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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童年

2018-01-22 17:03 作者:ww1894  | 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边 塞 童 年

万 巍

在北方一个叫包头的城市,那里有我童年绵绵的回忆。蒙语里“包头”是“美丽的草原”的意思,使人联想到无尽的绿色的草原。

可我童年的城市却并没有看见那无尽的草原,那是因为城市的北边蜿蜒着黑黝黝的大青山,阻隔了草原探询城市的目光,漫卷的风沙倒是这座城市的常客。在童年的记忆中,天才是我和伙伴们满地撒欢儿的季节。沐浴在夏天那柔和的阳光里,披着金色的外衣,按捺不住天里就已跳跃的心,抓起各自的纱网或粘杆,奔跑进那散发嫩绿的榆树林。枝头、叶下有无数五颜六色、大小各异的蜻蜓,草地、林间上下翻飞、相伴相依的花蝴蝶。那里的蜻蜓与南方的同类有所不同,个头儿很大,一如北方人的伟岸和魁梧。但是它们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警觉性极差,因此常成为我们的猎物。我们用面筋或沥青团成球粘在竹竿头上,发现蜻蜓时就悄悄地接近目标,用杆头的沥青去粘她,总是一粘一个准儿。甚至你可以用手指头去捏住落在矮树枝头的黄蜻蜓。钢铁大街的对过,是白杨参天郁郁葱葱的八一公园。园内无数低洼的小水塘里,有我们喜的小蝌蚪摇着尾巴,等待我们用小瓶儿筑造她们的新家,不几日就长成了小青蛙,在与我们的惜别中成为夏的奏鸣。

黄沙裹着寒风撕扯着人们脸颊的时候,预示天真的来了。我们和大人们在这之前的深秋里,已将过冬的大白菜、芯里美、胡萝卜搬进自家的地窖里。大院里堆积如山的白菜堆旁,到处是大人们忙碌的身影和孩子们嬉闹的笑声。望着楼前像小山包儿耸立的煤堆,我们最开心的时光就来临了。因为在冬天我们可玩儿的东西太多了。

北疆冬季的气候让人无法琢磨,像脱缰的野马。刚才还万里晴空,刹那就狂风大作,鸡蛋大的冰雹打得尖尖的瓦砰砰作响,这时我们孩子们会用脸盆顶在头上,大叫着冲出屋外,享受着雹子打在头顶的那份震颤砰砰带来的快意。北方的绝不同于南方,那是一种铺天盖地的冲击,而不像南方飘零的那种风情,那般诗情画意。一连几天不停的六棱雪花,让城市素裹银装,盈尺的积雪是我们太阳初现后的道具。我们雕塑高大的雪人,为他插上胡萝卜的鼻子和红枣儿的嘴儿。从家里拿出爸的老羊皮袄反穿着,让洁白的羊毛支愣着,扮作羊群互相追逐,筑雪墙,打雪仗。由于雪积得太深,道路不通,我们不用去上学。那是我们最无忧、最快意的日子。我们还可以在楼前的空地上辟出一块儿地方,伙伴们每人端来几脸盆的水倒下去,不一会儿就冻成了一个小型溜冰场。穿着自制的冰鞋,划着用木板和铁丝做成的小爬犁穿行于冰上,会感觉像飞跃大青山的雄鹰。玩饿了,我们会用由罐头盒和铁丝做成的小火炉,加上取自自家煤堆里的煤炭和自家地窖里的土豆,切成片儿轮着,烤出野味儿的土豆片儿。玩累了,我们会钻进自家的地窖里围着小火炉的火光,揉搓者冻红的小手,絮叨感兴趣的话儿。一个同伴提议说,谁有胆量用舌头舔一下外面楼下自行车的大杠,他就把铁皮手枪送给谁。我毫不犹豫地在爸爸放在地窖顶小院里的自行车大杠上完成了这一切。当我眼含热泪,拼命咬着舌头,不让血从舌尖儿滴下来时,我手上多了一把铁皮手枪。(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在我的记忆中,爸爸经常出差在外,有时一两个月才能回来。每当爸爸回来的时候,爸爸妈妈会将背回来的大米、猪肉和黄花鱼一份份的分好,写上名字。于是我和哥哥便挨家挨户地将在这座城市很难买到的东西送去。那时北方多以玉米面、高粱面等粗粮为主,可我家由于有了爸爸的出差,更多的时候,全家有了大米、猪肉和黄花鱼的享受。我知道那是爸爸的肩上一条条红道换来的。爸爸回来了,这座城市的黎明又多了一个骑自行车奔波十几里地,去“卡特儿”(蒙语:电影院)取牛奶的身影,有时还要追着买牛奶的人,就想给我们买到一瓶牛奶。直到十一岁,我离开那座城市的那一天,爸爸才没有了那份儿辛苦。爸爸不在家的时候,妈妈带着我、哥哥和妹妹三个人。日子虽不如现在,但那份快乐、那份亲情友情是今天所无所寻觅并至今无法忘怀的。我的童年无疑是幸福的、快乐的。虽然我父母是南方人,但我的血液中也流淌着来自北方的粗犷。

记得那是一个寒冷异常的冬季,铺天盖地的漫天大雪夹杂黄土的飘零嗖嗖地钻到地面,零下30余度的严寒,两天的雪花儿的漫漫飘零,将大地和城市集盈起1米余深的素裹。雪停后,天一转晴,很多住平房的人甚至无法推开家门。清烈刺目的阳光,让雪地满是熠熠的闪眸。不几天,离我们不远的十二门那一条街上的门市部里,多了无数来自草原被冻死羊儿的售卖。平时很难看到猪肉,现在被冻得梆梆作响的羊儿,甚至是小羊羔儿替代,把柜台堆得像小山。很多有能力的家庭把羊儿买回家,一家难得地大快朵颐炽烈膻味儿中的垂涎欲滴。这时,妈妈也会买不少平时很难看到并不便宜的冻羊肉回家,特地包了很多饺子让全家吃个够。一天,稍稍凉了泛着厚厚羊油儿的饺子,在全家吃下肚后不一会儿,哥哥却突然脱去了棉猴儿,蹦出门外,爬上了高高的院墙,顺着墙脊来回地奔跑,还不时喊着“热啊热啊!”。那种燥热,让我们一家五口,从此再也不敢去吃那膻味十足的北方羊肉饺子。直到来到南方的马鞍山很长时间,才发现了南方羊肉的温润可口,虽然少了那份膻味儿盈心的震颤。

爸爸对我们子女三个的教育,可谓有所偏重,哥哥小时非常聪明,但顽皮十足。爸爸百忙之中,不知道为何总是无法原谅哥哥的调皮顽劣,动辄一顿暴打。记得哥哥虽然四年级之前成绩非常好,但一次又一次,为自己的顽皮付出伤痕满身的代价。当爸爸棒打哥哥的时候,比哥哥小5岁的我,小哥哥8岁的妹妹,胆怯地躲在妈妈怀里,轻声抽泣着,央求爸爸不要再打哥哥了,因为哥哥的脸上身上已布满了红红的伤痕。直到今天不曾记得哥哥的“顽劣”,到底有什么会让爸爸那么暴怒?因为他还只是个孩子。爸爸今天心底深深地后悔当初自己对大哥的暴虐,因为一颗曾经聪明的心已为伤痕所延绵不惑,尽管现在的哥哥也平平淡淡得生活工作。曾记得我和妹妹不知多少次,寻找犯了“错误”东躲西藏而不归家躲爸爸的哥哥,在别家楼道里,在北方供热管道的楼梯间里,给哥哥偷偷带去馒头和窝头儿,满含泪水看着哥哥的狼吞虎咽,因为那是滴水成冰的冬季。看着他,我们那时真的不懂,哥哥越来越深沉记恨而愈加“顽劣”的眼神,到底饱含着什么?越来越多的时候,哥哥跑得更远,甚至躲到设计院大院一角小钢厂的沟堑里。因为那里曾是备战备荒年代的靶场,处处都是废弃而肮脏的堑壕,我们孩子们,经常可以从土里挖出扭曲的弹头儿。哥哥出生后,因为父母的忙碌,曾被爸爸送到山东二伯的家里,让奶奶和二伯娘带大两年,因此他常常思念奶奶的慈祥和伯娘的疼爱。

76年那个秋天,正在上课的我们,临时全集合在操场上,聆听喇叭里校长悲哀的声调,伴随的是凄婉的哀乐行进,因为我们伟大的领袖和导师毛主席离大家而去。操场上,刹那间爆裂孩子们撕心裂肺的抽泣声,那种场景仿佛凝固成一个瞬间,永生难忘。直到我和妹妹先随爸爸来到马鞍山,哥哥则陪伴妈妈,留在包头,继续坚守妈妈30多岁仍再读书进修而相守的日子。

曾记得小的时候我和妹妹也许是爸爸的最爱,尽管妈妈不曾有丝毫的偏斜。乖巧听话的我和活泼天真的妹妹,都不曾记得我们小学的考试中,有不曾得到双百的失落。我和妹妹每天一大早就要步行,一起去离家几公里远的钢四小上学,从不知什么是迟到早退,而哥哥则独自一人在离家较近的钢三小上学。78年春节后,当爸爸带着我和妹妹,离开他和妈妈,离开生活了18年的城市—包头,来到没有几条像样街道的马鞍山。我清楚地记得刚刚成立的马鞍山钢铁学院,那没有什么围墙的大院里,寥寥零散的几栋楼,被满园儿的水塘和庄稼地隔离得远远。卫生所旁的池塘里,时时都有短短轻灵的水蛇儿在唆唆游弋,地里到处是挂满枝头大豆茄夹的摇曳,绿油油的麦浪儿的翻卷。因为在北方没有见过蛇儿的缘故,我第一次看到院子里的宿舍楼前,横躺着的一条干涸了血迹的花花大蛇,胆怯得让我躲进家门。而隔壁宿舍的一位老师却闻讯而来,拎起大蛇,回家剥皮大快朵颐起来,闻着楼道里扒皮后的大蛇,在蜂窝煤炉灶上蒸炖嘟嘟冒出的香气,随炉烟袅袅上升,我心里仍然是凉凉的。欢乐的日子中,让我和妹妹切切巴望妈妈和哥哥,早日来到我们身旁,因为爸爸很忙。而南方夏天的天气很烈,而冬天的湿寒又让我冻疮在手。不知道40岁的爸爸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气力,不知道每天怎么会那么忙?我和妹妹每天仍然一起呖呖地走路上学,虽然爸爸很忙,没有时间管我们,但我们都算优秀。跳级的我刚来,就考上了全省重点中学—第二中学。直到妈妈和哥哥来到一起,爸爸的忙碌让他那个年纪的人,在只有工程设计而没有执教经历的背景下,通过自己的努力拼得教授的荣耀和国务院特殊津贴,而那只是90年代的开初,妈妈的努力,也让她触摸自己想要接近的人生极致。

到自己三十多岁,我才真正明白理解了,只有父母的经历和奋斗,才带来了今天的我平易生活中一切的一切。因为无本之木无水之源的道理,不只是简单的八个中国字,更是一种要你深深体味才能明白的真实。今天,我无时不刻地在内心感激父母给予我的恩德,感伤他们奋斗了自己,从幽幽山沟里油灯下的秉烛艰辛,走到了城市繁华光彩中的璀璨灯火,才为我今天的平易生活铺洒了本应该自己奋斗才能沐浴的阳光。爸爸妈妈年纪大了,慢慢地越来越多地听他们讲那过去故事

联系方式:万巍,安徽工业大学创新教育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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