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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版爱丽丝梦游记

2012-04-27 17:13 作者:烟雨锁清秋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文/烟锁清秋

(一)莫名其妙的迷路清明节那天,阴雨霏霏,近中午时,我在鄂城到太和的车上,当时从市区母亲的家里赶回工厂上班。车一路行驶状况都很好,因为全程是十来米宽的市级柏油公路,路上车辆很少,车速很快。

但是客车行至长农正街道路段时突遇一段泥洼路,车子便颠簸得摇晃起来。于是司机喊话说,晕车的人可以下车自己慢慢往前走,等车驶过这段难行的泥泞路,再上车,这样可以防止因颠簸剧烈而呕吐。

司机至情至理的话,我们一车人都很感动,售票员便第一个带头下车。

售票员是个四十左右又矮又胖的中年妇女,皮肤很黑,两片厚嘴唇中间幸好夹着一副白牙齿,要不加上那一双小眼睛,塌鼻子嵌在脸上,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我也因为晕车而跟着售票员从车上下来,往工厂方向的路上慢慢地走着,路上行人虽然很少,可街道两旁的商店里依然热火朝天,人来人往的。于是我忘了疲惫,走向商店,在一处卖书的摊前流涟起来。等我抬起头,回过神来时,看见前面,刚才载我的车子已经起动驶远了,售票员还背着她那个卖票装零钱的包,扭着那肥硕的两个大屁股死命地边跑边叫等她,车子果然停下来等她了,于是我也发疯似的跟着车子赶,可是我才跑了几步,脚下的高跟鞋就不听话了,磨得脚后跟生痛,只好放弃追赶。

因为城里去工厂的路只有这一条,我也熟,大不子再自己搭车算了,这样想着时,我便又安心了,任由售票员甩着肥臀在视野里消失,任由车子终于等到她缓缓而去。(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车子走后,我本以为自己可以安心地再看一会儿书,再在路边等车,可是心却总也静不下来,像极了这阴沉着脸的老天,阴雨绵绵,死气沉沉。路上所有的行人都面无表情地路过眼前,我突然觉得好寒冷,也许是天气原因,那一刻只想快点回家。

匆匆离开书摊,拐个弯便进入了一段更泥泞不堪的羊肠小道,很窄很荒凉,看不到行人,路边上只有今年天开的小野花,很是新鲜,娇艳,还有青草强盛的长势高度已经快与我的膝盖比齐,我无心多停留于野花与青草的清新里,因为我还没有等到车,心开始有点焦急了,不时回头望向来的路,渴望有车经过,可是却只看到趴在青草堆里修三轮车的农民,却不见有客车的踪影。

正值清明,离马路不远处有几处坟头在祭祖,老妇人烧着大把的冥币,哭诉着一年又一年的艰辛与思念之情,我听着那凄凉的哭声,想起我英年早逝的二叔,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正在伤感时,突然一曲高亢的校园民谣,伴着杂乱的吉他声忽地窜进耳朵里来,我吃了一个冷颤,一下子从刚才的思亲之痛里回到了愤青的状态,原来是老妇人边上,那个跪在坟头的小伙子在唱歌,小伙子满脸胡子,头发却扎个高高立起的羊角,像极了东洋武士,他满脸的落寞与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悲愤,让人的心不由得颤抖起来。他许是老妇人的儿子,妇人见儿子又傻唱起来,哭喊得更厉害,从她的哭声中,我依稀听明白,小伙子迷恋音乐,但郁郁不得志,最终落得神经错乱的凄婉下场。

本想上前安慰几句,可是我又拿什么来安慰人家呢?我现在不也是郁郁不得志吗?人落魄到连车也坐不上的地步,连一个中年妇女也跑不赢的地步,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的地步,我还有什么比人家强呢?这样想着时,我便对眼前失意的年轻人失去了惺惺相惜的感觉,对劳苦的妇人也毫无同情心,甚至憎恨那个又丑又肥的售票员与司机合谋把我甩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恨来恨去,也没搞明白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迷了路。

(二)神迷的村庄

天黑着脸,阴沉得更加可怕,春雨也由开始的飘洒变成了淅沥。

我漫无目的边往前走,边一路拦车,可是却没有一辆车经过。走到一个小山头时,遇到一个叉路口分别有三条路,这里看起来很陌生,三条路对于我来讲,都充满期望与诱惑,也许三条路都是罗马大道,也许三条路都是通往阴间鬼门关,于哪一条路,我都不敢轻易前行,也不敢轻举妄动。

在路前徘徊了很久,我最终还是想调头往回走,可是无意中发现山头旁边有户人家,于是我拼命的往山上爬。

房子是典型的最老最破的那种泥砖土房子,屋顶上的瓦片里都积满陈年的老树叶,土墙斑驳的痕迹似要印证这房子有多陈旧,门前还有一棵老槐树,才刚冒出新绿,就有从南方早回的燕儿筑起了新窝,那一群可的生灵叽叽喳喳愉快的歌声,此刻却消除了我许多的烦躁与不安。

三步并作两步,我急不可耐地走到房子前,隔着院墙向屋里张望。矮小的屋门前坐着一位老婆婆在手执佛珠念经,她头发花白,满脸的皱褶,大片的老年斑像小团的旧布一样铺满整个面庞,深陷的眼睛微眯着,干瘪的嘴唇却一张一合得很有节奏。她穿着斜襟的老式黑棉褂,坐在用陈年柳树干编造的小靠椅上聚精会神的向佛祖祈祷着,以致我走上前,她都不曾发觉。

“奶奶,请问这是什么地方?”我蹲在老人的跟前,轻声问着,老人却不搭理我。只是从漆黑的屋子里一下子就蹿出来一个小女孩,约摸十五六岁的年纪,两条又粗又黑的麻花辫子垂在小碎花衣服的胸前,齐眉的流海,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蛋,可能是因为见了生人,羞得通红。“这是桐山岭。”她来到老人面前,低低地回着话。

“啊,桐山岭?是个什么地方啊?”我一下就懵了,桐山到是知道的,在我们从城里到长农的路段,如果是那,我就是在往城里的方向走了,可是我明明是在长农下的车,车子应该背驶离桐山好远了才对啊,怎么又往回走了那么远呢?而且我刚才明明是往相反的方向走的?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直接撞击着大脑神经,我快崩溃了,好糊涂,真的搞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

正在我一筹莫展时,小女孩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就跑,把我带到了屋子的后面,另一座山头突然出现在眼前。山脚下都是村民的房子,有土房,有砖房,还有炊烟袅袅,只是山脚下通往山顶的路,以及连接这座山头的路都弯曲盘璇着,像一条条的蚯蚓缠绕在山上山下,我努力的想找到路的尽头,却总也找不到。屋子的左边有所学校,三面围起来的瓦房,看起来还是新建的,可是很冷清,找不到一个学生,不宽阔的操场上却有一个篮球架矗立着,有点不伦不类的。屋子右边是一片荒芜的庄稼地,没有一点生机,但是离庄稼地不远处,我隐约看见了一个货柜车在卸货物,那里应该是一座工厂,还有一条路,我兴奋起来。

“好孩子,带我去那辆车子边吧,我要回家。”我指着远处的车影子对小女孩恳求着。她却笑而不答,用手指指村子,指指天,然后强行让我进屋。

大片大片的乌云压来,我怕雨下大了,不好回家,所以满脑子的心事,对她所指的这神迷的村庄与诡异的蓝天,我真是没有兴趣打探。

(三)可怕的黑色死尸

屋子里很黑,小女孩把家里的蜡烛也点起来了,她拉着我的手,挨着我一起坐在她家的小方桌边上,不断地向我打听外面的事情,我跟她聊起了的神奇,只是伤感今天忘带了手机,要不然可以教她上网。

她灿烂的笑声,突然让我忘了要回家的冲动。

风越来越大,吹得院子里的老槐树都呜呜的哭起来,窗户的玻璃噼哩趴啦的响,感觉房子都在晃动,雨终于倾盆而泄,屋子里到处都漏水,小女孩带我站在屋后门三十厘米高的门槛上,她说,这样,鞋不会打湿。狂风暴雨下来后,我看见对面的山头,不断有黄土,积水以及石头往山脚下的村子里排山倒海的冲下去,一波盖过一波的奋力狂啸着,就像是海里的波浪涨潮时的汹涌澎湃,只是由一个海平面移至90度直角,感觉地动山摇样的可怕。突然,我想到了一个词,适合这种场面,泥石流。

小女孩的屋子也被冲下来的泥水撞穿了一个洞,可是她全然不理会,面无表情的依旧看着山脚下那些快要淹没的房子。

“我想去那边上的学校躲躲。”我弱弱的朝她请求着意见。

“那里更不安全,我家没事的。”她毫不在乎,却没有商量的余地。

雨停止的时侯,山上的泥石流也停了,只是山脚下更多的污水冲向我所在的山头,我们依然站在门槛上漠视着前方,没有躲藏。小女孩说过她的家是安全的,刚才洪水咆哮时,她的家依然屹立不倒,所以我坚信她没有骗我。

一个全身裹着黑布的物体漂过来,从我眼前游过去,游向下游。

“那是什么?”我好奇的问。“奶奶。”她冷冷的答。

“啊,啊。”我尖叫起来。简直不敢相信,那是刚才还坐在门前念经的奶奶么?我快哭起来。

“姐姐,你看,还会有更多这样的尸体漂过来,游过去的。”小女孩说完时,果真有一具具的全身裹黑布的尸体从我们的眼皮底下漂过去。“这些是山下的穷人,每次山洪摧毁他们的家园时,他们都没有钱埋葬自己的亲人,只好这样让其顺着洪水漂走。这是习俗。”小女孩慢悠悠地说着,我心里却惊悚得全身发麻。桐山岭原来如此贫穷与落后啊?可是桐山却是首个市级城乡镇结合点的试验镇啊,应该很富裕,可是,可是?我突然觉得我完全不明白这世道了。

“奶奶。”我终于哭出声来。

(四)狼狈的离开

“我想回家了,告诉我怎么走吧?”我再次请求着小女孩,几乎快哭出来。然后她冷漠的摇摇头,只是看着那怒吼的山洪发呆。

我只好独自下山,下山的路似乎很平坦,看不到春天里开得正艳的小野花,也看不到齐膝的青草,绊住我的脚步,只是路上依旧一个行人也没有。我有点害怕,满心的委屈,无处可诉,我该指着那弃我而去的客车狂骂?还是望着那神迷的村庄迷惑?抑或是对着那些可怕的黑色死尸祈祷?

还是在那条羊肠小道上,我突然遇见了前来寻找我的爱人,欣喜若狂,顿感阳光明媚起来。我絮絮叨叨地和他讲,这些奇怪的见闻。

他却说,你不知道那是人家工厂的专车吗?一般是只开去,不开回的。

我似乎又一次迷惑了,真的分不清到底是我错了,还是他错了,还是我们的世界错了。

他带我坐上了一辆三轮摩托车回家,刚到厂里,我急忙下车,却把司机车里的一袋玉米面踩烂了,司机揪住我不放,非要我赔偿所有的损失,我吓得快哭起来。

司机说,那是山上的奶奶托他带的,如果我不赔,奶奶就没有吃的。可是我分明看到的全是一袋子黑色的佛珠。

我说,奶奶被全身裹着黑布漂走了,奶奶再也吃不上了,奶奶死了。

司机说,那坟头的老妇就是她,那坟里面葬的也是她,奶奶没死。

我认定司机是个疯子,因为他说完那些话时,忽然弹起吉他,唱起那首我听过的校园民谣。

我真要哭起来,手机忽然滴滴的响,上有信息,“姐姐,我是山上的小女孩,我想你了。”

“啊,啊,我?”狂叫了两声后,依稀听见爱人说:“六点半了,起来了。”

后记:此为我真实境,里面讲述了人类之间的信任,农民生存状态,还有现实社会的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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