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树、河野悦子和我

出差回来，老公还没下班，儿子还在学校。冬天的下午四点多，太阳还在，只是没有多少暖意了，家里的暗色已经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老公他们一定起晚了，因为家里跟战场一模一样，床上被子没整理，换下来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甚至，窗帘也没有拉开。虽然，出门前一再关照老公了，“窗帘每天要拉开的，因为房间里的植物都需要光。”可是很明显，老公并没有当回事。整理好房间，开了门窗通气，把洗衣篮里的衣服都扔进了洗衣机，房间里响起洗衣机工作的嗡嗡声，我开始坐下来收拾自己的行李箱：红白格子的塑料袋里装的是换下来的脏衣服，我总是尽可能地不在酒店里洗衣服；洗漱用品装在了防水的袋子里，在下一次出差之前，它们可以一直呆在我的梳妆台里；装化妆品的袋子和装干净的衣物袋子是一套的，粉红色的，它们让我的行李箱看上去很整洁；出差的资料都被收在行李箱附带的公文夹层里，它们只会在家里存留一天，明天就会被带到单位；出门时随手带的书还在箱子里，虽然在酒店里把它拿了出来，看的页数却是寥寥可数……收完行李箱，屋子里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你回来了吗？我要吃完晚饭才能回家。”老公发来微信。又是一个人的晚餐，我打算就煮点稀饭来吃，冰箱里应该还有上次买的雪菜笋丝，配稀饭刚刚好。厨房里，锅碗瓢盆堆满了料理台，清洗、擦干、归置，等把米放进锅里开始煮已经五点半了。在稀饭煮好之前，我会有一个多小时的空档。泡了茶，拿了饼干，在沙发上坐下，我想找部剧来看，韩剧、美剧、日剧或是英剧，总之，不要是国产剧就好，千遍一律的明星脸、毛骨悚然的演技和令人无语的剧情，我很难看满五分钟。《基本演绎法：福尔摩斯探案集》、《小森林》、《校对女孩河野悦子》，我还没决定今天看哪一部。我喜欢美剧的对话，尤其是《基本演绎法》里的福尔摩斯，明明很英伦风，但发音却敏感到有点神经质。《小森林》的日子寂静而生动，那么珍惜着生活，一饭一物都仿佛有了千山万水的丰盈。悦子的校对工作，老旧、刻板，呼吸重一点就能吹起千年的灰尘来，可是，偏偏悦子是那么时尚的女孩，各种漂亮的裙子和丝巾，一部《校对女孩河野悦子》直接可以当时尚刊物来看。

正犹豫要哪一部剧来陪我，一眼瞥见茶几上的台历，惊觉已是十二月近半，“该装圣诞树了呀！”家里的圣诞树是搬家后第一年圣诞节买的，是一棵高过我头的塑料树，可以拆卸成三截折叠后放进一个长方形的纸盒子。每年，圣诞节前我都会把它搬出来，安装好，并装饰上各种圣诞的小饰物——金色的小圆球、红色的小礼物盒、做成圣诞老人样的小挂件……还有一串彩灯，只要一通上电，就会闪动美丽的光，死寂的房子一下子生动起来。去年，是和老公一起装的，前年是和儿子，今年看来只有我一个人装了。11月以来的双休，每一个都很忙碌，工会活动、党员活动、职称面试、会议出差……期间，家里还办了一场丧事，95岁高龄的外婆走了。上个星期，老公出差回来后就感冒了，躺在床上休息了两天才退烧。这个周末又会有什么事呢？我决定不等了。把枝干拼接好，所有的枝条一一展开，尽可能显得错落有致，挂上小饰物，整棵树都热闹起来。应该找棵真的小松树，每年过完圣诞节就种在院子里，直到把后院种成一片松林。

天完全黑了，月亮上来了，圆圆的，肿肿的脸。窗户上映着我的脸，冬天才刚开始，我似乎也已经肿了一圈。远处传来小区里不知哪户人家的狗叫声，像是在经历凄厉的撕咬，我决定放弃出门走路的想法。今晚在沙发上陪我的是河野悦子，她总是穿着很漂亮的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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