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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护母亲

2016-08-01 18:42 作者:松间明月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炙热七月,一连几天,高温似火,室外常温38度。患有高血压、心脏病、脑梗和房颤等疾病的母亲,终究抵挡不住高温高热的折磨,气短心慌腿脚无力,又吃不进饭,没有一点点精神,大姐打电话给弟弟说明情况后,弟弟当即开车回家准备将母亲接到黄州区人民医院。

当弟弟回到大姐家,牵着母亲的手,让母亲上车去医院时,母亲却犹豫了:“我这么大的年纪还上个么事医院呢?人家不笑话?早就该回老家了。”弟弟没有听她的话,直接把母亲引到车上。可母亲在车里一言不发,好象不是很高兴。

医院经过检查,感觉病情比较严重,立即收进住院,并让弟弟签下了《病危通知书》。

这天是周五,我是下午三点多的时候从微信“大家庭”朋友圈中得到的消息,在武汉上班的我,心情顿时下沉,随即请假,驾车出发。一路开车,总是有点分心。我知道这样影响到安全驾驶,但总是难以控制这种心理。上天保佑,我平安到达,直奔黄州区人民医院,看着躺在床上的母亲,心里好一阵说不出的难受。

当天晚,我决定陪护母亲。

细细想来,我自16岁走出家门至今30多年,从没有这样近距离陪护母亲。此刻,城市万赖寂静,我斜倚在陪护床边,近距离地看着母亲。窗外,依然热浪滚滚;室内,病友已安然入睡。母亲静静地斜靠在病床上,想着心事,输液的药水顺着导管缓缓滴入母亲的血管。(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此时此刻,看着母亲这副模样,我的心里不时地一阵一阵地泛起酸楚,喉管发哽。母亲佝偻卷曲着身体,那暗铜色的皮肤上,点缀着黑色的老年癍,就像是一片又一片弯弯的干枯树叶,点缀在手背的肌肤上,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从枯枝上飘落下来。花白而零乱的头发,像极了故乡山间那枯萎的茅草,尤其是那双瘦骨嶙峋的手,很像树林里瘦弱的细干柴棍,那怕是轻轻一碰就有可能断裂。

年轻时的母亲可不是这样的啊,那是一双灵巧的手,撑起了一家六口人的衣食住行,从早忙到晚,很少停歇。烧菜煮饭,洗浆理家,样样离不开她。极寒夜,北风呼啸,裹,四面透着寒风的墙,让人不寒而栗。我们姐弟早早缩进了温暖的被窝,母亲一个人收拾完厨房,又走进卧室,伴着那如荧光样的煤油灯,或纳底做鞋,或纺线缝衣,没有一丝的空闲。母亲就用这双勤劳的巧手,为我们做出一双又一双新布鞋,缝制出一件又一件过年的新衣服,缝制出我们姐弟读书的书包,也缝制出我们对生活的希望。

七月骄阳似火,田野一片忙碌,母亲常常是忙完稻田,又要去忙地里,起早摸黑,脚不停地。一到家里,看着饥饿和疲惫的我们,她来不及休息,歇一口气,将从地里摘回的青菜、辣椒、茄子、丝瓜之类的蔬菜,在家里弹奏起了锅碗瓢交响曲。她手脚麻利,半小时左右就烹煮出香喷喷饭菜。“吃饭了,伢儿们!”这是我小时候听到的最动人的声音,最动听的旋律。待我们吃完饭,她又要去洗衣、喂猪等等,这样的家务每天重复,年复一年,劳累的母亲很少停下坐下歇息,就象是一台劳动的机器。

闹饥荒的日子,母亲更是发挥她的聪明才智,总是变着法子让我们吃饱。记得缺粮的时候,母亲就上山采蘑菇、找地皮菜、扯芝麻叶、掐荒疏苗等等,只要能吃、能填饱肚子,她都会用她那双手,烹制出让我们吃得下的食物。有时候,采摘的食物量不够,她会采取分包的方式,让我们都能吃个半饱。

那时,父亲长年在外,母亲是我们家的主要劳动力,常常是刚放下田间的农活,又和男劳动力一道做地里头的活。插秧、割稻、捆草头、打稻场,晚上加班脱粒到深夜,每样都不少。由于母亲争强好胜,每年播和双抢后先进评选,母亲总是名列其中。我想,母亲的腰应该就是那时插秧、割稻弯成这样的;这双粗糙而枯干的手,就是她多年洗衣、煮饭、割谷、种稻、纺织……才瘦成这样的。可以说,母亲今天的衰弱,就是因为抚育我们成人,耗费心血,才日渐衰老成这样的。

然而,母亲并不想图我们什么回报,总是处处替我们着想。下午输完液后,母亲感觉精神好了许多,她说:“这下全好了,腿能动了,也能下地走路了,我们明天出院要不得?”我们当然不答应,我知道她这是怕我们花钱,就劝慰她“安心治病,医生说病情只是暂时控制,还得观察一周”。

她一听,就着急地说:“么要得这多天?那该要花几多钱啊?”节俭了一辈子的母亲再怎么说,我们当然不能听她的,就一边安慰她安心治病,一边跟她说说话,转移话题。

夜深了,我一边用手机敲打着这些文字,一边观察着母亲的一举一动。凌晨两点,只见母亲慢慢起床,拿着自己的外套,找大门的出口,说是要回家。她不知道自己现在何处,但她知道这里不属于她。我说,我们现在是在医院,你还在治病。

“那么办呢?我这是么样地呢?你姐他们都到那里去了呢?”母亲就这样喃喃自语反复地问自己。我一再跟她解释,这是在医院,她听了之后,又想了想:“这是那里啊?”一时又糊涂了起来。

我想,母亲已经是间隙性神智不清,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夜晚还是白天。这让我回想起12年前病重时的父亲,也是这样的神智不清,一人坐在病床上不停地用手撕纸,没过几天,父亲就逝世了。想至此,我越是担心,生怕这枝枯叶那天会掉下来,随风飘逝。写到这里,我忽然想起最近读到的一首诗《背着母亲去看病》

我不敢快跑。我生怕,

一闪失,颠破了,

趴在我背上的一片枯树叶。

我不敢放慢脚步。

我更怕,怕半路有风,

吹走了母亲。

午夜,洁净的液体仍在缓缓地滴落,似是我心底感激母亲的泪滴。母亲,真的惟愿母亲在医护人员的精心治疗下能早日清醒、早日康复。再好好地多活几年,让我们做儿女的再好好地尽尽心,让我们能有机会好好地陪护。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2016年7月23日晚手机临屏于黄州区人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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