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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报名

2016-06-09 11:35 作者:逆行雨  | 1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另一天,我死了。一切简单得就像是甩掉一只黏乎在手上很久了的臭虫一般,丝毫没有引起多一点的异常骚动。甚至连葬礼上人们悲伤的哭泣都显得乏味、单调,仿佛报废的破摩托使劲地要在排气管里挤出点声响来时,没了电的喇叭却发出了几声“嘶嘶”声。虽然我早已对生死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可一看到人们对自己的死亡如此的无动于衷,心里仍不免有一些凄凉。而此时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是:我为自己参加了我的葬礼。因为我依然存在,只不过被限制活着。

活着时,我常做这样一个,梦见自己变成了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草丛里,有犁默默地不停劳作,倒不是为了在这片荒凉的废墟上进行的无意义地播种——因为由于它根本不辨方向,即使早已犁耙过了,它依然在那里努力地重复——犁只是需要完成使命而已。

不是吗?死亡其实一直诱惑着我,而我也的确厌倦了在每一个道口的拐弯处都得提防被人撞见的日子。对我而言,活着的存在没有理由,没有原因,除了为证明这是别人的世界而不耐烦地咳嗽几声外,它只是一阵晃动。而死亡是另一种存在,如同一连串仪式进行中强行落下的帷幕,虽然她早已是注定的等待,可一旦迅速降临,还是常常令人感到意外。这一次只是由于她不再允许我继续扮演活着而让我体验到了获释的亲切。

稍稍遗憾的是,事情并没能进行得很顺利。当我从自己的葬礼上出来,独自一人游荡在嘈杂的人流中时,恍然重新触摸到了被窥视的茫然。一切似乎还刚刚开始。

如果说活着时我对死亡一向都怀着某种类似于憧憬的东西也并不为过。现在我死了。而因为我死了就说我对死已经有了多少了解的话,那就真错了。这几天,除了和幽灵一样在混杂的人群、车流中闲逛之外,我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或将要去哪里。而且,由于对自己葬礼上人们那种像是看了一部蹩脚的喜剧电影后流露出的不耐烦的表情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也根本没打算回去再看看。甚至为了逃避再与活着的过去发生任何蛛丝马迹的联系,我远远地便绕过曾熟悉的一切,惊恐得像是瞥见了一群相互纠集在一起、紫黑紫黑、疵着獠牙正等着猎物的瘟疫。以至于,尽管我可以如幽灵般在人群中任意穿行而不被发现的事实提醒自己:我是死了的。可还是让我感觉自己又一次被遗弃在了这个世界,并重新陷入孑然一身地孤独

幸好,一切只是一场无聊的梦后残留下的湿漉漉的影子,在黑黢黢的汽车尾气来回熏烤之下,一会儿功夫便四处消散得无影无踪了。我想不起来今天是我死后的第几天了。只记得当我坐在黑乎乎的胡同里,陪着躺着身边烂醉的酒鬼继续喝着时,忽然,一个身披素白色斗篷,头掩风帽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我的面前。那一瞬间,还不等我回过神来,却见她已经转身如烟似的飘然而去,只留下淡淡地风般的一声:来吧······(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夜,静如婴儿的熟睡。

被无辜敲碎的磁盘孤零零地搁在屋顶。如同月亮

我紧紧地跟随着那个身影,生怕一不小心就会陷落在黑暗的裂缝之中。虽然我还不清楚她到底是谁,自己又将被带往哪里,但凭借她能够发现我这一点,我隐隐觉得:一切开始了。可与此同时,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内心却突然产生了一种背叛的痛苦感觉!

不,这是一个不错的结果。难道我不是一直期盼着远离这个受人纠缠的世界,去寻找另一种存在的自由吗?

如果说寻求自由也算是一种背叛的话,那么,活着不又变得荒谬了吗?

自由当然不是用来解说的。

她是用来被追求的。

而且,自由绝不可以只是在额头上贴一个标签,然后指指面前的咸菜缸说——你的自由在这里——就能找到的。

可是,如果说背叛是指那种自行放弃生命的自杀行为,那么。这一可能不也由于我的死只是一次偶然发生的意外事故而被排除之外?

又何况自杀从某种意义上讲,还是对活着的选择与肯定呢。

死亡不是偶然,她是必须的。如同横亘在戏剧两幕之间的幕帘,虽然多少有点不合时宜,但它还是显得不可或缺。

死亡不是结局。它只是两次开始间的一种手段。

然而,如果因此要说这种手段本身就是一种错误的话,那么,又有多少人能够逃脱得了背叛之嫌呢?我又何必只是怀疑吃了一只苍蝇,却痛苦地连同前天的饭一起呕出来仔细检查一遍?

而最后倒是倘若我不愿随她而去,继续留在这里做一个没人怜悯的孤魂野鬼要成为现在唯一的背叛了。

渐渐地,一阵阵的紊乱把我打扮成一只狼狈的狗,为了舐舔屁股上的伤口不停地在原地打转。或许是害怕再一次陷入长满倒刺的心境里。我便一股脑儿钻进婴儿空白的梦中,咦修补破损的月亮为由,打法穷追不舍的惶惶不安。

尽管如此,一点点仅存的希望带给人的影响究竟是不可忽视的。而我也想一块呆呆的挂在画室角落的就画布,虽然从来不被人注意,却还是在那里忘了时间地期待着!

这是一条不长的胡同,我却感觉走了很久很久。而随着黑暗越来越浓重,我越走也就越是变成了那块被自己扔进小河沟而腐烂的木板,孤独又身不由己地在水里沉浮、沉浮!我不禁紧追了几步,走到那个人身边问:我们这是去哪里啊?那个身影没有回答,也没看我,就如同我根本不存在一样。我停了停,又追上去问,他还是莫不做声。寂静俨然像是装订邮件一般,紧紧地包裹着我,并严严实实地把我塞进箱子要寄往陌生的地方。

慢慢地,我开始忧虑、害怕。和活着时一样,倒不是对死亡有多少恐惧,而是由于死亡并未到来,却不得不在漫长地等待中一次一次重复着死亡的练习而痛苦不堪。

突然,那个身影在前面的一个出口处急急地拐了进去,等我赶紧追上前去,仔细一看,他却早已不见了。那一瞬间,我浑身猛地一个冷战,不知所措的呆站在那里,汗不由从鼻尖冒了出来。借着月亮漏下的一丝光亮,我迈开像是装反了的双腿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可没走多远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原来这是一条死胡同。

那他去哪里了?······,不会是我看错了吧?或许他根本没走这里?······不会!······可这是哪里?······我究竟要干什么?难道这是个骗局?······而我只是死亡的诱饵?······为了引诱没死的人死去,再让死去的人像拎战利品一样,只把我供在死亡的门外?······如果真是这样,那不就意味着我如同一盏被丢弃了的破煤油灯,只能摇晃在活着与死亡之间尴尬的里?······如果不是,又为何总是让我独自一人,像一只没人管教的野狗,伸着舌头四处闲逛?······疑虑、困惑、犹豫、不安、恐惧刹那间整个袭扰了我,意想不到地猛烈差一点将我打翻在地。可纵然我如何把所有的愤怒全部宣泄在左右两边的墙上,却还是毫无用处。即便对于墙来说,我也是根本不存在的。望着前面堵住去路的墙壁,像是望见冷冰冰的镜子,因为我在里面照不出自己的影子而故意摆出一副怜悯的架势。······不!······我终于再也难以忍受地大吼一声,挥起拳头恶狠狠地砸向前面······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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