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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2016-10-29 12:54 作者:  | 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一宿都没睡安稳,像是患了睡眠强迫症,辗转反侧,困而不能入睡。大约是天快亮了了时候罢,我总是昏沉沉地睡了去。

今早是有四节课,本来极困,木下劝我翘课补一下睡眠,但我还是去上课了。一来我怕一个人呆在宿舍,周边的一事一物都极有可能在幻想中变成妖魔鬼怪和恐怖情节;二来又想起了农山人的话:"做该做之事,做想做之事。”去教室上课是我该做之事罢,我想。况且我又不愿意独自在寝室睡觉。我照例和室友一起买了在校外买了早餐,她们也照例一边吃早餐边高谈阔论一些琐事。我则远远地落在后面,撑着一把深蓝方格伞,在阴郁的伞下,回想起昨夜那令人心生寒意的噩来。

我脑海中首先浮现出来的,是那令人心惊胆战的活骷髅人:她四肢尚和正常人一般完整,但其胸部和头部的肉已被啃噬掉。她还活着,奄奄一息地在我眼前!

我是在一个茅草屋里发现她的。

我不知从何而来,只突兀地站立在那里,周围全是硕大无比的兔子,眼睛充满了嗜血的红,杀气腾腾地盯着我看,那眼神就像守财奴盯着一座属于别人的金山一般。我也不知将要去往何处,看着那已人去楼空的似乎熟悉的地方,心底隐约沁出丝丝伤感和悲凉。

俄而,天已黄昏,铺天盖地的巨兔已不知身死谁手,令人作呕的尸体遍布满街,我毫无表情地将兔尸扔进一个破草屋,我要清理出一条街道来过夜。就当兔尸快堆满草屋时,冥冥之中,我得知那草屋里面有我的祖先。我撇见了门脚的骷髅 ,心猛然作痛,满心悲愤地推倒堆积如山的兔尸。痛心地抱起其中一个骷髅,她是所有遇难者中的幸存者,虽然已经惨不忍睹。“为了再见你一面,我必须活着。”(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醒来的时候,泪水已经浸湿了耳畔的头发。梦中那活骷髅人是妈妈,我不得不承认。我已完全清醒并痛苦着。我想到妈妈那羸弱的身子,一米五六的个子竟不到七十斤,虽不至于如梦中的活骷髅一般,却也是不折不扣的皮包骨头。而她所受的又何止是那自嗜其肉的痛呢,她是木偶,被生老病死操控着,从来没有走如过幸福的厅堂。

母亲的一生充满了苦难。因其渺小,故其所承受的痛楚更是难以想象。但她熬过来了。也许,正如梦中她所说:“为了等你,我必须活着。”所有的痛都不怕,为了看见希望。

母亲是一个孤儿。自她一出生,苦难就随之降临。外祖父丢下他四个嗷嗷待哺的儿女撒手人寰的时候,母亲只有半岁,然而,命运从来不怜悯任何人,外祖母也因人离去和生活所迫而疯掉。在母亲最脆弱、最需要爱的年龄,本该拥有的一切爱都被命运之神无情地扼杀了。在五六十年代的农村生活是荆棘塞途,步履维艰。人们的生命被贫苦奴役着,对于死亡,已无多大恐惧,失去了过多至关重要的东西,剩下的更多就是麻木了。所幸,母亲还小,不明白人生的艰难和命运的无常,她有着自己吮吸指头的简陋的快乐。她就像淤泥中的小草,在人们的漠视和无所谓中脆弱而坚毅地存活了下来。历经了磨难活到了今天。

而所有的苦难并没有因为她历经的太多而停止。所以,我不相信过后就是阳光,因为风雨过后可能还是风雨,如果你足够倒霉的话。就像母亲的人生从来都是风雨,没有阳光。今天,她尚在淤泥之中苟延残喘。我知道这一刻,母亲依旧是带着吸氧管,在那间暗沉沉的小屋子里独坐着,身旁只有制氧机在嗡嗡作响。她一定又是在想念着她的八个孩子:三个已先她解脱了贫苦和痛苦,两个不知生死存活,姐姐远在他乡,我也不在她身边,只剩了年幼的弟弟这会儿应该在做家务了罢。

我想我是能理解母亲的,我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女连心,我怎么能体念不到她的痛苦。但我毕竟没有切身经历过,而她所历经的生活的无情和残忍远远要比我想象的要多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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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评论 (共 4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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