下侧耳贴壁静听,仿佛听到了当年悠远的袅袅钟声,仿佛听到了抵御敌寇的隆隆炮声和短兵相接时的兵器铿锵声,仿佛听到了战马巡墙的马蹄奏鸣声和车轮滚滚战旗猎猎的征战声。城墙上那锈迹斑斑的铁锅碎片就是五子炮的炮弹,村民取土时挖出的残缺不全的铁剑,就是战士最好的武器,挖出的瓦罐片还残留着当年土制火药的味道,还有一个头颅上插着七支剑,仿佛听到了沙场上勇士们勇猛顽强的惨烈杀声。这里不知发生过多少残酷的征战,人家撒豆成兵,人家拿鸡毛当令箭,这里农田里的秫秸叶就能变剑。传说,当年有一个士兵,夜晚路过牟城外的一片高粱地,他看着掉在地下的高粱叶就是一把剑,于是捡起来拿回营房放在了枕头底下,次日掀开枕头,果然有一把明晃晃的兵剑。由于他们的兵器如同大地上的高粱叶唾手可得、用之不竭,所以牟国将士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致使牟城盛极一时坚不可摧。解放前,逶迤的城墙还比较完好,由于打墙时使用的苇子经纬腐烂,墙体上间或出现了空洞,常有马蜂以洞为家,出没洞中。传说这洞中的马蜂是鹏山之蜂,马蜂的体型在牟国鼎盛时期如同信鸽,能协助牟兵杀敌。牟城一旦兵临城下大敌当前,牟王就登城敲钟。鹏山大马蜂听到洪钟之声,就知道牟城必有敌情,便铺天盖地飞来援助,把来犯之敌蛰得死的死、伤的伤,一败涂地。每逢牟王外出巡视,就叮嘱下属不要随意敲钟。有一次,牟王离城,王妃闲来无事,便与宫中随从者登上城楼敲钟取乐,大臣前来劝阻她也置之不理,于是举锤连敲三响。王妃欣赏着自己亲手敲响的悠悠钟声,开怀大笑,快乐极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而鹏山之蜂闻钟蜂拥而至,未发现敌情,认为国王鸣钟欺骗了群蜂,有“狼来了”的骗局,即使今后敌人真的攻城,鹏山之蜂听到抗敌的钟声也置若罔闻了。从此,鹏山之蜂坚守不出,后来城破国毁。这个故事虽不可信,但从这个故事里体现了诚信处事的重要性。无论在军令上还是在其他社会交往中,诚信为本是做人做事的起码道德标准,上当只一回。望着如今残缺城墙上那草丛里嗡嗡乱翔的细长的小小马蜂,我在想,这也许是当年受骗变小的鹏山之蜂吧,它们吃一堑长一智,已经没有了当年誓死保城的攻击性,显得那么温顺和无所事事。

我们登上古城墙,宽阔的城墙上生长着油绿的花生,这棵棵整齐的花生也许吸收了当年巡墙战马遗失的养分。站在城墙上,极目遥望青青的鹏山、虬龙山和王子山,高低起伏的山头,如同奔驰的群群战马,纵横疆场;虬龙山垭口那株虬枝拥翠的千年古柏,如同全副武装的指挥官跨马扬刀,鹤立鸡群。它在这个疆场上一战就是两千年,牟国大地几经变迁,由部落东夷走到春秋战国,由封建帝制走到民国共和,一路的变化翻天覆地,它终于看到了一个新兴工业城市的迅速崛起,现代文明与和谐替代了当年牟国的夜郎自大,走进了一个崭新的新时代。如今的电子信息战局势取代了骑马射箭的原始战法,虬龙山上跨马扬刀的战姿已经成了永远的牟国文化雕塑,嘚嘚的马蹄声已经成为历史舞台上的舞曲,在钢城煤都里催人奋进。踌躇在牟城墙上的花生地里,仿佛感到了一个新城崛起的颤音,令人振奋不已。

下得城墙,向古城内的村庄走去。这千人村庄井然有序,车来人往,政通人和,一派社会主义新农村景象。来到村头水泥路旁,见五位老农在一家店旁摇扇乘凉。村民把这里叫“老头市”,许多村民于工余饭后凑来听古言古语。

牟城的历史太久远,若不是出土文物的考证,当地人都不知道这里竟然是牟国遗址。这里后来成为鲁国辖地,人们通常把这里叫“鲁王城”。解放前,城里除了有一处官房和立有几块碑碣外,全是一片庄稼地,庄稼地周围围着一圈高大雄伟的城墙——土围子。村庄坐落在牟城墙南面,与牟城隔河相望,城与村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因村里有一口清泉,在一户姓赵的宅院里,村因泉而取名——“赵家泉”。泉子长宽半米,泛花涌动,长流不涸,流入汶河。除此泉外,牟城周围的田地里,常有小泉时出,水井两米见水,是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一个地方,只要有水就产生了灵气。加之此地遗存了一座完好的古城,成了兵家青睐之地。在那烽火连天的岁月里,古城内常有部队驻守。既有正规军,也有土匪。清朝以前在这里发生的战事,因世远年湮,已经历久失传。除明朝陈甘主修的《嘉靖莱芜县志》简要记述了牟城的历史概况外,别无文字记载。近代的事情,只能靠有心人历年递接口传。对牟城战事了解最多的当属85岁高龄的赵功朝老人。从他的口中,我们找到了与牟城历史的链接点。

抗战前,韩复渠曾在牟城里练兵二年,时间约在1935年前后。当时,韩复渠在牟城一带“拔富兵”,有耕地的大户人家必须出兵。一般40亩地出一个兵。选拔的兵员就在牟城内操练。操练合格后进入正规军。这里操练的部队,好比今天的新兵连。新兵没有枪,只是赤手训练。

1938年至1940年,山东八路军四支队的赵杰也驻扎过牟城。一个风飘飘的天,牟城里健步走进来一位细高个的汉子,穿着一件粗布大袄,打着鞋袢,已是阴历十月,还没有穿袜子。他就是四支队领导人赵杰。他来时村村已成立了红枪会,联合护村。他以牟城为活动阵地,在红枪会里秘密建立党组织,宣传发动红枪会抗日除奸。组织建立儿童青年团,在赵家泉秘密发展地下共产党员40多人,为抗日精心培养了大批有生力量……

1947年,莱芜战役打响,这里又成了陈毅指挥的解放大军据守歼敌的堡垒……

战乱饥荒的年代终于过去了,这里的人们开始安居乐业,享受太平盛世。村民把眼光盯在了这座古老的牟城里,陆续有人迁进城墙内居住,几年时间,赵家泉的平民百姓成了牟城的真正主人。

漫步在已成村子的牟城,感到了村民无序挖墙垫猪圈的悲哀,把一个好端端的牟城文化慢慢蚕食掉了,城墙成了只能满足村民温饱的庄稼,使大量牟城文物流失,一个千古文化资源得到彻底破坏。除尚存的几十米低矮城墙外,500亩古城荡然无存。

最近去无锡参观了吴国文化遗址,一个退休教师自费修复了一座宏大的吴国文化公园,使吴国的历史文化得以留存传承。在全社会都重视文化旅游的今天,牟国文化的保护、修复和传承该走向何处?我想,牟城里的村庄迟早要迁出,当年的城墙钟楼将会恢复重现,流失的文物终会完璧归赵,一个牟国文化旅游古城在不远的将来一定展现在繁荣文明的钢城大地。

牟城上的洪钟又响起来了,那是历史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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