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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的渔事

2018-03-23 09:38 作者:鱼石散人886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故乡的渔事

文/鱼石散人

今天中午,一听说单位食堂的菜谱是红烧鱼块和黄芽白,我心里就老不高兴了。可是,不喜欢归不喜欢,饭总归还是要吃的,总不能去饿肚子吧?先盛了一小碗饭,再将两小碗菜摆在桌上,最后,拿起筷子,懒洋洋地夹起一块鱼,很不情愿地塞进嘴里,一尝,果然肉质粗糙而干涩,真是味同嚼蜡,难以下咽!黄芽白又如何呢?探眼望去,菜是大块的,想必是手撕的,菜也偏肥厚,颜色惨白,像久病人的脸,不要说吃了,单单是看一眼,食欲就逃到九霄云外去了。我胃口全无,但为了裹腹,只得硬着头皮,勉强吃了一些。

哎,不知为何,现在菜品的味道,的确大不如前了。每当到了吃饭的点,心里便生出一种畏惧来。这时,我便怀念起了自己少年时光,想起了故乡那些新鲜的菜蔬、火红的柴火灶和木甑饭的清香来,尤其是对故乡的渔事,更是难以忘怀。

前面一条泸水河,后面一座红岩山,中间安卧的小村庄,就是我的故乡。用“依山傍水”这个词来形容我的故乡,是最恰当不过的了。村庄规模不大,坐北朝南,约莫有三十来户人家,绝大多数是刘姓,其余的几户杂姓人家,是从赣州或其它地方迁来的。村子的东西两头各有一口水井,终年不涸,水质清甜,凉,是一把好水。记得小时候去上学,我总要在水井的涵洞里,放上一两根“暗钓”,待晚上放学回家,再去井边“收钓”,运气好的话,就能钓到七星鱼或者鲶鱼,再不济也可以钓上鲫鱼来。运气不佳的时候,也可能钓到水蛇,或者一无所获。其实,不管是钓到了,还是没有钓到,我的心都是快乐的,真有那么一点“钓胜于鱼”的意境,当然,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句古语呢。

钓到了鱼,晚上自然就是“大餐”了。往往是母亲剖鱼切鱼,切姜切蒜,我则负责烧火。锅红,油热,鱼块下锅,煸炒几下,再放上大半碗的姜丝、辣椒和些许酱油,然后放水和米酒,盖锅焖上一会儿,待鱼香溢出,便可以起锅了,最后撒上葱花几许,就可以装盘了。端盘上桌,鱼香扑鼻,忍不住流口水,实在太诱人了!然而,我终究还是忍住了嘴馋,因为我家有个规矩,父母没有上桌,小孩是不能动筷子的,何况我是家中的老大,手下还有弟妹呢,给他们做个好榜样,那是必须的。(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如果说,放“暗钓”只是小打小闹,那么生产队干塘,就是大场面了。干塘,往往是在旧历年底,正是冬闲之时。村庄后面有一口大塘,水面足有数亩,我们称它为“太垸”,距村二三里地。鱼塘四周杂树环绕,藤蔓蒙络摇曳,虽是深冬时节,但依然清幽有趣。鱼塘水浅,只是中间一汪积水,大概有一亩水面的样子,周边淤泥裸露。全村老老少少,有的扛着斛箕(一种竹篾做成的舀水的器具),有的拿着捞笎(网状,有短柄,用来捞鱼),有的提着扁篓(竹篾做的盛鱼的器具,旧式军用水壶状),现场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队里安排了几个青壮年负责干塘,只见他们卷起裤脚,脱掉鞋子,下到塘里,全然不顾天冷。他们先是用锄头导出一条沟来,水沟直通塘边的出水口,然后在靠塘中央的一头,筑起了一道泥坝。接着,他们就开始斛水了,水越来越浅,水面可以听见鱼儿“啪啪”的跳跃声。这时,岸上的人们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人群一阵骚动,有人还禁不住大叫起来。然而,大家知道,要等到干完了塘,大鱼都捡完了,才允许下塘。水塘的水越来越少了,最后,几乎能看到水底了。此时,塘中的鱼汇在了一起,鱼头攒动,“啪啪”作响。他们开始捉鱼了,一捉一个准,鲫鱼、草鱼、鲤鱼,还有七星鱼、鲶鱼等,如果能捉到脚鱼,那一定是撞大运了,一定会引来一片叫好声。不一会儿,鱼就装了好几箩筐,可谓满载而归。

等到他们捉完了鱼,岸上的人们早已等不及了,蜂蛹而下,塘里到处都是人。大鱼是很难捡到了,但小鱼小虾还是有的,还可以翻开淤泥,捉到泥鳅和黄鳝,有时也可以摸些蚌壳和螺丝。人们一直要待到捡无可捡了,才兴尽归去。

最后,是分鱼了,因为是搞大集体的时候,塘是生产队的,自然是按户分鱼了。分鱼在祠堂里分,这个祠堂是我们的宗祠,因为破“四旧” 就将它改成了仓库。平时开社员大会,分猪肉,称粮食,都在这里进行。分鱼的工作,自然由队长、会计和仓库保管员负责,他们早已将鱼按户数分成了若干堆,摆在晒垫(竹篾织就的大垫子,长方形,用来晒稻谷、花生、豆子、棉花等)上,一堆一堆码好,每一堆鱼上都贴上了写有数字的纸条。等人到齐了,戴着老花眼镜的仓库保管员,将预先折好的小纸团,放进谷篓里,还摇上几下,然后清了清嗓子,高声叫到:“抓阄啰”。之后,人们蜂蛹而上,伸手抓阄,然后急忙打开,看看上面的号码,再找到对应在晒垫上的鱼的号码,如果对上了,那堆鱼就是你的了。抓到好阄的,喜不自禁,眉飞色舞;抓到臭阄的,则唉声叹气,自认倒霉。我们这些小孩,穿梭在人群中间,像泥鳅,像黄鳝,滑溜自由,简直如过年一般。现在想起这些场景,还如在昨日,心中的快乐,像花儿一样,悄然绽放。

然而,最难忘的,还是晚上去泸水河里捡鱼了。我们只要听说哪里有人要“药”鱼,都会赶过去捡鱼。当然,“药”鱼的人,是不会告诉你何时何地“药”鱼的,但是,不管“药”鱼的人如何保密,总会有“消息灵通人士”,能在第一时间打探到消息。现在想来,那个打探出消息的人,真是太厉害了!

“药”鱼用的是鱼藤或者茶枯饼,将它们捣烂成粉状,然后,选好早已侦查好的一处估计有鱼的河段,把鱼藤粉或茶枯粉洒在江面,不久,鱼藤或茶枯的药性发作,鱼便像喝醉了酒一样,在江面上晕晕乎乎的乱窜,还不时钻出水面,张开小嘴,大口地透气。这时,我们就可以捞鱼了,如果捞到一条大鱼,往往会高兴得手舞足蹈。

有时,药鱼的人得知我们获取了消息,他们就跟我们比耐心,捉迷藏,躲起来,不露面。我们也极有耐心,也跟他们玩起了“躲猫猫”。哈哈,那时的我们 ,是不是很有趣呀!

当早稻的秧苗,从秧田拔出来,齐整整地栽在田里的时候,就是照鱼的好时光。照鱼一般在晚上进行,工具简单,一个照笼(用铁丝做成的网兜,装上把手,用一根木棍挑着),一个扁篓,一把铮子(铁制,梳子状,木把手),还有一些松干。

幕降临,蛙声四起,我们打着燃烧着松干的“照笼”,沿着田埂慢慢地走,眼睛仔细地观察着田里是否有鱼。说来奇怪,那时田里的鱼真多,有鲫鱼、泥鳅和黄鳝等。当我们的照笼照着它们的时候,它们居然在水田里一动不动,这时,我们蹑手蹑脚,走到了跟前,眼睛瞄准,用铮子猛地一下劈落,鱼就被铮住了,然后稳稳地将它放进了扁篓里。一晚上下了,一般可以照到好几斤鱼呢。

那时的鱼,是多么味美呀;那时的渔事,又是多么有趣呀。现在,天天大鱼大肉,食而不知其味,总觉得没有那时的好吃。是鱼肉不如以前的鱼肉呢,还是我现在的心境不如以前心境呢?也许,二者都有吧。

(作者:刘新生,笔名:鱼石散人,江西安福人,中学高级教师,吉安市作协会员。通讯地址:江西省安福县泰山学校,电话,邮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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